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隻是喜歡他比旁人多一些罷了
最後沈南枝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飄著回勤學殿的了。
如她所猜想的那樣,她一出現在勤學殿門口所有的目光就刷的一聲集中在她身上,尤其是那些世家小姐們,那目光像是要把她整個人看穿。
今天早上李覓和那個紅衣小姑娘的事情早就傳遍整個勤學殿了,她們當時雖然沒有看清楚那個紅衣小姑娘的容貌,穿著打扮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如今沈南枝往門口一站,除了她,還有誰?
隻是如今沈南枝早已不同從前了,如今她是安寧縣主,那些人就算再怎麽對沈南枝恨得牙癢癢也還沒有不清醒到現在上趕著去挑釁她。
於是那些人不論再怎麽看沈南枝不順眼也隻敢私底下嚼嚼舌根子。
這種看她不順眼又不能把她怎麽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這導致沈南枝心情大好,午膳足足多添了一碗飯。
如果忽視孫子仲跟在她身後念叨了一上午荷葉燒雞的話,沈南枝這一整個上午心情還是十分美好的。
用完午膳的休息時間沈柏寒終於找到了沈南枝。
沈南枝深知惡人先告狀的道理,於是她開口就質問,“哥哥,你怎麽能趁我養傷這段時間自己一個人偷偷騎馬來學校呢!”
話題一頓,來了個大轉彎,“如今早晨天氣還這麽冷,萬一凍壞了怎麽辦!”
話頭轉的這麽急,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沈柏寒這次沒吃她這一招,而是板著一張臉,十分嚴肅地問,“你如今和李覓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一些?”
在哥哥眼裏如今隻是和李覓一起上下學就已經是走得太近了嗎?
如果他知道了她和李覓遠遠不止這些接觸,該會是怎樣的反應?
沈南枝抬頭看了看沈柏寒那張鐵青的臉,意識到他大概是真的生氣了。
這還是她除了臥病在床之外第一次拋棄哥哥和旁人一起來書院。
雖然其實在沈南枝心裏李覓算不得旁人,不但不是旁人,往後還有可能成為家人。沒辦法,強者為尊,這個日後權傾朝野的首輔大臣沈南枝不得不抱住大腿。
隻是這些沈南枝沒有辦法向沈柏寒解釋。
又想起從前她對沈柏寒說的那些話,那些話雖然不假,但是如今她和李覓的發展來看,往後的接觸定然不止如此。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往後還會發生許多大事,而她想要給他們提示,如果用李覓作障眼法的話會好很多。
這樣她也可以更詳盡的把自己知道的信息直接告訴他們,而不是用那樣拙劣的小手段去暗示了。
於是沈南枝覺得當下這個機會向沈柏寒說穿自己的打算也是一個不錯的時機。
但是沈南枝知道沈柏寒這個人,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如果她說是為了沈家而可以接近李覓的話,哥哥定然是不允許的,非但如此,還會十分愧疚。
所以,當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告訴哥哥她在春獵那一次之後同李覓過患難,生出了些情愫。
這樣的借口是最沒有破綻的。
如果她是真心喜歡李覓的話,那哥哥就不會再擔心那麽多了吧?
沈南枝心裏把一切都盤算好了,唯獨算漏了沈柏寒的心思。
身側的柳枝比初來書院時更綠了,滿池的湖水波光粼粼,在日光下有些刺眼。
如今就連空氣裏的風都在宣告夏日即將來臨的訊息。
沈南枝盯著湖麵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故作輕鬆的笑,臉上帶著點神秘的表情,“因為我喜歡李覓啊,想同他在一起,我在追求他。”
少女的眸子黑白分明,裏麵含著盈盈笑意,眉眼彎彎的就像兩彎月牙兒。向來古靈精怪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柔情。
一雙眸子看過來的時候,沈柏寒仿佛看見了微風拂過的井中月,水澤微蕩。
天氣漸暖,如今站在這小湖邊原本是暖風融融讓人十分舒暢的。
可是沈柏寒卻突然覺得那些風突然變得刺骨的很,如同一把細細密密的針紮在他的胸口上,就連呼吸這樣細微的動作都扯得胸口悶痛。
他唇齒微動,想問為什麽,可是嘴唇幾番開合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沈南枝故作看不見他臉上那難看的神情,自顧自地開口,“那日在獵場上如果不是李覓的話,我早就沒命了。李覓他很好,你看這滿天下的人誰不誇他一句好?哥哥,我是真心喜歡李覓的,雖然從前我覺得李覓這個人黑心腸,但其實他很好。”
似乎是怕沈柏寒不信,她對上沈柏寒的眼睛再次堅定地強調了一次,“他很好。”
原本沈南枝那話就讓沈柏寒有些站不穩腳跟了,結果她還刻意再強調了一次。
於是沈柏寒的表情就不再是難看了,他臉上的血色刷的一下退下來,看向沈南枝的目光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其他。
沈南枝覺得她大概可以理解哥哥的心情,就像父親嫁女兒一樣,得知自己一直寵愛著的妹妹有了心上人,多半會覺得自己種的大白菜被豬拱了。
即便對方是李覓也不行。
沈南枝就定定地站在那裏,等沈柏寒把這個消息消化。
雖然她自己心裏很清楚自己其實對李覓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麽深厚的感情,但是她知道,除了自己,誰也別想靠近李覓。
或許這就是女人的獨占欲吧。
沈南枝在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刻很想高聲歎一聲女人可怕的獨占欲,但是很顯然不合適。
沈柏寒喉頭艱難地吞咽了幾次才微微找回自己的聲音,“非他不可嗎?”
那一刻,沈柏寒清晰地聽見了自己加快的心跳,他既期待沈南枝的答案,又害怕沈南枝的答案。
這一次沈南枝沒有那麽正麵地回答,她神情隨即變得認真了一點,“倒不是非他不可,隻是相較起來,他比誰都更合適。”
確實並不是非他不可,隻是沈家的命運想要改變,選擇李覓比其他人都要更合適。
這句話沈南枝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
於是她天真地看向沈柏寒,“哥哥,其實這世上的感情哪有什麽非誰不可,隻是喜歡他比旁人多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