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笛聲裊裊,生死相許
阿秀看著床上那個模糊的人影,眼中滿是柔光,這個家徒四壁破敗不堪的茅屋,是她的家,木板床上那個模糊的人影,是她的相公。
緊緊握著手裡的玉笛,阿秀轉身對著蘇安之和老道拜了拜,輕聲說道:「沒想到,會連累兩位,這並不是我的本意。」
老道急忙擺了擺手,之前在黑郎君巢穴里拜堂,阿秀為了引誘出黑郎君的內丹,讓黑郎君收集了九十九顆人心,她絕對不像是表面看起來那麼柔弱。
阿秀似乎也看出了老道的顧忌,擦了擦眼淚,輕聲說道:「為了相公,我寧願犧牲自己,我已經用盡了一切辦法。」
她張開嘴,突出黑郎君那顆通紅髮亮的內丹來,望著老道懇求道:「我想用它來救活我相公,這是妖怪的內丹,我相公是人類,因此需要三天三夜的時間。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說到這裡,她望了望屋外,胖和尚就守在院子里。
蘇安之早已感動的不行了,這一對兒夫妻情深如此,讓她為之深深折服。她轉而懇求老道說道:「道長我們就幫幫她吧,這次你出手的費用我來付,而且加倍!」
老道不為所動,他看了看阿秀,又看了看床上那個模糊的人影,指著阿秀手中的玉笛問道:「令尊是不是姓李啊?」
阿秀聞言略顯吃驚,對著老道點了點頭,再次下拜。這次老道沒有阻止她,而是搖頭嘆息,神情很是蕭瑟。
「我答應你,但是能救到什麼程度,我不敢說。」
阿秀聽言跪倒在地,要給老道磕頭行大禮,被老道拉了起來,他溫言說道:「倒是你自己,你要多加小心啊!」
他看了看阿秀,看了看那玉笛,阿秀心領神會。她又謝了謝蘇安之,放下黑郎君的內丹,輕輕吻了吻相公模糊的額頭,轉身走了。
悠揚的笛聲,那首叫做《思鄉》的曲子,越來越遠,曾經在這個荒涼的小山村裡回蕩了好多好多年,今天這聲音離開了,卻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
蘇安之聽著這遠去的笛聲,暗暗心傷。
「丫頭啊,」老道突然說道:「雙倍的價錢,這可是你說的啊!」
蘇安之頓時一陣無語,這個老道果然還是那個老道。
這屋子不大,除了一張床還有一個書桌,桌子上堆滿整整齊齊的四書五經等趕考科舉要用的書。
一旁椅子上還放著一個竹籃子,蘇安之想起來了,這就是之前那一晚,劉媽媽給阿秀送來的吃食。
她好奇地撩開蓋著籃子的白布,裡面是一大碗黑色的棗糕,聞著還有一股濃重的香甜味兒,可看樣子,這棗糕根本沒有動過。
嗨,蘇安之笑了笑,阿秀是個鬼,她怎麼會吃棗糕呢,倒是她自己現在有些餓了,伸手就去拿。
啪嗒!
剛伸出去的小手被老道一把打落。
「丫頭啊,這可不是給你吃的。」老道搖頭說道,看到蘇安之一臉愕然,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紙包。
「這是蔭槐樹的花製成的粉末,你抹在眼睛上可以看破鬼怪的幻術。」
蘇安之聞言輕輕用手指捏了些,正要塗抹,老道拉住她提醒道:「待會兒,看到真相,你別太驚訝啊。」
看到蘇安之點了點頭,老道鬆開了她,抹完藥粉,蘇安之有些忐忑地抬眼看去,這一下,嚇得她心驚肉跳目瞪口呆。
籃子里那裡是棗糕啊,而是已經有些乾癟發黑的一顆人心。再看床上,之前模糊的人影瞬間變得異常清晰。
不過,那不是一個男子,而是一個女子,是阿秀。
她已經死去多時了,躺在木板床上,臉上的肌肉已經坍塌腐爛,只是這法式這衣服,分明就是阿秀。
「道長,這……這明明就是……」
老道拉住了她,「哎,不要說破,會驚擾了她相公的。」
「她相公,可是,這……她相公在哪兒呢?」
扯過一把破舊的椅子,老道坐了下來,一邊閉目養神,一邊緩緩說道:「簡單說來,這是鬼附身。普通人看來,這是阿秀相公的模樣,破去鬼術看來,便是你看到的模樣。
事情應該是這樣的,阿秀的相公不在家,她思念自己的相公成疾,便去世了。因為心中牢牢挂念著自己的相公,留戀家園,成了一個孤魂野鬼。」
「拿,她相公……」
「這就要說起,她手上那個玉笛,那個玉笛叫做相思笛。很多年前,一個將軍夫人十分思念自己那在邊關駐守的丈夫,日也想夜也想,想的頭髮都白了,終於等到了丈夫的歸來。不過,歸來的只是一副馬鞍而已,那年瓦剌舉兵來犯,她丈夫戰死沙場了。
但她做夢,卻看到丈夫平安歸來了,還吃了她煮的面。這個夢是那樣的清晰,這個夢是那樣的美好,讓她覺得夢是真的,而現實才是真的夢。
她想要留在夢裡,永遠和丈夫在一起,便去附近的山上道觀里求助道士們幫忙。一個道士可憐她們夫妻情深,便做了一隻玉笛送給她,告訴她只要用真心真情吹奏,可以召回丈夫的魂魄。
她欣喜萬分地回到家中,沐浴更衣梳妝打扮了一翻,午夜十分吹起了笛子,果不其然,他丈夫的魂魄從萬里之外飛回跟她團聚。」
蘇安之遙望著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空,這故事讓她心中也為這對夫婦而感動。
老道繼續說道:「幾經周折,這相思笛落到了阿秀手中,相比她的丈夫也死在了外面。阿秀也許並不知情,她思念丈夫吹奏笛子,卻真的將丈夫的魂魄招了回來。
只不過,這並不是一個完整的魂魄,三魂七魄,只回來了一魂一魄,這才是看起來是個模糊人影的原因。
也恰好阿秀死了,她的屍身正好能夠穩固住這一魂一魄。」
「原來如此。」蘇安之深深嘆服,越發覺得眼前這個老道不簡單,拜了拜問道:「道長,那個相思笛,是不是你做的呢?不然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