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六章：宮宴比試
重來這一世，她自然清楚元喬那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是在謀劃著什麽齷齪的事情。隻不過，恐怕要讓元大才子失望了，因為，隻等她及笄以後，他替三皇子做過的事情，獻過的計謀，她都一清二楚。
所以，元喬越得三皇子的信任，她就越高興。
一前一後地回了宴會廳，沈南枝頂著一眾人怪異地目光剛落座，就看見南遙湊了過來，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你剛剛去哪裏了？”
“梅園透風。發生什麽事了？”為了避嫌，她特意錯開了三皇子他們那幾個人，繞了些原路，所以是最後一個回來的人。
南遙郡主衝著對麵男子的席位努了努嘴：“方才李覓評了兩句那個布衣的文章，言辭可謂是一針見血。現在被吊起興趣的那幾位文人都在賦詩呢。”
李覓向來不會做這樣出風頭的事情。沈南枝覺察出怪異，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布衣？元喬？”
南遙郡主神秘兮兮地頷首：“所以我才問你去了哪裏啊。居然會錯過萬年不變臉的李世子當眾給別人下馬威的熱鬧場麵。”
看看南遙的神情，沈南枝就能猜到當時的場麵究竟有多熱鬧。
撫了撫額，她不由得朝那邊看了一眼。人群中黑眸微眯，一派冷漠神色的正是李覓。而他對麵的元喬已經是漲紅了一張臉，被一群世家子弟圍著，似乎正在辯解什麽。
“咱們去不去湊個熱鬧？”南遙順著她的目光也打量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李覓和那個元喬是有什麽過節，居然會在宴會上點評他的文章。”
沈南枝皺眉：“文人之間切磋一二，也很正常。元喬的文章會被挑出瑕疵來，就說明他技不如人。這與什麽過節並無關係。”
南遙郡主攤了攤手：“好好好，我不碎嘴就是了。在你麵前還不能說李覓的壞話了。”
“不，不是這個意思。”沈南枝一瞬間啞了喉嚨。怎麽被南遙這麽一說，感覺還挺，挺羞人的。
老皇帝雖然用過膳後就離開了，但是宴會廳裏發生的一切，自然會有人傳到他的耳朵裏。若是元喬真的落了下風，恐怕‘三皇子伴讀’的這個位置就保不住了。
想到這，沈南枝拉著南遙的手：“走，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隻希望未來的首輔大人能夠嘴下留情，給元喬留條明路。
文人之間的切磋，就是以文章來一較高下。沈南枝和南遙過去的時候，正好是那幾位公子哥們完成了他們切磋的題目《中秋》。
沈南枝看著掛起來的那四副白宣，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李覓的字跡。與平日裏的字跡多少有些差別，清秀更少，而多了幾分酣暢淋漓，沈南枝仔細端詳著對方的字體，意外的在幾個字落筆的尾筆處還看出了張揚的味道。瞬間意識過來——李覓絲毫沒有藏鋒的在和元喬‘切磋’。
李覓怎麽回事？他也不是那種會生嫉妒之心的人啊。沈南枝猜測的頭都痛了。
站在她身旁的南遙郡主卻是拉了拉她的衣袖，話語裏帶著笑：“李覓這家夥，文筆這般銳利，和他表麵裝出的那副溫潤的模樣相差甚遠啊。”
南遙以前是在李覓手底下吃過虧的，也難怪會發出這樣的感歎。
人群裏已經有人下了決斷，形式一窩蜂地倒向了李覓。沈南枝也暗暗在心中比較了一番。李覓的遣詞與元喬的截然相反。元喬的文章就像他表麵裝出來的那樣，溫潤，詞句大段大段地鋪陳排比，最是華麗。這樣的辭藻與引經據典的能力，超出了許多的世家子弟。
隻不過，李覓的則是雋永精細的那一類。對於中秋的景與物，筆墨輕琢，反倒是將情義寫的格外動人。
兩者放在一起對比，元喬的破綻便畢露無疑，多餘的藻飾太多，文章空洞。
沈南枝不由得低頭笑了出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元喬都是李覓的手下敗將。
眼見自己落了下風，元喬臉色鐵青，麵上還要維持著笑意：“李世子果然好文采。元某自愧不如。”
李覓被眾人圍著，依舊沒有說話。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一圈，準確地落在了沈南枝的身上，聲音清冷：“南遙郡主覺得如何？”
眾人皆是一愣，就連南遙自己也呆住了。她自己心裏清楚得很，真要評價的話，那兩篇文章的水平都是她達不到的。
沈南枝也呆了。她看的分明，李覓的眼神是看向她的，都已經做好了要回答的準備，沒有想到他看著自己，卻是在問南遙。這是鬧得哪一出？
拉著南遙的手，沈南枝看著她一臉沉思的模樣，中指輕劃，在對方的掌心裏寫了兩個字‘都好’。
本以為對方會讓自己好好誇一下李覓，沒想到是都好。南遙郡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沈南枝，發現對方並不是開玩笑的樣子，抿了抿嘴：“本郡主覺得，各有千秋。”
李覓微斂著眼眸，將那兩個人暗地裏的舉動看在眼裏，眼皮輕抬：“南遙郡主所言極是。本世子也覺得，各有千秋。”
沈南枝莫名有一種錯覺——李覓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總覺得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一場切磋，除了那幾個陪襯的，李覓和元喬似乎都得了誇讚，倒也沒輸沒贏。
這出莫名的比試結束之後，南遙拉著沈南枝回了女眷席，壓低了聲音，頗有些不耐煩：“那個元喬怎麽回事，一直看著我。”
沈南枝聞言一愣，不由得抬頭看了過去，正對上元喬幽深的目光。和她探究似的眼神一撞，又得體地笑了笑，然後別開眉眼。
十分的令人作嘔。
“他大概是沒見過這麽華麗的地方，所以四處看看吧。”沈南枝的語氣裏是掩不住的冷然。
南遙皺了皺眉，脫口而出：“你到底是不是欣賞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