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變故
沈南枝見他總算是把那個香囊拿起來了,自然也就沒有和他再委以虛蛇的心思,沉下了臉色,聲音又怒又憤:“三皇子隨手拿出了個香囊,就想汙蔑我不成?”
軒轅鐸燁倒是沒有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反應,還以為她是在‘垂死掙紮’,心裏更是得意,麵上是一副驚訝受傷的模樣:“安寧縣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平月郡主看著這兩個人這幅樣子,心中當然是更加相信軒轅鐸燁,眼珠子一轉,故作公正道:“既然如此,就請陛下來評定吧。”
南遙看得分明,李覓這隻狐狸背著一雙手,伸出了一根手指,輕微地擺了擺,瞬間心領神會,毫不客氣地和平月郡主杠了起來:“這是什麽蠢話,為了這種事情叨擾了父皇,在這麽好的日子裏惹得他老人家不高興,平月,本郡主倒是要問問,你安得是什麽心思。”
太子也附和道:“確實,一個香囊罷了,本就是捕風捉影的事情,何必還要驚動父皇呢?”
軒轅鐸燁自然是不能忍:“今日定是要去父皇那裏求證一番的,否則,否則我這份心思又將如何自處?”
倒是將一副真心錯付的模樣演的淋漓盡致。若非時機不對,沈南枝恨不得好好打賞打賞軒轅鐸燁,這般好的戲子,定是能成為梨園的頭牌。
平月郡主見軒轅鐸燁都這般說了,忙不迭附和道:“既然安寧縣主說自己與此事無關,當然是要自證清白的。”
沈南枝一聲冷笑:“自證清白?我本就與此事無關,分明是你們上趕著要往我頭上扣上這個黑鍋,怎麽,我連說兩句的資格都沒有?”
她早就說過,要論嘴皮子的功夫,除了李覓,她還沒有怕過誰。
幾番人爭執不下,半推半搡著往正殿那裏走去。沈南枝雖然麵上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但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一群人鬧哄哄地踏上小路,那幾個平月郡主帶過來的世家小姐本來就不喜歡沈南枝,此刻半是嫉妒半是不屑,更是沒有給她什麽好臉色。
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浸滿了冷意,還有一絲不穩,似乎是因為跑的太急了的緣故。
沈南枝瞪圓了眼睛回頭看去,正對上沈柏寒那雙漆黑的眼眸。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擔憂和急切,一瞬間沈南枝像是回到了當年在大漠裏的時候,眼前都有些模糊,聲音帶著顫:“哥哥。”
沈柏寒眼裏的光卻突然斂了下來,看著人群中的李覓:“這是要帶,,,,,,帶我妹妹去哪裏?”
那一聲停頓,他耗盡了所有氣力。
李覓並沒有回答,反而是平月郡主率先跳了出來:“去哪兒?自然是去皇上麵前給安寧縣主,證明清白。”
後麵四個字她咬的很重。
沈柏寒皺緊了眉頭。他來遲了一些,就聽說了這件事情,那些人言辭之間都是曖昧,分明就是已經坐實了枝枝和軒轅鐸燁的事情。這真的無稽之談,枝枝她,,,,,,沈柏寒呼吸一滯,憤憤地看著李覓——枝枝她不是說過,與他兩情相悅嗎?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若是李覓護不住她,那麽自己或許可以,,,,,,沈柏寒心思一動,行動比思想更快,上前拉住了沈南枝:“我的妹妹我當然清楚,此事定然是無稽之談,鬧大了對枝枝的名聲也不好。名聲對姑娘家有多重要,我想,在場的各位姑娘們不會不清楚。”
“莫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看著那幾個被沈柏寒駭住的世家小姐,平月郡主急忙道。
“說得好。”沈柏寒絲毫沒有被頂撞的怒意,甚至唇邊浮了一層笑意,比那寒刃還要冷上三分,“平月郡主的意思就是,既然已經做了那長舌婦,就無所謂被別人說了,對吧。”
原來剛剛那個‘名聲’是在說那幾個人。
沈南枝沒有忍住,笑出了聲。沈柏寒前世並不是這樣的人,基本上能動拳頭他就動拳頭,其餘的都是懶得理會。沒想到這一世和李覓在書院裏鬥嘴,倒是長進了不少。
那幾個世家小姐噤了聲,麵麵相覷之下,已經有了想走的意思。
她們可不能走。沈南枝有點急了,一會兒在老皇帝麵前,當然是人越多越好。可現在這個情況,她要是主動開口了,難免會引起軒轅鐸燁的懷疑。
默默看了一眼李覓,沈南枝一雙眼睛微眨,儼然是在‘求救’。
“既然沈公子也來了,那邊一同去吧。想來沈公子也是相信安寧縣主的。”對著沈南枝那副故作討好的小模樣,李覓盯著看了一會兒才開口,目光輕飄飄地落回了沈柏寒的身上,神情儼然是不容置喙的模樣。
“我當然信任枝枝。隻不過。”沈柏寒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些人,目光如炬,“她若是不願意去,我也不會讓她去。”
沈南枝看著挺身站立的沈柏寒,記憶忽然有些重合。前世他或許就是這樣,篤定又蠻橫地逆著人潮,縱馬奔向了父親,然後以身相護。她相信此刻,若是她搖頭說不願意,沈柏寒會牽著她離開。
但是,她願意。她就是要跟著他們去老皇帝那裏,這樣才能救下自己的姻緣,懲治那兩個人。她不能躲在沈柏寒的身後捂住耳朵不聽風雨。她要站在前麵來,親手為前世的自己,為前世的沈家報仇。她不敢和沈柏寒說她的那些計劃,原來是因為害怕會被阻止,後來更多的是覺得,沈家總要有一雙幹淨的手。
思緒兜轉,沈南枝看了沈柏寒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沈柏寒如遭雷劈。他看懂了沈南枝眼裏的意思,分明就是讓他不要這麽做。這麽說,她是願意去皇帝那裏的?那麽,她也是願意嫁給軒轅鐸燁的?還是說,她本來就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一連串的疑惑在沈柏寒腦子裏像是煙火一般炸開,嗡嗡作響之間,他隻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枝枝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隻不過,沒有告訴他罷了。
沒有告訴他。沈柏寒覺得喉嚨間湧上一股腥甜,身形微晃,像是頹然傾倒的雕欄玉樓,隻餘殘渣。無法控製地回憶起李覓的反應,沈柏寒差點自嘲的笑出聲來。沒有告訴他,但是,李覓一定是知道的。
枝枝長大了。
沈柏寒一瞬間紅了眼眶,強撐著擠出了聲音:“那便一起去吧。”
他不會耽誤枝枝的計劃,他隻是,隻是不放心,想跟過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