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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往事不堪回首

  明明是簡簡單單的一幅畫,線條也極其簡潔,而且很顯然可以看出來畫還沒畫完,在畫的左上角有一處剛剛落筆還沒來得及畫完的半個身影,似乎是一個策馬的場景。


  因為沒畫完,所以沈南枝並沒有認出來那個人是誰。


  在這幅畫裏李覓並沒有刻意強調大漠風光的波瀾壯闊,更沒有刻意表現這片土地是如何金戈鐵馬,無垠壯麗的。


  可是,明明是看起來極為尋常,甚至有些平直無波的畫裏,沈南枝卻仿佛看見了飛沙走石,聽見了大風灌耳。


  一時間,心中竟有些難掩的激蕩。


  但是,沈南枝很快就把這份情緒收斂得幹幹淨淨,不動聲色的把李覓的畫卷起來用卷筒裝好,目光再次情不自禁地落在柳詩蓉身上,她正好再次把一團泥巴挖起來,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


  沈南枝似是有些不忍再看,很是感懷道,“這都快下學了,有些人卻還要在這裏挖泥巴,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啊。”


  這話沈南枝是對著李覓說的,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待會兒不如我們繞路去一趟醉香樓吧,我想吃芙蓉糕。”


  李覓似乎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著便猶豫道,“那我下次把馬車的門再拓寬一些。”


  起初沈南枝還沒聽懂她要吃醉香樓的芙蓉糕和李覓把馬車的門拓寬有什麽關係,等到李覓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按照口令去集合的時候才驀地反應過來。


  這丫的是在暗暗諷刺她胖呢!


  沈南枝當即氣得對著李覓的背影一番拳打腳踢,那個人像是背上長了眼睛一樣,很是準確的回過頭來,捕捉到沈南枝的動作。


  那眼神仿佛在無聲說——我就知道你又在心裏罵我。


  順著看過去,大成殿的學子都集合了沈南枝才看到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沈柏寒,這段時間哥哥一直在躲她。


  就算是再遲鈍沈南枝也能察覺出來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


  而且這段時間沈柏寒的院子似乎總是很早就熄了燈也不知道是真的睡了還是——出去了。


  沈柏寒近期神秘的舉動讓沈南枝心裏有些慌,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


  沈南枝的目光直白又炙熱,沈柏寒不可能察覺不到,但是他偏偏裝作不知情,沒有回頭看沈南枝一眼。


  這種感覺真不好受,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那邊大成殿的學子已經集合要回學堂了,柳詩蓉惱怒地一拍水麵,惱怒地瞪向沈南枝,“看笑話看夠了?”


  沈南枝神色淡淡,一副不太滿意的樣子,“不太夠。”


  柳詩蓉原本隻是打算逞一時口快,但是沈南枝這句話一堵,難受的反而是她了,一口氣憋在喉嚨裏,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如今這裏沒人在,沈南枝自然也不裝了,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如果沒記錯的話,前世柳詩蓉與平月郡主一同舉辦了賞花會,那時正值荷花盛放,十裏蓮的荷花延綿盛放,驚訝不已,是每年京都裏開賞花會最好的地方。


  那一次也邀請了她去。


  但是,那次賞花會賞的不是花,而是她沈南枝。所有人都是來看她沈南枝出醜的,等著看平月郡主和柳詩蓉怎麽欺負沈南枝。


  她們不斷地言語羞辱沈南枝,似乎從她的窘迫裏得到了極大的快樂。


  那些身份低微的笑得尤其開心,畢竟平日裏她們是不敢對沈南枝怎麽樣的,但是卻能在這樣的場合裏把平時自己高攀不起的人踩到泥裏去。


  她們怎麽能不高興?


  就連她們把酒水茶點故意潑到沈南枝的臉上身上她都隻能笑著說沒關係。明明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她卻還是隻能忍著賠笑討好。


  多麽痛快!


  對待一個陌生的人,怎麽就會懷有這麽大的惡意呢?明明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沒有做,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那時候沈南枝受了委屈,想的最多的就是這個。


  她幾乎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其實她沒錯,隻是錯在那些人心裏的嫉妒像藤蔓一樣生了根,嫉妒她的家世與美貌罷了。


  沈南枝雖然是在邊疆長大的,但是到底是個美人坯子,並沒有被塞外的風霜吹壞,反倒是生出了一些這些被嬌養在閨閣裏的世家小姐們沒有的灑脫,在這群芳爭豔的京都裏,有著令人妒恨的家世和容貌,又不懂得利用權勢,自然是所有人爭相欺負的對象。


  那一次的賞花會柳詩蓉讓人偷了她的玉佩,在後來又自導自演了一出失竊的戲碼。那一次,沈南枝的貼身玉佩赫然躺在她們柳家一位粗使下人的房間裏,就連她說的弄丟的物品也出現在那位粗使下人的房間裏。


  沈南枝不但背了偷竊的罪名,還莫名的被人冠上了靡亂,不懂貞潔的惡名,從此後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變得複雜起來。


  或是嫌棄,或是幸災樂禍,甚至有些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曖*昧又猥瑣。


  那一次幾乎逼死沈南枝,她足足躲在沈府裏半年沒有出門,連書院也沒去,使得原本就不喜她的院長更是討厭她,到最後更是直接開除了學籍。


  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過得無比快活,沈南枝原以為她們至少會有一點點愧疚的,但是她們沒有,她們極力煽動所有人的情緒,時不時把這件事講給那些尚且不知情的人聽,竭力把沈南枝變成這整個京都的笑話,一步步把沈南枝推向深淵。


  偷竊、不潔,這兩重罪名壓下來,任是誰也喘不過氣來,尤其沈南枝還是被冤枉的,可是她的貼身玉佩的的確確是躺在柳家粗使下人的房間裏,這一點讓她百口莫辯。


  若不是沈亭長實在沒人敢得罪,沈南枝怕是會被綁去浸豬籠。


  大概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後來沈南枝才會對元喬那麽執著瘋狂吧,畢竟他是唯一一個願意對她好的人。


  那時候眼睛瞎,沈南枝竟然完全沒有看出來,藏在元喬眼睛深處的厭惡與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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