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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一章:解釋

  錢黎坤聽到李覓提到‘弓弩’,眉頭不由得皺緊了一些。


  栁侍郎的聲音都拔高了許多:“國公府家哪來的弓弩?李世子就算是要為安寧縣主開脫,也不能將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啊。”


  好死不死還提到‘國公府’,栁侍郎看來真是狗急跳牆了。


  “栁侍郎怎麽反倒是急起來了?”李覓淡淡一瞥,生生將他想要說完的話嚇得憋了回去,“前幾日我正好收到了沈公子的拜帖,於是就去了將軍府。”


  沈南枝聽見了‘沈公子’的名字,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沈柏寒。在人群中找到沈柏寒的這件事情並不困難,她的哥哥永遠背脊挺拔,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似鬆柏,正直不折。


  輕易地在眾人之中對上沈柏寒的目光——對方似乎是感應到了一般,緩緩抬頭,刀削般的下顎線繃成了一條冷冰冰的玉線,麵無表情地看了過來。


  沈南枝被那樣的眼神莫名刺了一下,驚慌地低下了頭。


  她不知道自家哥哥有弩箭,但是也知道,李覓應該是無奈才扯上了沈柏寒。那麽,自家哥哥究竟知道了多少?從她偷拿連翹的玉簪開始就知道了嗎?


  莫名的,沈南枝很抗拒沈柏寒知道這些事情。她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在沈柏寒看來,是不正道的,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沈柏寒看著沈南枝迅速低下頭,分明是逃避的模樣,心頭難免有些堵得慌。,但還是壓下了心中的酸楚,淡淡地開口:“不錯。前幾日我邀李世子來沈府做客。原本是想再比試一場,但是,李世子對我的弩箭似乎更有興趣,所以我就將弩箭借給了李世子。不成想,弓弦調的太緊了,李世子不察,才釀出了這樣的事。”


  一臉坦蕩,神情自若。


  沈南枝心頭一顫。她沒有想到自家哥哥居然會開口撒謊。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她把哥哥帶壞了一樣。


  “李世子說是接到了拜帖,那是具體什麽時候?”蘇煙兒似乎隻是在疑惑。


  不錯,蘇煙兒至少沒有像栁侍郎一樣亂了陣腳。以她的眼界,能這樣沉穩,一定是因為身後有個好靠山。沈南枝眸色微垂,又看了一眼沈柏寒,最終別開了眼。她不知道沈柏寒對她做過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但是她不想看見沈柏寒眼裏的失望,那次她想拿回冷暖玉簪時候的事情,她不想再經曆一次。


  “好像就是前幾日。”沈柏寒一副有些記不清了的模樣。


  沈南枝心裏一僵。不會是李覓還沒有來得及和沈柏寒說清楚自己受傷的時間吧?

  栁侍郎看著沈柏寒那副模樣,瞬間就像是抓住了某種生機似的,狀似疑惑:“向來聽說沈公子對自己妹妹關愛有加,怎麽,連自己妹妹受傷的日子都記不得了?”


  沈柏寒皺了皺眉,努力回憶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是六日前。”


  六日之前,連翹的屋中還沒有進那個可疑的‘賊’。


  錢黎坤神色淡淡:“既然是六日之前,那便——”


  “沈公子看起來記得並不清楚,想來記錯了也有可能。不如還是讓女官仔細查驗傷口再說吧。”栁侍郎又一次出聲打斷了錢黎坤的話。


  錢黎坤麵色不虞。若不是栁侍郎能夠拿得出可信的證據,他絕不會把時間耗費在白鹿書院上。進出連翹屋內的隻有兩種人,要麽是急於錢財的賊,要麽是與漕運案有關的人急於銷毀證據。


  可是,無論是那種人,按常理來說,都不可能是白鹿書院的學子。更何況,他又不是傻子,這個栁侍郎,分明是一直在指著沈家幺女不放。


  想了想沈家與柳家因為子女的糾葛而結下的梁子,錢黎坤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難不成是被這個栁侍郎當槍使了?


  錢黎坤正在想著,不經意抬頭正看見了李覓的目光——七分淡然,三分冷意。


  李世子這是在生氣?錢黎坤光是想一想就要掉下汗來。他可不能得罪了沈家又得罪了李國公府。不劃算!


  “栁侍郎這是什麽意思?我來之前都已經和栁侍郎說的清清楚楚的了,此次要找的,是一名男子。栁侍郎這樣的舉動,倒真像是公報私仇。”錢黎坤心裏有了計較,自然對著栁侍郎也不會留情麵。


  沈南枝笑了笑,扭頭看向臉色蒼白的栁侍郎,正準備開口做個大度的人,順便直接離開,又聽見了栁侍郎的聲音,明明是透著緊張的,但是偏偏又決絕:“無論如何,安寧縣主現在身上就帶著弩箭的傷,若是不驗明清楚,恐怕也難以服眾。”


  栁侍郎這個舉動真的很奇怪。沈南枝心頭漫上一絲怪異。她總覺得栁侍郎今天從出現就一直有一種奇異的氣氛,明明是在恐懼,但還是硬著頭皮一直在努力往她身上潑髒水。就好像——沈南枝斂下眼眸——就好像有人在暗處盯著他非要這麽做不可。


  沈南枝看了一眼依舊站在原地的栁侍郎,沉下了聲音:“若是真的想要服眾,好,栁侍郎這樣說,那便是從心裏認為李世子是在說謊嘍?”


  栁侍郎沒有說話,也沒有挪動腳步。


  “好,那便好好驗驗清楚。”沈南枝麵色寒如冰,看上去已經是到了極致的不悅。冷哼一聲,轉身跟著那名女官進去了。


  蘇煙兒抬頭看了一眼栁侍郎。兩個人眼中都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李覓蹙緊了眉頭。


  好一會兒,女官才出來。沉聲道:“安寧縣主肩膀上的傷口確實是六天以前落下的。”


  “不可能!”栁侍郎失聲,竟是脫口了。


  “怎麽不可能?”沈南枝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栁侍郎,“栁侍郎是不信任大理寺的女官,還是手裏頭有些別的什麽東西?怎麽就是認為我是昨晚闖入你家的人呢?”


  栁侍郎臉色一僵,沒有說話。


  沈南枝看得出,從栁侍郎這裏根本問不出什麽東西,轉頭看向了錢黎坤:“錢大人。您做大理寺卿多久了?”


  錢黎坤如何會聽不出沈南枝的弦外之音——當大理寺卿多久了?難道看不出栁侍郎的怪異之處嗎?

  想到這兒,錢黎坤頷首:“有近十年了。”他自會調查栁侍郎。


  沈南枝點了點頭,不甚在意的模樣:“那既然本縣主現在沒有嫌疑了,是不是可以為自己伸張正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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