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故意放水
所幸南遙郡主並沒有注意到沈南枝的走神,她頗有些不屑:“剛剛你封了縣主,都不見她露麵,李覓一下場,她便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出來蹦躂。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那份心思似的。”
沈南枝已經了解到了南遙郡主的心直口快,但也沒想到她會說的這麽直白這麽毫無忌憚,畢竟平月郡主離她們並不遠。
果不其然,周圍已經有些人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奇怪的是平月郡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目光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射箭場上的李覓。
按照規定射固定草靶時,是一同放箭。一組五人,其他三個顯然已經不想與李覓和沈柏寒爭鬥些什麽了,連拉弓的姿勢都有些懶洋洋的。
箭尾的翎羽從如玉的側顏間劃過,沈柏寒和李覓的箭幾乎是同時射出。很快,山坡上傳來了信號,兩個人均是正中靶心。
全場並沒有來得及沸騰,因為李覓和沈柏寒像是競賽似的,很快又拿起了第二支箭,還沒等侍衛揮舞旗幟示意第二局開始,便將手中的箭射出。
兩個人拉弓射箭的速度又快又狠,尚未長開的眉眼中都透著戾色。
沈南枝看得一愣。她從來沒有見過沈柏寒眉宇間有如此重的寒意。大概是對方一直是一個好哥哥的角色,以至於她幾乎要忘了前世的沈柏寒,浴血沙場的修羅。
而李覓眼中的冷漠,更是看得她心驚。從來不會顯山露水的未來宰相,沒理由會因為這一次射箭,就起了如此爭強好勝的心。
沈南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難道真的是沈柏寒對他而言威脅太大了?不應當啊,李覓那種在意虛名的人。
同樣摸不著頭腦的,還有旁邊的南遙郡主。當然比起疑惑而言,她更多的是興奮:“真沒有想到,李覓這一次居然沒有放水。”
接著南遙郡主自顧自的下了定義:“南枝,你哥哥可能確實讓咱們的李世子有競爭的意識了。這小子一枝獨秀了這麽久,是時候找個人挫挫他的銳氣了!”
“想來,隻不過是棋逢對手罷了。”沈南枝笑了笑,“就好像剛才南遙郡主本是不願意與我比試的,後來不是和我比的很舒心嗎?”
“你這小姑娘牙尖嘴利的很。”南陽郡主猛不丁的被拿來作比較,勾唇笑了笑。
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似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南遙郡主聲音壓得很低:“怎麽突然幫李覓說起話來了,他不是還在跟你哥哥比試嗎?難不成你對李世子,也有這份心思?”
這是哪跟哪?沈南枝完全不知道南遙郡主究竟是怎麽想到這一層的,隻得失笑地搖了搖頭:“郡主可別忘了,我還未及鬢呢。”
“這有什麽?李覓也未及鬢,平月郡主不是照樣看上了他嗎。”南遙郡主撇了撇嘴,又湊近了一些,“不過看你和我聊得來,我可告訴你,千萬別對李覓動心思。”
沈南枝歪頭看了看她。
南遙郡主一臉神秘的偷偷指了指不遠處的平樂郡主:“我這個五妹纏著李覓也不是一兩天了,有不少世家女子因為和李覓走的近些,吃過她的虧。”
沈南枝蹙緊了眉,一時不知道是該同情那些世家女子,還是該同情李覓。想來前世,她死之前,李覓都孑然一身,大概也是這個緣由吧。
但是後來平月郡主下嫁番邦皇子後,李覓依舊沒有娶親,難不成他們兩個人——想到這種可能性,沈南枝突然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再細想。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有些不舒服。
南遙郡主依舊是興致勃勃:“隻苦了李覓,無論是什麽桃花,都被我這個五妹擋的嚴嚴實實。”
停頓了一會兒,南遙郡主歎了口氣:“我就看不慣她一頭熱的樣子。李覓分明是對她毫無心思,可她偏偏要以世子妃自稱。真是令人貽笑大方。”
“皇帝對此事,是什麽態度?”莫名的沈南枝開口多問了一嘴。
“誰知道呢?”南遙郡主顯然不關心這些,“快看快看,第三支箭射出去了!”
沈南枝猝不及防,被她轉移了思緒,抬眼看見正陽底下那兩位風姿綽綽的少年。第三箭又是兩人都正中紅心。
同一組的其他三位世家子弟都識趣地抱著弓退到了一邊。
隻有他們兩個人還在爭鋒相對。
他們兩個誰也沒有看誰,直勾勾的盯著身對麵那移動的草靶。眉宇間是渾然天成的從容與自在。
萬物由心,弓箭隨意。沈南枝莫名看的有一些熱血沸騰。
最後一弓,沈南枝看得分明——沈柏寒勾住弦的右手微微擺了擺。弓箭離弦時,若是受到了弦的抖動,必然是射不中紅心的。
他在放水!沈柏寒突然心裏有些急,如果可以,她寧願今天展現自己真正本領的是沈柏寒。
她哥哥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哥哥。這一點她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心中著急,沈南枝幾乎要喊出聲音來。
南遙郡主顯然沒有在意到這個細節,隻看著麵色焦急的沈南枝,頗有些不解:“怎麽了?”
沈南枝還沒有來得及編理由搪塞她,就看見了對麵揮舞的旗幟。
沈柏寒沒有中紅心,離草靶偏了一寸。而令沈南枝詫異的是李覓與他相同。
兩人同時失手,還都在一模一樣的得分的地方。侍衛一愣,正準備揮旗,決定最後一局。李覓卻突然放下了弓:“日頭有些烈了。”
意思就是不比了。
侍衛頗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龍椅上的皇帝發現對方並沒有提出什麽意見,便從善如流道:“平!”
沈南枝長舒了一口氣。平局似乎是最好的。
沈柏寒眸光微斂,看了一眼麵色如常的李覓,隻拱了拱手:“李世子好射藝。”
沈柏寒並不是什麽會奉承別人的人,既然這麽說了,那便是發自內心的肯定了對方。
李覓俯身回拱手:“覓,不及你。”
沈柏寒轉身離開了射箭場,對此未置一詞。他心裏清楚,當時李覓一定是覺察到了自己的小動作。
偏偏對方居然能判斷出自己的箭會落在什麽位置,與自己打個平局。這種心思與射藝,著實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