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朝政更迭
確定沈南枝看不見也聽不見之後,沈柏寒才算是找回了一點理智,抬腳踩住了小六子:“我問你,是誰派你來的?”
小六子疼的齜牙咧嘴,連喘氣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一張臉混進鬆軟的土裏,再加上那副涕泗橫流的模樣,簡直令人反胃。
見對方不說話,沈柏寒加重了腳下的力氣:“我不想再問一遍。”
小六子嚇得一哆嗦,胯下傳來溫熱的腥臭味——居然是直接嚇的失禁了。他聲音裏都帶著哭腔:“沒有誰,沒有誰。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動了邪念。我錯了,你別殺我!我看著那小姐衣著華貴,長,長得也好看。既然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定然是十分在意名節的。我——”
後麵的鵝話他沒有說完,沈柏寒徑直朝著他的脖頸的一側踩了一腳,生生將他踢暈了過去。
他站直了身子,抬頭看了一眼天邊黯淡的月色,好不容易才將心中莫名澎湃的暴虐壓下去,冷眼看著那個已經昏死過去的人,轉身敲響了掌櫃的房門——
第二日清晨,沈南枝迷迷糊糊醒來,發現沈柏寒已經洗漱好在等她了。那個店小二也不見了蹤影,她草草地洗漱完之後就和哥哥一起離開了。
離開了那家店,沈南枝才湊近了沈柏寒:“哥哥,我覺得那家店有古怪。那個店主昨天還在呢,今天早上就不見了。”
沈柏寒腳步不停,麵色如常道:“也許是有什麽事情要辦吧。還要趕路呢,別想這麽多。”
沈南枝也並不在意這些事情,甩了甩頭,又湊上去和沈柏寒閑聊:“說起來昨日我明明這麽累,把外衫解開之後居然還整整齊齊地疊好了放在枕邊。我真是太厲害了。”
聽著少女得意的聲音,沈柏寒腳步微頓,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恩,很厲害。”
他昨天幫她脫下外衫之後,下意識地就疊好了。居然忘了這個細節,失策。
當地的衙門內,小六子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聽著掌櫃的揭發他幹的那些齷齪的勾當。這些年他仗著這副好皮囊迷惑了不少未出閣的女子或者是勾欄女子,一件一件,罪足以致死。
可是這麽多年一直都沒出什麽事,他也就抱著僥幸的心裏越來越肆無忌憚,膽子越發大起來。
若不然,他也不會對昨天那位小姐起那樣的賊心,那樣的人,與他有著雲泥之別,是連肖想都肖想不得的。
事到如今,小六子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頹然的跪在地上,等待屬於自己的判決。
他沒念過書,但是也在路過學堂的時候聽裏麵的夫子讀過一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當時不解其意,如今卻是忽的大徹大悟了。
在衙役拿著口供來給他畫押之前,小六子最後看了一眼外麵的豔陽天,陽光絢爛明媚,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這一段小小的插曲沈南枝並不知情,她和沈柏寒一路向北,走了近十日才到了北琅國的邊界。
哪怕是這樣遠離皇都的地方都處處在議論當下朝政,又或許正因為遠離權利中心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議論。
沈南枝和沈柏寒坐在小茶樓的角落裏,靜靜的聽著那些茶客興高而論。
北琅國剛經曆了一場內亂,尚且亂著,如今來求藥其實並不是好時機。
且聽聞現下的當權者徐莫庭是前朝遺孤,蟄伏了數十年才卷土而來,大隱於朝,最終將北琅國的皇帝逼出了皇宮,如今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逼宮之後迅速的鏟除異己,把自己的黨羽扶持起來,這樣一個厲害的角色,滿朝文武莫敢不從。隻是那潛伏在暗處的先天子依然是隱患。
而在這場宮鬥塵埃落定之後,眾人才驚詫的發現,這其中有一個人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那個權傾朝野的奸相,先天子的寵臣李安之,竟是如今當權者徐莫庭的黨羽,不僅如此,她還是個女子!當今天子徐莫庭的青梅竹馬!
女子為官在北琅國已經是駭人聽聞的事情了,偏偏這個女子還官拜宰相,為官四載,權傾朝野,是整個朝堂裏人人恨得牙癢癢的奸相。但是卻經不住人家得寵,參她的折子像雪花片一樣遞上去,但是無一例外全被皇上給壓下來了。
宮變之後那些人才恍然醒悟,終於知道李安之當初為什麽能這麽得皇上的寵幸了,也忽然對先天子心灰意冷起來,這樣一個人,會丟了政權實在是活該。
隻是他們想不通的是,立了這樣的大功,李安之為什麽要離宮出走。哪怕如今她的性別暴露不能再入朝為官了,以她與現天子徐莫庭的青梅竹馬之誼,入後宮為妃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為後也不是不無可能的,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上並非對她無意。
第一味藥材便是在北琅皇宮內,雖經曆了一場宮變,但這些東西應該不會被帶走罷。
雖是這樣想著,沈南枝卻還是有些心慌慌,惆悵的歎了口氣,往桌上趴。
額頭即將接觸到桌麵的時候一隻幹淨的手掌及時地,穩穩地托住她的下巴,接著,她的腦袋便被迫轉了個反向,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個小角落,那裏有個灰藍色的布衣少年靜靜坐著,雖說是少年,但那身形卻十分纖細,露出來的脖頸白皙細膩,眉目娟秀,沈南枝一眼就看出來,眼前這個小少年其實是個姑娘。
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一口一口啜著茶,看情形像是在等人。
但是沈南枝注意到,她手裏的茶其實已經冷透了,並不冒半點兒熱氣,桌麵上留下了一道茶漬。
她來的時間很長了。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沈南枝下意識去看沈柏寒,哥哥不會無緣無故的讓她看這個人,一定是他發現了什麽。
沈柏寒的手還托在她的下巴上,少女回過頭來看他的時候,那張臉躺在他的掌心裏就顯得格外的嬌小,還帶著那麽幾分楚楚可憐,眼底氤氳著薄薄的水澤。
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沈柏寒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心尖的顫意,手掌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抽了出來。
於是,沈南枝微微啟開的唇就隨著下巴磕在桌麵上的動作閉上了,因為事發突然,牙齒碰撞的聲音格外清晰。
兩個人都有些愣住了,沈南枝鼻尖一下子湧上一股酸澀,委屈巴巴的看著沈柏寒,“哥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