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第二天是休沐日,不用去書院,李覓等了一整天都沒等來沈南枝,他這才察覺不對。
他隱隱覺得昨日自己似乎應該哄一哄沈南枝,但是這對李覓來說畢竟還是有些難度的。除了沈南枝,他從來沒和旁的異性接觸過。陰謀陽謀他在行,但是哄女孩子歡心,他是真的不會。
於是思前想後,李覓決心去看一看沈南枝先前留下的一些話本子,學一學。
是了,沈南枝這些日子天天往國公府跑,有時候就會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例如話本子,在家裏看總要偷偷摸摸的,便隻好帶到李覓這裏來。
李覓記得沈南枝總是誇話本子裏某位公子十分好,恣意瀟灑,生動有趣,長得好看不說,最關鍵是還很會討女孩子歡心,就連沈南枝也不能免俗很喜歡他。
隻是李覓才翻了幾頁就有些翻不下去了,不過是一個油嘴滑舌的登徒浪子罷了,真沒想到沈南枝喜歡的是這樣的。
但是一想到明日還要把她哄回來給自己背書匣子,李覓就強忍住了繼續看下去。
到了掌燈十分,江瀾過來說自己要出城一趟。
自從獵場那次受傷傷口被沈南枝撒了鹽之後江瀾就一直窩在京都裏,如今聽聞有人出現在了雲城,得知這個消息,江瀾自然是要去的。
李覓沒攔他,隻丟了一塊玉牌給他,“拿著這個玉牌,所有暗樁都可與你通訊息。
江瀾背上背著自己那把琴,一言不發,沉默得就像它背上那張存在感極低的古琴,隻是在李覓把玉牌給他的時候眸子裏閃過一絲暖光。
那把琴通體烏黑,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但是如果你聽過那張琴的聲音就會知道,這確實一張極好的琴,其聲音古樸、圓潤。
再靠近一些便會發現,那琴上麵似乎是可以塗上了一層黑色的顏料,為了掩蓋什麽。就連帶江瀾的身份,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接了玉牌之後江瀾並不多停留,出了國公府往西門去了。
路過隔壁將軍府的時候,江瀾腳下的步子停頓了一下,隻一瞬,接著便速度更快。
沈南枝不見了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李覓正好把話本子翻完了,隔壁將軍府動靜有些詭異,但是低調地沒有聲張,暗衛來來往往。
李覓長眉微皺,眉宇輕泛間似裝丘壑。
他喚來書童,差他去向隔壁打聽一下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不知道為何,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而且一整天沒有聽見沈南枝的動靜了,李覓覺得少了點什麽,難怪都說女人心,海底針。
隻是他不能保證自己往後不再欺負沈南枝,畢竟他唯一的樂趣就是看沈南枝氣鼓鼓卻又無可無奈何的樣子。
就像起初剛認識的時候,她明明很怕他,但還是刻意來接近他。
不多時,出去探消息的人就回來了,他快步走向李覓,聲音壓得極低。
“聽說是安寧縣主不見了。”
李覓含笑的嘴角驀地就沉了下來,仿佛有千鈞重,怎麽也彎不出一點兒弧度。
他甚至第一反應是沈南枝還在生氣,故意聯合人來騙他的。
但是隔壁將軍府的氣氛很快就撲滅了李覓這樣的猜測。
少年向來幹淨清冽的聲音沉了下來,“多久了?”
“這個尚不清楚。”小書童乖順地作答,隻是自家世子的心情似乎更加不好了。
沈家如此低調行事,自然是不想旁人發現沈南枝不見了的消息。
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說不見就不見,尤其是她在將軍府裏好好待著,不誇大,這整個京都裏,除了皇宮,大概就數沈家最安全了。
畢竟沈家是武官之首,又有沈亭長坐鎮。
所以,除非是沈南枝自己要出走的。
那這件事情就變得微妙起來了,她既然偷偷瞞著家人出去,多半是有什麽私密的事情要做,而沈家隻好幫她瞞著。
同時也不排除她是遭人劫持了,所以沈家派人低調搜尋。
畢竟獵場那場事故過去時間也並不算久。
沈家的人搜了那麽久都沒有找到沈南枝,很有可能她已經不在京都了。李覓絲毫不懷疑沈家的手段。他比較懷疑的是沈南枝的本事,她不可能人在京都卻逃過沈家的搜查。
李覓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還能如此沉著地把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楚。
第二日,沈南枝果然沒有出現在書院裏,沈家的人幫她告了假,說是舊傷複發,在家休養。
而為了不讓人起疑,沈柏寒是來了書院的。隻是李覓發現他今天難得的有些心神不寧。
一天課業結束,李覓突然在路上攔下沈柏寒。
很顯然沈柏寒對李覓並沒有多少好感,或者說,他甚至隱隱有些抵觸李覓。
雖然他對著誰都是一張冰塊臉,但是李覓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看人。
李覓不願意和沈柏寒虛與委蛇,於是開口很直接地問,“還沒找到她嗎?”
如果他說的是:還沒找到沈南枝嗎?或者安寧郡主還沒找到嗎?沈柏寒或許會心裏好受一點兒,但是李覓問的是她。
這樣的腔調,這樣的語氣似乎都在彰顯他們二人關係非比尋常。
沈柏寒並不奇怪李覓會知道這件事情,李覓的本事他從來沒有懷疑過,更何況沈家昨夜的事情幾乎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所以沈柏寒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高興的是李覓那句“她”,這樣含糊的稱呼忽然讓人覺得太過於曖昧了。
又想起前段時間沈南枝對他說的話,沈柏寒就看李覓更不順眼了。
但偏偏李覓還是一張溫和的笑臉,一如旁人口裏說的那樣,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見沈柏寒長久沒有回答,李覓話音一轉,“柏寒兄似乎很不待見長淵?”
他這個時候自稱自己的表字其實有些大尾巴套近乎的嫌疑。
隻是他沒想到沈柏寒也是個不願虛偽周旋的性子,在李覓問出這樣的問題之後十分坦蕩的點了點頭。
李覓也不惱,依然滿臉笑意,“想來柏寒兄你大概是對我有些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