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天下再無祭司府,隻有紅盟會!
如果別人看到這樣的場景,肯定被夏皇的氣魄,膽略和手段給嚇尿了。
對抗夏皇?
他們會連這樣的念頭都不敢起了。
但淩傑不同。
他從來就是個不服輸的人啊。
淩傑捏著拳頭,心中一遍遍的告誡自己。
“我一路走到現在,付出了多少啊?我們曾經約定好的誓言,我淩傑仍舊還記得?”
“你夏皇越強,我越不服輸。”
“我有白子歌,我有雲嵐,我有祭司府,我有雲嵐奶奶,我還有鬼月大祭司……他們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淩傑身上。我豈能辜負?”
“要的是,我是淩炎和竹芽的兒子。我父親發動過聖戰,我母親發動過月之戰。我父親殺了先帝,重創了光明教皇千寒宮。我身為他們的種,又有何懼?”
“我活著的意義不就是為了翻案麽?不然我六年前直接死在雪龍山算了,我還苟活至今做什麽?”
淩傑內心瘋狂的咆哮著,壓住那顆動搖的心。
就在剛剛,聽到最後一個消息的時候,淩傑的心,也本能的動搖了。這是一種本能!
凡人,都又無法繞過去的本能——畏懼強者,畏懼死亡!
這是一種本能!
而強者能夠克服這種畏懼,繼續前行。
凡人不是不會害怕,而是明知道害怕還能夠克服。
剛剛的淩傑,道心出現了動搖。
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淩傑必須通過內心的強大意誌力,壓住這股畏懼。
道心。終於重新變得穩定下來。
呼!
淩傑這才深深呼吸,內心感到一陣說不出的後怕“夏皇帶給他人的威懾力太可怕了。走的越高,越能夠感覺到夏皇身上那股無法言表的威懾力!”
一般的強者,無非就是在你麵前展現出強大的力量,讓你害怕,臣服,最後失去自我。
而夏皇不是這樣的人,他是一種更可怕的存在!
他的威壓,遠遠超越了力量。
亦或者說。夏皇已經不屑通過力量去壓製一個強者了。
他用的是什麽?
大勢!
天下大勢!
這已經超越了一般人的理解。比如魏福宇和魏珍,雖然是界之境的強者,但他們沒有達到淩傑的高度,不會感覺到夏皇有多麽可怕。
或許在他們眼中,夏皇還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
這簡直是天大諷刺。
淩傑站起身,猛的走出房間,來到外麵大口喘息,呼吸新鮮的空氣。
天黑了,月色很美。
少年靜靜的站在月下,看著那高懸天空的月亮,怔怔出神。
父親,你當年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實力才能夠爆發這麽強盛的聖戰啊!
母親,你當年需要多大的能耐,才敢爆發月之戰啊。
淩傑此刻越發的感覺到,當年的聖戰和月之戰是何等的驚世駭俗,毀天滅地。今天聽聞了夏皇的所作所為,淩傑便感覺到難以匹敵。
爆發聖戰?月之戰?
那等場麵,淩傑想都不敢想了。
這絕對不是簡單是力量的對抗。而是大勢的對抗,否則這兩次戰役也不會產生這麽深遠的影響力。
如今的夏皇,收盡天下人心。
這讓別人想對抗大夏帝國,變得幾乎不可能。
淩傑意識到,按照此前的策略,行不通了。
經營多年的紅盟府,也曾一度善待子民,減免稅福,極盡可能的造福一方。這一次為了避免紅盟府疆域內爆發戰事,避免生靈塗炭。淩傑更是承擔了無數的屈辱和折磨,冒著生命危險來到中鼎城和談。
結果……給夏皇做了嫁衣。
夏皇翻掌之間,變廢為寶,收盡紅盟府疆域內的所有民心。
淩傑就算再造一個紅盟府,也終將麵臨同樣的下場。
青衫少年負手而立,凝望蒼穹。
他開始思考未來的出路。
紅盟府要想走出一條道路,絕不能按照之前的方案推進。必須找到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否則,永遠會處在夏皇的五指山下。
翻案?
絕無可能。
可是這條道路在什麽地方呢?
淩傑苦思冥想,找不到答案。
但淩傑知道,如果這一點不考慮清楚,紅盟府便不會有未來。
這一點,變得尤其迫切,是現在紅盟府最迫切的矛盾,沒有之一。
答案,在哪裏啊?
淩傑凝望蒼穹,默然無語。
“公子,天冷了。”
海瀾這時候拿著一件披風走了出來,輕輕的把披風裹在淩傑的肩膀上。
淩傑點了點頭“謝謝。”
海瀾深深道“我知道公子在想什麽,我也知道公子麵臨的壓力有多麽大。但這一切,你從不孤獨,還有我,我們。無論未來的道路走向何方,我和我們都會陪在公子身邊。”
淩傑笑了一下,心中感到一陣暖意“海瀾,你有心了。你放心,我並未氣餒,隻是在思考一些問題。無論夏皇怎樣,當務之急都是要為紅盟府找一個安身的地方。希望白先生和夏岩的和談,會有一個比較好的結果。”
海瀾道“你那麽信任白先生,我想她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陪你等。”
淩傑轉頭看著海瀾,海瀾也看著淩傑。
兩人,相視一笑。
……
中東城。
夏岩帶領的禁衛軍和談判團隊入城已經兩天了。
第一天,眾人雖然對夏岩的到來十分恭敬,大禮相迎。但眾人對夏岩談對不是很歡迎。民眾,豪紳士族高層也都如此。
夏岩並未著急去找紅盟府的高層,而是在城主府住了下來。雖然夏岩什麽都沒做,但是這個欽差大臣光是住在城主府,就帶給整個紅盟府上下所有人巨大的心理壓力。
甚至,他不做什麽比做什麽帶來的壓力還要大。但大家仍舊不歡迎他,當地的地方官和豪紳士族也沒有人去府邸拜訪夏岩。
府邸大門口冷冷清清,有幾分蕭索。
不過夏岩仍舊沒有去接見他們。
和談,原本就是雙方官員對接,坐下來一起談。
夏岩卻一直不出麵。
第二天,夏岩加封的消息傳來,岩郡王一下變成了禹郡王。
尊貴的封號加持。夏岩府上開始有一些豪紳貴族前來拜訪了。
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信號。
這意味著有人開始站隊了。
人家紅盟府的府主陳玄機可是還在呢。理事長,政務院,都督府,紅盟會,鎮武府……各方大佬都還在啊。
大佬都沒說話,就偷偷的站出來表態。
對於這部分來訪的人,夏岩很熱情的接待了,還主動和他們吃飯談話,了解紅盟府的情況。
下午時分。
驚天消息傳來——夏皇在中鼎城召開萬民議朝會!
更古未有。
民心炸裂。
整個紅盟府一百零八行省的民眾直接炸掉了,紛紛拉著橫幅走上街頭,表示歸順夏皇。
民意,瞬間形成了滔天之勢。
而中東城的情況剛開始還有點拘謹,很快無數民眾也都紛紛走上街頭,拉著橫幅,要和平,要和談,歸夏皇,免兵戈。
民眾紛紛要求紅盟府的高層立刻去城主府和談,臣服夏皇。
盛讚夏皇的聲音,席卷全城。
終於,民心成了鼎沸之勢,爆發了。
而承受這股巨大威壓的是紅盟府的高層!
整個紅盟府邸都被百萬民眾圍住了。
高層再不出去和談的話,估摸著這些民眾要衝進紅盟府邸了。
紅盟府高層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商議對策。
魏武峰,蔣正河,鷹王,陳玄機。朱哼哈,董紅玉,董天卓,青羽真人,顧飛揚雨鳴,火舞蘇雯黎庶楊晨等等一眾高層坐在一起。
每個人的神色都很凝重,場上的氣氛令人窒息。
蘇雯道“公子和夏皇談判成功,我們紅盟府免受災難。真是善莫大焉。隻不過,夏皇的手段未免太高明了。遠在中鼎城,通過一次什麽萬民議朝會直接收攬了天下民心,連我們地盤上的民心都被夏皇給收走了。眼下他們都圍堵紅盟府邸了。全然忘了我們紅盟府對他們的好處。”
火舞道“眼下局麵複雜,夏岩來到中東城後,一直閉門不出。我們需要盡快想出一個應對的辦法才行啊。”
全場的人都看著白子歌,等待著她出來講話。
白子歌道“火舞,軍中情況如何?”
火舞皺眉道“老戰士們倒是心誌堅定,沒什麽異常。就是進入中東之後新操練的新軍,意誌有所動搖。繼續這麽發展下去,隻怕軍中要分裂了。”
白子歌道“新軍一共有多少?”
火舞道“都督府目前登記造冊的正式士兵有四百萬,其中一百五十萬是新軍。其他的兩百五十萬大軍都是出自津黔兩地。他們跟隨我們身經百戰,意誌很堅定。我原本把新老士兵交叉安排,就是想讓老士兵感染教化他們。但這一次夏皇召開的萬民議朝會威力太大,新軍有點頂不住了。再這麽下去,我擔心出亂子。”
白子歌道“立刻把新軍老老兵分開。將新軍獨立造冊,組建獨立的編製,準備整體移交給夏岩。”
這話一出,大家受驚很大。
火舞也表達了反對意見“我們好不容易才訓練這批新軍,費時費力。整體移交的話,我們都督府的實力至少折損三分之一。”
白子歌道“不管夏岩的態度如何,這批新軍留著都沒用了。他們心向夏皇,我們沒辦法收攏他們的人心。留在身邊隨時是個禍患。交出去,一方麵免除禍患,一方麵也是像夏岩表明我們的態度。”
火舞皺了皺眉,終究沒有反對,道“是。我現在就讓人去安排。”
白子歌點點頭,轉身問蘇雯“蘇雯,紅盟會情況如何?”
蘇雯道“紅盟會的情況和都督府差不多。如今紅盟會子弟一共有四十萬,其中十五萬是進入中東之後新招募的成員。由於紅盟會的思想工作比較嚴格,審查也更為嚴格。其中大概有五萬弟子心誌不堅定。萬民議朝會出現之後,他們心思波動很大,甚至不少弟子都上街遊行了。隱患不小。”
白子歌道“那就把這十五萬子弟全部獨立出來,登記造冊。整體移交給夏岩。”
蘇雯道“隻需要移交那五萬就行了吧?一下子交出去十五萬,對紅盟會的損失太大了。”
白子歌道“必須根除隱患,再者,如果我們移交的數量太少。對夏岩和天下也不好交代。是時候做準備去和談了。與其說是和談,倒不如說是順從夏岩的命令。和談的細節,公子已經和夏皇敲定好了。去執行吧。”
蘇雯很不情願,但終究沒辦法,點點頭。
陳玄機道“白先生,你這樣切割,這是要準備放棄中東了嗎?”
白子歌道“時至今日,這個地方我們不能待了,必須放棄。”
陳玄機道“紅盟府那麽多人,能去哪裏?”
白子歌道“如果公子沒有命令傳來的話,我們退回津黔兩地。那裏有二十個行省,而且地勢傍著大江大河,易守難攻。”
這話一出,眾人都感到十分悲哀。
陳玄機道“如果夏岩連津黔兩地都不給我們呢?”
白子歌道“那就退回津南。津南不行就回漢江,漢江不行回中海乾州,若還不行,去千山雪域!”
千山雪域,那就不是大夏帝國的疆域了。
夏皇自然沒有理由幹涉。
陳玄機倒吸了一口冷氣。
董天卓也沉默不語。
白子歌道“公子隻身前往中鼎城,冒了多大的風險,付出了多大的犧牲才將我們保存下來?他的修為被廢掉了!涅槃真身都被擊碎了。這是夏皇公開聲明過的事情。相比公子,我們已經很幸運了。難道放棄一點土地還舍不得麽?”
這話一出,眾人隻覺自己十分羞愧。
董紅玉這時候道“白先生,我知道公子為我們付出了很多。但這一次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原本是公子為紅盟府做出犧牲。結果為夏皇做了嫁衣。他搞一個萬民議朝會,直接收攏兩百個行省的民心。這麽強大的夏皇,公子修為被廢,我們還能對抗夏皇麽?”
這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
白子歌沉凝再三,最後道“既然大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表個態。如果你們不想跟隨紅盟府撤退,那麽就地解散吧。董天卓一黨,陳玄機一黨。你們想走隨時都可以走。我絕不勉強。畢竟夏皇發了話,不會殺紅盟府的子弟。你們離開紅盟府後,也不會被夏皇追殺。可以安心的生活。”
紅盟府內部,終於產生了分裂。
陳玄機這時候道“白先生言重了,我沒這個意思。眼下門外的民情洶洶。我們還是先去和談吧。其他的事情,稍後再議。”
白子歌站了起來“陳府主說的對,先和談,其他事,以後再議。”
頓時,紅盟府高層,加上另外八十八個行省的主帥李飛揚李鐵文等人,還有地方官,一共數百人。穿著白色的素衣。離開紅盟府邸。
走出門外,他們看到無窮無盡聲討的人群。
謾罵聲,唾罵聲,聲聲不絕。
“都是你們這幫壞人跑來中東,掀起戰火,荼毒生靈。還說什麽要帶領我們走向幸福,結果呢?人家夏皇愛民如子,我們跟著夏皇多好啊,還跟著你們搞毛?”
“你們就是一幫騙子,大騙子。到頭來還不是什麽都沒改變。還要俯首稱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還好夏皇仁慈沒有追究我們的叛逆之罪,不然我們早就被你們給害死了。害人精!”
“騙子!”
“害人精!”
“笑話!”
“跳梁小醜!”
無數人衝紅盟府的高層扔青菜雞蛋,還有扔磚頭的。
以白子歌為首的眾人,頓時被罵的狗血淋頭,身上站滿了青菜葉子雞蛋,還有被磚頭砸得出血的傷口……
白子歌手中舉著一杆白旗,堅定的走在最前方。
任憑民眾如何唾罵,砸擊,她的腳步始終保持堅定。
受了傷,忍著,流了血,忍著。
內心,白子歌感到萬分悲愴,蒼涼。
明明是淩傑公子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救了你們,可你們卻還不自知,反而這麽對我們紅盟府的高層……
我紅盟府高層對你們愛戴有加,你們卻這般恩將仇報?
一般人肯定會記恨健忘的子民。
但白子歌卻一點恨意都沒有。
她憎恨的是自己。
“公子,對不起,是我這個軍師無用。沒能為你籌謀好這一切,沒能為你治理好一方。夏皇翻掌之間,破了我們多年的努力。”
“但是,請公子不要放棄!千萬千萬不要!我白子歌此生隻有一個願望,餘生也隻為完成這一個願望——我輔佐你,登臨九天。”
“為此,我白子歌不惜一切。今日之恥,我白子歌用一生的時間去血洗!”
白子歌渾身被砸的鮮血淋漓,傷痕累累。身後的高手想去為白子歌療傷。想保護白子歌,結果被白子歌阻攔。
“不必了,讓痛苦來的更加猛烈一點吧。好讓我一生銘記這一次的恥辱!”白子歌的回答,斬釘截鐵。
祭司府的人,沒有去參加談判。
祭司府本來就隱藏在紅盟府暗處的一股勢力。
白子歌讓他們留在紅盟府邸,也是為了保全他們。
樓頂上。
魏武峰,蔣正河,鷹王等人站在欄杆旁邊,靜靜的看著下麵的一幕場景。
饒是他們年紀歲數很大了,也見證過月之戰。
但此刻,他們都忍不住為之動容。
魏武峰喃喃道“這場景,有點動容啊。月之戰後,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悲壯的場麵。少主籌謀的這一切,最終還是以這樣的場麵而告終。多少有點不甘心啊。我們明明就要起勢了,結果被夏皇給一手按下去了。”
蔣正河道“不過我還是感到很欣慰,麵臨這樣的滅頂之災,少主甘願隻身涉險,為紅盟府犧牲之境。而少主手下的人。也甘願忍受屈辱。這樣的一個團隊,今天就算失敗了。未來,我相信他們還可以東山再起。”
鷹王忽然道“你們錯了。少主沒敗。這一次隻是戰略性的轉移。夏皇親至,都沒能夠壓死少主這個團隊。星星之火,並未熄滅。經曆這一次的痛苦,他們必定可以浴火重生。下一次起勢的時候,就遠不是這樣了。必定會引起驚天之能,席卷天下。”
魏武峰道“鷹王,你真的是這麽想的麽?”
鷹王道“不錯。你們看到的隻是表麵。卻忽略了一點。”
魏武峰道“什麽?”
鷹王道“對抗大夏帝國,最重要的是什麽?力量?力量固然重要,但不是最根本的。至少在目前這樣的情況下,力量不是最主要的。無論如何,少主都不可能在這個環境裏積蓄足夠對抗夏皇的力量。所以,力量就別提了。”
魏武峰微微點頭“這話倒是頗有道理。那麽你認為現階段最重要的是什麽?”
鷹王道“勇氣!意誌!沒有鋼鐵般的意誌,沒有經曆過滅亡還能夠再次站起來繼續反抗的勇氣,絕對不可能在夏皇麵前,打開局麵。經曆這一次和談,少主的確被廢掉了修為,忍辱負重,而紅盟會的實力也肯定會折損近半。但經曆這樣的痛苦還能夠保存下來,才是猶如鑽石一般珍貴的種子。這,才是真正具備對抗大夏帝國的勇氣。隻有這批勇士,才能夠憑借這般意誌,在夏皇的治下,打開局麵,積蓄足夠的力量。”
魏武峰和蔣正河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帶呆呆的看著鷹王。
鷹王大聲道“我看到的,不是毀滅,不是消亡,而是鳳凰涅槃,浴火重生!我決定了,我們紅盟府,應該全部加入紅盟會,以後祭司府就此解散!天下,再無祭司府,隻有紅盟會!”
蔣正河道“好,好一個天下再無祭司府,隻有紅盟會,我同意!”
魏武峰大喝一聲“我也同意。從此,天下再無祭司府!我所等待的那個值得我耗費餘生去支持的人,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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