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他們在說謊
等三人從小竹林出來的時候孫子仲還有些恍惚,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和沈南枝、李覓二人隔得太遠了。
突然就想起曾經沈南枝說的那番話,若是他不變的強大起來的話,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不用說遇到今日這種情形了。
他總是信誓旦旦的說要保護沈南枝,但是,哪次遇到事不是她在前麵?
不說變成李世子那樣厲害的人,但是總不能再拖後腿了吧。
今日一番變故,誰也沒想到會給孫子仲帶來這麽大的變化。
接下來幾日風平浪靜,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表麵上看一派風光迤邐,其實海底下早已暗潮洶湧,隨時會掀起巨浪將人吞噬。
二審很快就開堂了。
這一次的人比上一次隻多不少。
南遙郡主遠遠站在側門,看見沈南枝也不過是極謹慎的點了點頭當做打了招呼。
這樣壓抑的氣氛下,沈南枝自然是再沒有心思與她插科打諢,仔細聽著會審。
很快,楚越就被帶上來了,幾日不見,他已經消瘦得不成樣子了,兩頰深深的凹陷進去,雙目越發陰冷起來。
開審之後三皇子那邊的人自是不遺餘力的將所有真真假假的罪證都拋出來壓到楚越的頭上,試圖將對方壓得翻不了身。
奇怪的是,陵南王這邊始終隻是安靜的看著,並不反駁,也不知是回天乏術還是在醞釀著大招。
陵南王妃也恢複了一貫的雍容端莊,隻是那雙眼睛偶爾落在大祁的官員身上還是會讓人下意識起一身雞皮疙瘩。
案子進行到一半,三皇子一派臉上的得意幾乎已經藏不住了,嘴角高高的翹起來,仿佛已經看見了定局。
楚越不可置信的看先陵南王夫婦,不肯相信他們就這樣把自己拋棄了。
將這些人的表現盡收眼底,沈南枝深刻的意識到,楚越會栽在三皇子手上也不算他虧,實在是實力懸殊太大。
一個是笑麵虎喜怒不形於色,一個是一點就著毫無大腦的紈絝,高低立現。
這樣想著又抬頭看了一眼城府極深的陵南王,很好奇這樣的人怎麽會養出楚越這樣的廢物來
一直到楚越這方出示自己的證物時三皇子都始終沒有讓溥一平拿出當日那個證據來,而是悠然的看著對方帶來的人,就像在看跳梁小醜。
沈南枝脊背一寒,她知道,三皇子是想在最後定罪的時候再一擊重磅下來,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若不是對方始終輕視楚越,她真的會有機會拿到那些證據,找到那些漏洞嗎?不見得。
出乎意料的,在開始前,陵南王妃看了沈南枝這個方向一眼,她趕緊低下頭去試圖避開對方的視線。
好在那目光隻是在她身上一滑便錯開。
西燕國那位先是對著楚越行了個禮才轉頭看向公堂正中央,眉眼一抬,竟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如今二審已經把兩個案子合二為一,但是他還是先從第一個舞姬案開始說起。
“那夜,我家世子確實與那舞姬稍有衝突,但是後見到李世子與安寧縣主,便放那舞姬回宮了,此時李世子可作證。”
李覓在這裏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沈南枝還藏著,那人隻好把目光落在李覓身上。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京兆尹虞甫也看過去,問他,“這人所說可否屬實?”
白衣少年安安靜靜坐在那兒,被人問及也半點兒不慌不亂,眉眼微動,頷首肯定了。
“但死者是酉時時分出事的,總不至於李世子與你家世子對談到酉時吧?”
譏諷出聲的是三皇子黨,那人毫不畏懼的迎上對方的視線,卻發現人家根本不搭理他,頓時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又被人瞪了一眼之後噤聲了。
那人似乎是猜到了對方會如此刁難,從善如流,“李世子確實回去得早,我家世子貪杯,多喝了些酒,一直在望江樓裏——”說到這兒似乎有些難為情,接著道,“撒酒瘋。”
這話太過實誠,楚越的臉不禁有些掛不住,但看在對方是為他翻案的份上忍了。
虞甫點頭,這些早在初審時便提過了,但是那時候望江樓裏的小二矢口否認,說楚越在李覓二人走了之後立即也走了。
這樣想,也就這樣說了。
“大人,那是因為,望江樓的人說謊了。”
他說得篤定又自信,先前開口的人又忍不住了,“你說撒謊就是撒謊了?這裏不是你們西燕國,全憑一張嘴!”
原本這話說的已經有些過分了,但是在如此特殊時期,竟無人指責,因為確實,這可不是全憑一張嘴就能說得清的。
那人一笑,有些愉悅的接過了話頭,“我自有辦法證明。”
倒是軒轅鐸燁,忽的擰緊了眉毛,覺得有些不尋常的意味在,自己的人仿佛在對方的誘導下一步步踩進對方的陷阱裏。這些話像是早已設計好了,就等這樣的話來給自己順杆往下說的機會。
想到這裏,哪怕是長期浸淫在權術中的他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有些煩躁的一記狠色丟過去,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傳證人。”虞甫驚堂木一拍,把眾人的神思都收回來。
話音一落,無人從側門被領了進來。
“既然是望江樓的夥計,自然是對望江樓的擺設十分清楚的,隻需盤問幾句,若他們能答出來當日我家世子所在的廂房的布置來,自然就是真的,若有人對不上,那必定就是在說假話,根本沒有去過我家世子所在的廂房伺候!”
望江樓雖每日往來者甚多,但是像楚越這般身份高貴又喜歡鬧事的人還是容易讓人記住,所以這個提議眾人沒有異議。
接下來幾位證人便被帶到不同的地方去接受盤問。
事情發展到這裏,門外的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當日初審,望江樓的夥計說什麽她們就信什麽,倒是沒有考慮過對方有可能撒謊。
而且當時陵南王這方竟也沒有提出來,倒是今日在公堂上忽然提起,倒是打了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