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柳家的貓膩
看來又有什麽好戲要上演了?沈南枝嘴角輕勾著,慢條斯理地放下了簾子。她本來以為蘇煙兒怎麽也得在書院裏萎靡一陣子,沒想到對方這麽快就又準備興風作浪。
這倒真是讓沈南枝有些低估了她。
伸手摸了摸懷裏那枚剛剛摸來不久的玉佩,沈南枝嗤笑了一聲,將她妥帖地去了出來,放在了馬車的軟墊之下。
等一會兒要進醉香樓,她可不想把這個東西帶過去。萬一被李覓這隻狐狸發現了,她的計劃就泡湯了。
想起她當時和李覓“表白心跡”之後,第二日還有些不太敢去白鹿書院。畢竟作為不少閨秀的心上人,敢當著聖上的麵向李覓表白的,她不是第一個,卻應該是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那一個。
她當時就頭疼的想——雖說後麵被老皇帝用“糊塗話”輕鬆帶過,但是,恐怕那群愛慕李覓的世家小姐早就已經準備好同仇敵愾地對付她了。
沒想到的是,那些參加過宴會的世家小姐們,似乎誰也沒有透露半個字。
這實在很可疑。沈南枝當然不會天真到相信那些世家小姐們會不傳八卦。因此,肯定是有什麽問題,才會讓她們都閉上了嘴。
沈南枝這幾天在白鹿書院的日子雖然如常,卻也一直在試圖打探出一些口風。無奈,那些世家小姐嘴卻很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南枝看著柳詩蓉的馬車越行越遠,心下有了打算——如果蘇煙兒真的與柳詩蓉有什麽計謀,那撬開誰的嘴都是一樣的。就看她們那兩個蠢貨,誰先撞見自己了。
秋兒從簾外進來就看見自自家小姐嘴角噙著笑,似乎正在小憩。
“小姐,到了。”秋兒聲音壓的很低,怕是擾了她的好夢,“不如小的替您排隊去買?”
沈南枝卻很快睜開了眼,眼裏是一片清明:“我和李覓約好了。你隨我下去吧。”
秋兒果斷地點了點頭。
沈南枝在心裏歎了口氣。秋兒這幅模樣,想也知道,肯定是母親派她來看著自己的。
恐怕母親還對自己自作主張向著李覓“吐露心跡”這件事有所後怕,特意囑咐秋兒盯著自己呢。
算了,讓她跟著也好。換個方法讓母親安心。
不過。沈南枝歪頭看了看一臉傻樂的秋兒,覺得自家母親恐怕是選錯人了。這小丫鬟傻頭傻腦的,跟著她很容易吃虧啊。
果不其然,剛下了馬車,秋兒就被從醉香樓裏出來的人撞了個踉蹌。
更有意思的是,撞秋兒的那個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色十分痛苦。
“小,小姐!”秋兒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看得出,自己撞到了的這個人,衣料不差,看打扮,應該是某個千金身邊的貼身丫鬟。
沈南枝微微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秋兒不要慌亂。她看的清楚,那個人分明是自己隻顧著糕點,沒有看人。
沈南枝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現在原地,將一旁手足無措的秋兒伸手攔在了身後。
好一會兒,那個人才從地上起來,惡聲惡氣地看著沈南枝身後的秋兒:“你怎麽回事?就這麽沒頭沒腦地撞進來,一點兒規矩也不懂嗎?”
沈南枝語氣沉沉:“分明是你自己沒有看著前頭,撞到了我的丫鬟。”
那人看了一眼沈南枝,顯然是在通過她這一身衣裳,估量著她的品級。
沈南枝也不動,就這麽認她打量。
她素來不喜歡金石滿身的模樣,但是身上的衣裳是上好的錦榮綢緞,想來那個人應該不會敢太過放肆。
沈南枝這麽想著,聽見對麵那個委屈巴巴的模樣:“分明是你們主仆串通一氣來欺負我。”
語氣委屈,但是聲音卻依舊很大。
醉香樓的部分客人已經被吸引了注意力,就連二樓雅間的客人都推開門走到回廊上來湊熱鬧了。
沈南枝不由得蹙緊了眉頭,仔細看了看對方的神情——那份市儈不似作假。
沈南枝心中默默有了兩種可能性。要麽,是眼前的這個人,根本認不出錦榮綢緞。要麽,就是她故意裝傻,想倒打一耙。
想到這兒,沈南枝神色更加冷峻,心裏頗有些狐疑,咧開了嘴:“你是哪家的丫鬟?”
那人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自報家門,就聽見門口又傳來了一個聲音:“讓你買糕點,這麽久沒回來,在這兒哭哭啼啼地做什麽?”
聲音很耳熟,分明是柳孰。
看見來人,沈南枝便肯定了自己第二個想法。
柳侍郎催著自家那個傻父親,妄想著通過沈將軍府這個名號尋漕運貨物之便。
但沒想到,自家父親果斷拒絕了,還和孔家劃清了界限。
沈南枝看了一眼顯然是有備而來的柳孰,瞬間反應了過來。對方看來是想要來和她“聊上一聊了”。
“這不是沈妹妹嗎?”
果不其然,柳孰幾乎是一走進去,看見了沈南枝之後,眼裏就閃過不悅。當然,這場好戲既然是有意而為之,那當然要慢慢往下演。
沈南枝看著柳孰埋怨地罵了那個侍女兩句,才又抬起頭,狀似才發現沈南枝一般:“原來是妹妹的侍女衝撞了。這還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撞了一家人。”
這柳孰倒是挺有意思的,開口就稱一家人的自來熟本事,也不知道是學了誰的。
沈南枝也沒有給麵子:“一家人?南枝未聽聞家中近期有什麽喜事。”
先不說沈家願不願意和孔家攀上這個關係,就單說她柳孰還沒有嫁進孔府就敢端出這一副嫂子的做派,未免也太給自己長臉了。
柳孰聽到她這一句,臉色已然是綠了。鐵青這臉,頗有些咬牙切齒:“沈妹妹真會開玩笑,咱們還一同吃過飯呢。”
懶得聽她這麽攀親戚,沈南枝隨意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一家人也不用計較這麽多。看你的侍女摔的也不嚴重,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沈南枝便想拉著秋兒去二樓的雅座。她可不想到時候李覓過來了,卻看見這一對堆沒有處理完的破事。
大概是沈南枝避之不及的態度刺激了柳孰,她突然伸手攔住了沈南枝:“把我的侍女撞成這樣,就想走?這未免也太沒有大家風範了。”
沈南枝眸色一沉,抬起眉眼,定定地看著柳孰:“柳姑娘,你以為你現在攔的是誰?”
柳侍郎這種級別的官,別說沒有衝縣主行禮是扣俸祿的錯事,就單憑將軍府這三個字的名號,衝著她剛才的態度,也足夠她喝一壺兒的了。
柳孰一呆,完全被沈南枝神色中的狠戾與不屑所駭住。那隻手哆哆嗦嗦半天了,才又縮了回去。
沈南枝也懶得管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來她千辛萬苦套出話,特意在這裏等著自己,應該是漕運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這件事情的,她若是有興致,她可以去問李覓或者問問沈柏寒。反正她不想通過柳孰的口來聽。
柳孰神色憤怒,看著沈南枝和秋兒越走越遠。
走上了二樓,沈南枝才衝著長舒了一口氣的秋兒,勾了勾手指,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你等一會兒看一下,柳孰他們往哪邊走。不需要在帶什麽人去。你一個人去看看,她之後又去見了誰就行。”
柳孰能夠知道她會來醉香樓,肯定是白鹿書院有人跟她接應。而那個人之所以肯幫忙,恐怕也和漕運的事情有關。
城外的那條世代開鑿出的運河究竟能謀多大的利益,沈南枝不知道。但想來不會是一筆小數。
還在思考著,沈南枝突然感覺到旁邊的人影,已經那漸漸飄香的糕點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