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坦白
被她這樣看著,李覓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視線,絞了冷帕子,把扭傷了腳的那邊的褲腿推上去,把冷帕子敷在那已經高高腫起來的腳踝上。
對於這樣的接觸二人似乎都覺得不以為意,雖然在大祁女子的腳不能被男子看到,但是沈南枝不止腳被李覓看過,肩也被李覓看過,還不止一次。
這麽一想,沈南枝有點兒樂了,“李覓,你看了我的腳要對我負責。”
她這麽一說,李覓悠悠的看她一眼,“這就是你的努力?”
沈南枝原本也就是順嘴一說,想看看李覓手足無措的樣子,但是顯然她忘了,這個人百無禁忌,說這種話題吃虧的向來都是她。
而沈南枝這個人自小就很懂得趨利避害,發覺自己說不過之後就立即轉了話題。
李覓也不是看不出對方逃避話題的態度,便也不為難,隻問有沒有跌打損傷的藥。
若是先時沈南枝必然是沒有的,但是今日秋兒來過了,沈南枝這裏的各種藥都齊全了,跌打損傷、金創止血應有盡有,秋兒這丫頭,向來最關心的就是沈南枝有沒有受傷,所以身上常備各種外傷內傷扭傷藥,見了沈南枝第一麵問的最多的也是小姐有沒有受傷。
沒想到,今日真的派上了用場。
很快就按著沈南枝的指示找到了跌打損傷的藥,李覓又走回到沈南枝的旁邊,把敷在上麵的冷毛巾拿開,“有點兒疼,忍著點兒。”
少年的眉心微微擰著,似乎即將忍受痛苦的是他而不是沈南枝。
沈南枝情不自禁笑出聲來,原本還緊張的情緒因為這個小小的發現而衝淡了不少,她放肆的調侃著李覓,“怎麽好像你比我還緊張。”
這個小白眼兒狼,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擔心誰,居然還幸災樂禍。
李覓很多時候也是個人狠話不多的角色,聽見沈南枝這麽說,也不反駁,隻是默默的在掌心裏倒了一些精油,然後抬起那隻扭傷了的腳,按上去之後極快的把精油推開。
起先不動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等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摁上去之後痛覺才驀地變得靈敏起來,一瞬間所有的血液都衝到頭頂,要不是顧忌著李覓就半蹲在自己身前,沈南枝很有可能會直接彈跳起來。
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報複自己,手下的力道極重。
不怪沈南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李覓這家夥上一次在她的藥裏加了二兩黃連的事情讓她記憶深刻,這輩子往後隻要想起吃藥這件事,第一個想起的一定是李覓這個家夥。
黑心腸。
起先疼過一陣之後,不知道是那裏的淤血散開了還是痛到麻木了,總之,沈南枝覺得沒有先前那麽痛了,極致的痛苦之後帶來的是陣陣戰栗般的舒爽。
等到李覓收了手,她還沒反應過來,微微眯著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和子俊被他順毛時如出一轍,這讓李覓下意識想去揉一揉對方的肚子。
被沈南枝用幽怨的目光盯著,李覓顯得格外的淡定,“你自己注意些,不要再扭傷了,明日我會在你們學子宿舍外等你一起去學堂。”
他說罷便要往外走,身後卻忽然傳來少女有些遲疑的聲音,他回過頭去看,隻看見一雙閃爍又驚疑不定的眼睛。
“李覓,我,,,,,,\"她似乎還沒想好要不要說,李覓也並不著急,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他,目光淡泊,但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今日那三位大儒的話,你能不能幫我保密?”
其實不用沈南枝刻意要求李覓也不會把她的事情拿出去亂說,這是二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今日她卻特意提及。
於是,少年那雙淡泊的眸子裏融進了一點暗色,緊緊的盯著沈南枝,讓她忽的有了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我,長淵,我還沒想好怎麽與你說。”
最後她隻說出一句這樣頹敗的話來,抱著腦袋十分苦惱的樣子。
這句話一說,對麵的壓迫感反而漸漸消失了,對於李覓來說,她願意對自己提及就已經是最好的回報了。
從一開始自己沒頭沒腦漫無目的的猜,到如今她已經第二次對自己提及,其實李覓已經很滿足了,她在試探著把自己剝開給他看,把自己的秘密也攤開來給他看。
就在他想像上一次一樣安慰一句如果不想說他就等的時候,沈南枝忽然低喃出聲,“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嗎?”
她這句話說是在問李覓,還不如說是問自己,她真的已經準備好了把自己一個人的秘密分享給別人聽的準備嗎?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李覓已經在往回走了,等沈南枝抬頭,少年端端正正站到了她的麵前,認真的看著她。
她原先鼓勵南遙的時候那些話猶在耳畔,其實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樣的道理。這麽長時間以來,她一直在逃避自己內心真正的感情,除了逃避,其實還有對自己的不自信,以及一份深埋在心裏的害怕。
如果有一天李覓發現了她起初接近他真正的目的,他,,,,,,還會如現在這般對自己好嗎?如果她真的也對李覓付出自己的感情,她怕自己無法全身而退,對李覓這樣的人,要麽就好好收著自己那顆心,在能控製住自己的時候及時止損。要麽便是一顆真心全部交付出去收不回來,哪怕傷的再深,回頭也無岸。
沈南枝也確實一直是這樣做的,安安分分的收著自己那顆心,始終不敢交付出去,哪怕察覺到自己心動了也盡快的控製住,但是慢慢的,她發現自己已經全然依賴這個人了。
看見他就會覺得高興。
她不是沒想過及時坦白,但是她自認如今還承受不起後果,但是這種事情越拖越難圓。
“其實,我,”短短幾個字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十分艱澀,“我起初接觸你的時候並不如你想的那麽單純,我是故意接近你的,我想討好你。”
開了頭,後麵仿佛已經自暴自棄了,反而說的順暢起來。
“我知道你很厲害,我也知道沈家遲早會回京都,你這樣的人隻能討好,不能為敵,所以你來邊疆的時候我就已經處心積慮的在討好你。其實那時候我還很怕你,因為你太厲害了。你看,我心裏明明怕你怕得要死,表麵上卻還與你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