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冤家路窄
他們應是剛做完關於案子的記錄,辦案用不上他們,也與他們無關,三人大抵是在討論自己的看法,就與那群書生在茶館裏高談闊論無異,但是她知道,這幾人所知道的信息又豈是尋常。
心頭一閃而過的欣喜很快就被沈南枝掩下去。
她故作不知的看向田乾省,“你怎麽在這兒,今日不用當值嗎?”
這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所以田乾省沒瞞她,“昨夜出了個案子,今日我們是出來辦差事的,差事做完了便輪值。”
繼而又把目光轉向旁邊兩個人,“這二位是我的同僚,常杉和劉孟洋。”
這二位方才聽田乾省喊她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故而在田乾省介紹完了之後友善的對沈南枝點了點頭。
沈南枝看著二人,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一圈,忽然感歎,“兩位大人真是年輕有為啊。”
雖然沈南枝這誇獎的話有些幹巴巴的,但是她向來擅長表達自己的真情實感,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你時會讓人覺得她無比的真摯,進而忍不住相信她的話。
於是兩個年輕的小文官被甚至這樣一誇頓時有些難為情起來。
一番介紹下來三人便算是相識了,沈南枝狀似好奇的問,“昨夜發生了什麽案子?”
她臉上半點兒不露其他痕跡,隻是流露出對未知事物的好奇。
田乾省知道沈南枝在跟著爺爺學驗屍,所以理所當然的把沈南枝眼裏的好奇理解成了求知若渴,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
這件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關鍵是這人是宮裏的,卻死在了外麵,尤其是在昨夜這樣特殊的時段。
他正糾結著要不要告訴沈南枝,倒是旁邊的常杉忽而眉頭一皺,看向田乾省,“這種事情安寧縣主還是不知道為好,乾省你莫要嚇到縣主才是。”
常杉看起來是三人當中年紀最大的,看沈南枝一個小姑娘難免起了些保護的心理,生怕那種血腥的事情會嚇到她。
二人共事那麽久,田乾省自然是一下子猜出了常杉的心思,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又見沈南枝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過來,話一下子就湧到了嘴邊,“是昨天的一位舞姬意外身亡了,雖然那賊人事後想放火毀屍滅跡,但是巡邏的金吾衛發現的早,屍體隻燒毀了右邊的半條手臂,臉上有一些清楚的劃痕,肚腹被利刃劃開,死狀有些可怖。”
常杉目光不滿的落在他身上,那意思很明顯——你怎麽能對著一個小姑娘講這麽血腥的事情呢?還講的這麽詳細!
田乾省權當看不見,又盯著沈南枝,臉上很是期待,“你有什麽想法麽?”
爺爺說過,安寧縣主很聰敏,又觀察入微,想事情的角度非常別致,他想知道對方有沒有什麽想法。
沈南枝把對方說的那些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她沒想到那個舞姬死狀居然會這麽慘。
對方到底是想掩飾什麽才會把屍體糟蹋成這樣?
她沉思間旁邊的三個人忽然都不說話了,都直勾勾的盯著她看,沈南枝即便是再遲鈍也發現了這灼灼的目光,頓時詫異的回視過去。
驀地想起三個人大抵是在等自己的答案。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那些想法借由這個機會說出來。
但是她知道的那些事情無論借由什麽機會說出來,都會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最終沈南枝隻模棱兩可道,“沒看到屍體不太好下定論,但是聽你這樣描述,那個凶手手法如此凶殘,要麽是與她有仇,要麽是為了掩蓋某種真相,比如說他的一些習慣。”
沈南枝說的這些,大理寺的人當然也能想到。
她不欲在這些人麵前太出風頭,隻簡單說了一句便又把話題拋回了田乾省身上。
接下來三人便對這個話題諱莫如深不肯再多說了,畢竟沈南枝不是公差,能說的也僅限於此。
聊了好一會兒,田乾省忽然不太自然的看向沈南枝,“你近來怎麽不來爺爺這兒學習了?”
不期然他會突然問起這個,沈南枝一時怔住了,反應了一會兒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近來書院有些忙,便去的少了,況且每次我去的時候你都恰巧在當值,所以沒看到我罷了。”
她這段時間確實去的少了,她沒想到田乾省居然會問起這個。
聽到沈南枝解釋,田乾省似乎有些遺憾。
旁邊兩位好友忽然揶揄的看著他,他們何時見過田乾省對別人這麽上心過?
沈南枝倒是沒注意到三人之間的眼神互動,因為她忽然看見隔壁的畫舫上有一個頗為有些眼熟的身影。
頭頂上插滿了各種珠釵,遠遠看過去就覺得一個頭三個大,極其華麗浮誇。
赫然便是平月郡主。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臉上笑意盎然,沈南枝很少看見她笑得這麽嬌豔的樣子,因為平月郡主對著她的時候都是非常不屑並且敵視的。
於是沈南枝忽然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她總覺得坐在平月郡主對麵的是早上被三皇子叫走的李覓。
能讓平月郡主露出這樣春心蕩漾的表情的除了李覓,還能有誰?
他不是被三皇子帶走了嗎?怎麽出現在這兒?
沈南枝忽然覺得心裏居然冒出一陣酸水,光是看著平月郡主那燦爛的笑臉就覺得格外刺眼。
她呼啦一聲站起來,嚇到了旁白的三個人,完全不知道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但是她也不確定平月郡主對麵坐著的到底是不是李覓,又或者還有哪些人。
“我出去透透氣。”
沈南枝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一閃身就到了甲板上,從她這個方向看過去,隻能看見平月郡主對麵一抹白色的衣角。
心裏還有什麽不清楚的,不就是李覓那家夥嗎?
不知是沈南枝的目光太不掩飾還是李覓有所感應,在沈南枝幽幽盯著他的時候對方竟也抬頭看過來,然後探出頭來。
看見站在甲板上的沈南枝忽然翹起嘴角,笑得毫不設防,眉梢略略一揚,因為看見她的欣喜一點兒也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