第1078章 我淩傑,身先士卒!
如果別人說這話,大家肯定以為對方瘋了。
但淩傑用這麽認真的口氣說出來,大家都感到難以理解。
蔣正河道“淩傑,你是不是腦子鏽掉了?之前我們在雲荒十四盆地差點被夏臨朝全軍覆沒。若非聖月堂的副堂主陸長歌及時趕到,我們幾乎不可能脫身。饒是如此,我們還付出了一百個涅槃境弟子的生命的代價,才勉強脫身。大家都被重創,還打?這和送死有什麽區別?這一切,你都忘記了?”
淩傑夾了口煙,深深道“我沒忘。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更應該打。”
蔣正河已經很不耐煩了。如果不是因為淩傑身份特殊,隻怕他此刻已經爆粗口了。
鷹王倒是多了幾分耐心,此刻問道“為何?”
淩傑道“正是因為祭司府在雲荒十四盆地遭遇了重創,被敵人打得遍體鱗傷,嚇破了膽。或許你們覺得這沒什麽,但我知道,對於一個年輕的祭司府子弟來說,他們在這裏修煉了二十年,雄心勃勃的外出曆練,結果一千人剛出門就折損了十分之一。現在仇人打上門來,你們打都不打直接逃跑。價請問你們,這些弟子們心裏會怎麽想?”
淩傑這一下,把所有人都給問住了。
他們陡然意識到,他們一直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淩傑夾著煙,繼續道“他們這些年輕的弟子,沒經曆過月之戰的人,原本對祭司府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原本他們自信的認為自己很強,可以傳承月神宗的意誌。現在,如果仇人上門,你們還不讓大家反抗的話。那麽請問,你讓他們做何感想?”
“如果連這樣的情況,都讓他們不反抗的話。請問,什麽時候才能反抗?”
“就這樣,能培養出一批繼承月神宗意誌的種子麽?不可能。”
淩傑說的話,猶如一把把刀。刺在了每個人的心裏。
蔣正河和魏武峰陷入了沉默。
顯然,這是個問題。
淩傑繼續道“如果祭司府內的人都是老將,你們這麽撤退沒什麽。可祭司府大部分都是新人啊。他們都是月之戰之後來到此地的。他們對祭司府三個字,還沒有一個深刻的概念。對祭司府的使命,對手,都沒有深刻的了解。他們未來是什麽樣子,需要有人給他們引路。”
鷹王深吸了一口氣“淩傑,你想怎麽樣?”
淩傑道“打,狠狠的打。讓子弟們酣暢淋漓的參戰。這是對他們最好的力量。祭司府要想變強,那麽就必須在戰火的洗禮中成長。每一次戰火,都會誕生英豪。都會告訴每一個祭司府的人,我們所為何來,要往何去?”
蔣正河搖頭笑了“太天真了。淩傑,我們都不是孩子了。這一戰,關係到祭司府的生死存亡。打不過,我們就全軍覆沒了。就算打贏了,我們的損失也會非常的慘痛。不值得。”
淩傑凝聲道“大長老,我不否認你說的這些話有道理。但那不過是你的思維。不過是你的邏輯。我問你。二十年前。月之戰輸了。大家來到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躲藏了足足二十年的時間。現在遇到點風險,你就要跑。難不成,你要祭司府的人跑一輩子麽?”
蔣正河堅決反對“明明沒有勝算的戰鬥,還要去硬打,不明智。”
“沒有勝算的戰鬥?當年月之戰爆發之前,也沒有勝算。不要忘記了,這裏是大夏帝國的疆域。隻要身處在這個疆域之中,就永遠不可能沒有風險。祭司府存在的意義,不是為了安全,而是為了戰鬥。為了在一次次的戰鬥之中成長,蛻變。”淩傑大聲道“否則,祭司府永遠隻能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也,永遠不可能真正的成長起來。”
蔣正河冷笑“我不可能讓祭司府的人再去冒險。月之戰之後,我們為了保存月神宗的種子。在這裏苟延殘喘了足足二十年。為的就是薪火傳續。而不是做這種毫無意義的冒險。”
魏武峰道“我同意蔣正河的意見。雲荒十四盆地我們已經損失慘重了。淩傑你說的這些話,不過是小孩子的妄言。五千祭司府弟子,絕不能死在這裏。否則,月神宗的種子就沒了。你根本不懂我們這二十年來經曆了什麽。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就請你不要說了吧。”
兩位大佬,意見一致,同時指向了淩傑。
淩傑夾著煙的手在發抖。
淩傑知道,他們不同意,那這件事基本上就涼了。
淩傑道“蔣正河大長老,魏武峰族長。我並無要糟蹋祭司府弟子的意思,也沒有不把他們的生死當回事。我隻是想告訴他們,他們雖然還年輕,但應該明白自己的使命。更應該明白為什麽而修行。如果你們不同意的話,請你們把決定權交給五千祭司府子弟如何?”
淩傑已經退了一步。
蔣正河和魏武峰再次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魏武峰道“不行。祭司府的子弟們大部分才二三十歲,他們還年輕。很容易受到你言論的鼓動而做出衝動的決策。他們,不能再死了。”
蔣正河道“是啊,你說的輕鬆。可戰鬥一起,死去的將會是那些祭司府的年輕子弟。他們都是我們祭司府的種子,未來。”
淩傑忽然道“這場戰鬥,我淩傑,帶頭衝。如果有人要死,那麽,我淩傑必定是第一個。”
這話一出,著實把全場的人給震驚到了。
鷹王道“淩傑,你不能冒險。你的身份很特殊。”
淩傑陡然打斷道“我的身份並不特殊。想來你們都知道了。我的父親是淩炎,我的母親是竹芽。我和你們一樣,對祭司府的這一批種子無比珍惜。正是因為如此,我希望他們參加戰鬥。我希望他們得到戰火的洗禮,我希望他們知道未來要麵對的是怎樣的對手。”
“大長老,族長。大夏帝國太強了。光明神殿更是深不可測。如果我們隻是為了求存,遲早會被他們追剿致死。如果每一個祭司府的弟子都沒有反抗的勇氣,留著這樣的祭司府,又有什麽用?”淩傑大聲道“說句不好聽的話。鷹王在月之戰中身受重傷,至今未愈。族長,大長老你們都老了。過不了多少年,你們都要撒手人寰。到那個時候,你讓祭司府的這些年輕弟子如何去麵對大夏帝國?如何去麵對光明神殿?”
“他們,必須在戰火中成長啊!在你們老去之前,必須讓他們有麵對這一切的勇氣啊!”淩傑嘶吼一聲。
“咳!”
鷹王這時候忽然咳嗽一聲,凝聲道“我同意淩傑的決策。由淩傑去和五千弟子說清楚。是否參戰。讓祭司府的子弟,自己決定。我們幾個老家夥,就不要幹涉了。”
誒!
蔣正河忽然坐在椅子上,深深道“鷹王。你怎麽能聽信一個孩子的狂妄之言呢?年少輕狂,禍害了多少事?太子夏臨朝,項千和龐元建都是生之境的強者。而鷹王你已經重傷了。光是這三大生之境的強者,我們就無法應付。更何況,我們並不確定是否還有其他的高手坐鎮。這樣的戰鬥,和送死又有什麽區別?”
魏武峰道“如果明知道不可為還要為之,這不是勇氣,而是愚蠢。淩傑,你不要太衝動了。現在不是我們動手的時機。”
淩傑夾著煙,深深吸了一口,道“不,我認為這恰恰是最好的機會。”
蔣正河針鋒相對“明明可以無傷亡撤退,為什麽還要打呢?”
淩傑道“打完,我們再走。那就不是撤退,而是勝利轉移。這對祭司府每一個人,都至關重要。”
蔣正河和魏武峰激烈反對。
鷹王這時候道“我們還是聽聽淩傑有什麽具體的作戰計劃吧?”
淩傑點點頭“你們跟我到院子裏來。”
大家跟著淩傑來到院子裏。
淩傑從空間袋子裏拿出一千個道生法體。
一千個道生法體。
每個法體的實力都進入了界之境,而且是很強的界之境。其中有一百個道生的實力,等同於生之境。
這一百個人,就是之前坐在道祖法體身前第一排的那一百人。
蔣正河,魏武峰看到這樣的陣容,瞬間驚呆了。
蔣正河道“好強大的道生法體。這些血肉如果加入研究的話。未來可以讓我祭司府發生蛻變。可現在時間有限,如何能夠改變戰局?”
淩傑拿出一個金色球。
用道法催動金色球。
這一千個道生開始動了起來,完全按照淩傑的命令行動。
淩傑說立正,他們就立正。
淩傑讓他們幹什麽。他們就幹什麽。整齊劃一,猶如一支訓練有素的軍團。
靜!
死靜!
這一支軍團的戰鬥力,連蔣正河魏武峰都無法想象。
很快,淩傑收起軍團,重新放入空間袋子裏“這已經足夠了吧。時間緊迫,如果大家沒什麽異議的話。我懇請大家相信我一次。我懇請大家給祭司府的子弟們一個自己決定命運的機會。”
說完,淩傑雙手抱拳,對著蔣正河魏武峰深深抱拳行禮。
見兩人還沒做出決定,淩傑再次出聲“五十七年前,我父親爆發了聖戰。雖然失敗了,但仍舊留下了月神宗。而且月神宗傳承了明神宗的意誌,再次對抗大夏帝國和光明神殿,並且於圖騰三十六年爆發了月之戰。月之戰失敗了,但是留下了你們。還存在了祭司府和聖月堂。這些年來,諸位忍辱負重,不忘初衷,仍舊行走在這條路上。為什麽?”
“因為我父親雖然走了,但是他留下了我母親和你們。月之戰,我母親走了,但是留下了你們。明神宗,之所以能薪火傳續,意誌不滅。就是因為一代代的傳承,就是因為老人褪去之前,培養了可堪大任的年輕人。現在的祭司府雖然弱小,但越是弱小,越應該指引年輕人走上正確的道路。更應該把你們的意誌,傳遞給年輕人。”
“傳承。從來都不簡單是生命的傳承。還有意誌的傳承,信任的傳承,包括生死的傳承。”
“請你們相信我淩傑,給祭司府弟子一次自決生死的機會。”
“拜托了。”
淩傑態度十分懇切。
少司命這時候站了出來,跟著走到淩傑身邊,衝蔣正河和魏武峰道“族長,大長老。請你們相信淩傑。我少司命,願意協同淩傑領銜這次戰鬥。”
“還有我,大司命。”
大司命這時候也站了出來,站在淩傑身邊。
鷹王,此刻忍著傷痛,站在淩傑身邊,道“蔣正河,魏武峰。請你們相信淩傑。我也願意協同淩傑,領銜這場戰鬥。”
鷹王說話的分量太重了。
雖然他受了重傷,至今實力都沒恢複到月之戰的時候。但他曾經是竹芽身邊的四王之一。
地位超然。
蔣正河和魏武峰呆呆的看著鷹王。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連鷹王都會支持淩傑。
淩傑現在還這麽弱小,憑什麽得到鷹王他們的支持?
蔣正河頹廢的坐在椅子上。滿是頹然“鷹王,連你都這麽支持淩傑,加上大司命和少司命這麽支持他。我無話可說,我知道我也無法阻攔。但是我得把話說在前頭。我不支持這一次的戰鬥。明明就可以走掉的,非要為了那什麽虛頭巴腦的東西去開戰,簡直愚蠢至極。祭司府是你當初牽頭成立的,現在你要折騰,那就去折騰吧。”
魏武峰也一臉的無奈,歎息“去折騰吧。盡管去折騰吧。好歹經曆過月之戰的人,你們每個人都很清楚大夏帝國的強大。貿然開戰,無疑找死。”
兩人頹然伏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顯然,他們心中很不情願,但還是默認了。
“多謝大長老,多謝族長。我淩傑生兒就是祭司府的人,六年來,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準備和大夏帝國戰鬥。此戰,我淩傑,身先士卒。”
淩傑再次抱拳行禮,隨後快速轉身“鷹王,大司命少司命,立刻跟我去講武堂。”
很快,四個人急匆匆的走了。
魏武峰虛脫的靠在椅子上,全身冷汗直流“瞎鬧,胡來。淩傑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亂來也就罷了。鷹王這樣的人也跟著胡鬧。簡直不成體統。”
蔣正河恨鐵不成鋼的道“二十一年啊。我們在這裏忍辱負重了足足二十一年,本以為會等來希望的曙光。現在。曙光沒來,我們自己要滅了。淩傑,真是個禍害啊。”
魏武峰歎息道“好了,我們收拾收拾,準備去看看他們怎麽胡鬧吧。隻求我們兩個人能夠讓損失減少一些。不要讓那麽多無辜的祭司府弟子死亡。”
蔣正河道“是啊,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也就隻有這樣了。”
……
講武堂。
各個教室,廣場,分布著不同的弟子。從一年級到五年級。全部到場。
大家很珍惜這最後一堂課。
甚至各位老師都開始和學生們談起了告別,講起了背井離鄉之後的事情。不少人落淚,不少人相擁。
忽然,鍾聲響起。
三道鍾聲,連在一起。
這是前往中央大廣場緊急集合的鍾聲。
“嗯?不是淩晨才撤離麽?怎麽現在就開始集合了?”
“莫非出現什麽事情了麽?”
“快集合!”
“快!”
“……”
無數弟子,老師,紛紛趕往中央廣場集合。
五千弟子,五十個教室,很快完成集結。
整齊的排成五十個方陣。
一個方陣。一百人,一個班級。
所有人都凝望著前方的大舞台。每個人都知道有人要出現在舞台上通報緊急事務。而能夠站在這個舞台上的,隻有三個頂級大佬。
會是誰呢?
很快,鷹王,少司命,大司命帶著一個青衫少年緩緩登上了舞台。
鷹王壓了壓雙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靜。
全體安靜。
鷹王這才道“諸位,我今天像大家介紹一個特殊的人。諸位都知道,我們祭司府源自二十一年前的月之戰失敗後成立的一個組織。我們身上秉承的是月神宗宗主竹芽的意誌。而月神宗的成立,源自五十七年前明神宗宗主淩炎爆發的聖戰失敗。我們所有人,都是淩炎宗主和竹芽宗主的子民和後代。我身邊的這個青衫少年,叫做淩傑。他是竹芽和淩炎兩位宗主的兒子。”
這話一出,全場驚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淩傑身上。
鷹王衝淩傑點點頭,淩傑上前,衝在場所有的人深深鞠躬,道“在下淩傑。感謝諸位還在堅持我母親留下來的意誌。再次,請允許我占用大家一點時間。”
頓了頓,淩傑道“我六歲前的記憶,被我母親封印了。我有記憶的時候,是個中海市的流浪乞丐。被好心人收養,開始讀書認字,最後我在好心人的建議下,我從軍入伍……”
淩傑很詳細的講述了自己的的生平,從軍入伍,四處征戰,再到雪龍山之變,順著河流飄揚過海,進入中海。之後六年的事情,淩傑都很詳細的講述出來。
講著講著,淩傑的眼睛濕潤了。
全場不少弟子也都紛紛落淚了。
講到成立紅盟府的時候,全場的子弟們熱血沸騰。
最後,淩傑話鋒一轉“然而,在前不久,五年級全體一千名學生集體外出,前往雲荒十四盆地探險。結果遭到了大夏帝國的圍攻。太子夏臨朝,太清天道宮少宗主項鴻羽親自到場指揮圍剿行動。為了脫身。鷹王獨自對抗大夏帝國大內總管龐元建和太清天道宮大長老項千,身受重傷,險些生死。蔣正河為了掩護大家走,也受了重傷。少司命和大司命斷後,差點被項鴻羽打死。若非聖月堂的副堂主陸長歌及時趕到救援,大少司命已經死了。”
“可就是這樣,我們仍舊死亡了一百多個學生,一百多個祭司府的子弟。事後和陳子靜老師趕到戰場,我想把那些死去的兄弟的屍體帶回來,結果,我找不到他們的屍體。他們早已經灰飛煙滅。”
淩傑的聲音不大,還帶著幾分沙啞。
然而無數子弟們已經情緒失控,失聲落淚。
淩傑繼續道“我們祭司府在這等暗無天日的地方忍辱負重二十多年,我們忍著屈辱,為的是等待希望的曙光降臨。為的是集成月的意誌。為的是傳承竹芽的道。我們在黑暗中努力著,忍著,等著。結果,大夏帝國的一次圍剿。我們就成了一盤散沙,死百人,傷千人。我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陰霾,每個人心中都很絕望。你們會認為這二十多年來的努力和忍耐,換來的不是希望,而是更大的絕望。”
“我知道,你們認為,我們祭司府永遠不可能對抗大夏帝國。甚至你們懷疑我們祭司府存在的意義。認為沒有祭司府沒必要存在了。”
淩傑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刺在了每個子弟的心尖。
因為,他們的確是這麽想的。
剛剛經曆慘敗,人家圍上門來,上層直接下令撤離。這讓無數年輕的子弟感覺祭司府沒要存在了。
淩傑繼續道“現在,太子夏臨朝,少宗主項鴻羽帶著三千修者大軍圍住了我們頭頂上的空間,還在不斷的挖掘血海。很快就會挖到我們這一層。我也知道,大家已經做好了撤離的準備。”
“但是我想做一件事,為死去的一百多個子弟討個公道,為受傷的一千子弟討個說法,為數萬擔驚受怕的祭司府子民要個說啊。祭司府的每一個人,不能白死。祭司府的每一滴鮮血,不能白流。我想讓那些人明白,我祭司府,不是人人拿捏的軟柿子。”
淩傑大聲道“我,鷹王,少司命,大司命。決定在今晚淩晨大家撤離之前,去血海之上,和那般欺淩我們,踐踏我們的高傲之徒,一決生死。諸位,若想隨我一戰的,請站到廣場另外一側。”
一句話,震動四方,激蕩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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