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螻蟻的覺醒
城主雙臂一張,層層密密的法力鋪展開來,無數真元爆出,將周圍的空間盡數壓縮,一道道巍峨的城牆拔地而起,在這石室狹小的空間裏,他用法力砌出了萬裏城牆。
那些城牆都是重疊在一起的,可以想見其法力密度是怎樣的恐怖,然而這城牆又十分地柔軟,輕輕一裹,便將老者困在了其中。
千萬道城牆折疊在一起,這樣的防禦亦或是困局,何其難破。
老者隻是淡淡地看著,說起牢籠的堅固,三界間沒有比關他的牢籠更堅固了,大約也隻有十八層地獄下的無間煉獄能與之相比。
在堅固的牢籠裏再做牢籠,又有什麽意義?!況且,這並不能困住老者。於是他隻是坐在地上看著,期間隻做了一件事——從地上撿起來之前的頭顱,彈了彈灰,又按在了脖子上。
兩個緊挨著的頭顱,互相打量了一翻,彼此都還挺滿意。其實不滿意又怎麽樣,隻有一個身體,五個手指頭再怎麽摸,那也都是自己的肉啊。
身影一閃,城主從原地消失了。
老者四隻眼睛,同時一驚,不可思議地看向石棺的裏麵。
那裏安放著那顆半人高的碩大頭顱,前麵的地板上坐著一個重傷的少年。
朱炯被老者極重的一掌打在胸口,差點沒死過去,緩了半天終於撐了過來,正要查看傷口,驀然間眼前一花,一道身影淩空出現在了自己的上空。
城主雙手高高舉過頭頂,白皙修長的十指同時捏在那塊青石上,雙目冒著決然興奮地光彩,凝聚全身的修為奮力將那青石砸向了那顆碩大頭顱的額頭。
石棺本為上古神石,雖然比不上女媧娘娘補天的五彩石,也是僅此於五彩石的寶石。如今石棺竟然像氣球一樣變形,被吹圓了一圈。
老者兩顆頭,同時暴喝一聲,兩隻黑色利爪撕破城主布下的那千萬道城牆隻用了不到一瞬間,但這對於城主來說足夠了。
石棺被完全吹開來了,本來四四方方,如今滾圓滾圓,就連蓋子都成了圓的,如氣球般迅速膨脹的石棺忽地撞上了布滿爪痕的山洞。
下一刻整個業空山都在顫抖,巨大的轟鳴聲在由堅硬的岩石組成的山體裏來回傳播,三道強悍絕倫的氣息透過山體激烈爆發而出,仿佛下一刻高聳入雲的業空山將被撕碎。
山頂,二白二黑四位神官,八隻手緊緊握住四根鎖鏈,心裏一陣叫苦:完嘍,這次真他奶奶地撞大運了!不行,回頭一定要申請一份額外的加班津貼才行。
整個世界都處在崩潰的邊緣,唯有教主那繡金紅袍依舊沉靜如水,她雙眉微蹙,深情地望著眼前懸浮的的畫麵,小手緊緊握著,靜若天仙,一動不動。
此時節,朱炯是最慘的。
老者那一掌差點沒把他打死,如今城主全力一擊,加上那顆人頭上附加法陣的反抗,老者衝破城牆奔襲而出的那股來自遠古的雄渾法力。
這三股力量任何一個,在三界裏都難逢敵手,如今全部爆發在一個石棺裏,要不是有業空山擋著,石棺都要被擠破了,可是即便這樣,業空山也要碎了。
處在最核心的朱炯,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雖然城主在出手時,已經計算好了方位,用他的身體幫朱炯擋住了大部分來自老者的法力攻擊,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在那顆頭顱上的法陣竟然這麽厲害。
作用力越大,反作用力就越大,終於大到教主也控製不住了。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精心埋下的伏筆,寄以莫大希望的誘餌,就這麽激蕩成灰,一瞬間不到,便會消散在空中,不由得甚是痛惜,可既然做出了抉擇,他對於一切的結果也坦然接受。
老者雖然被城主擋住了視線無法看到,但他清楚地感知到了所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一切,那具珍貴的身體即將毀去,這是他等了好久才等來的機會,兩顆腦袋裏不禁全是眼淚。
可是這又能怎樣呢?!大不了再慢慢等,無非時間久一些,此刻裏麵安放著的那顆頭顱,才是最最重要的。
四位神官和教主也看到了,他們心底或許會有那麽一絲絲的憐憫之情。那也隻是麵對城主和那老者強大的存在,少年的生命如同螻蟻般,隻是作為俯瞰眾生的神祗,故而他們略作憐憫姿態。但這也隻是此刻他們心中萬千情緒裏,那最微不足道的一縷。
沒有人在乎少年叫什麽,有過怎樣的過往,心中還有什麽牽掛,還會有誰在牽掛著他。對於別人來說,他是誘餌,是工具,是可以利用的軀體,仿佛已經是微塵般渺小的存在,但對於他來說,他是生命,這是他的整個人生。
這一刻,朱炯是清醒的。他看到了自己那如螻蟻般渺小的存在,嘴巴一翹,吃吃笑了出來。
也許他並沒能做出這個笑的表情,因為那隻是不到一瞬間的事情,但那笑容清晰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他的心理,他的元神世界裏。
元神世界裏,那鬼氣組成的大海,卻爆發出了七彩斑斕的色彩,仿佛無數顆碩大的明珠在海底放光,盡管這海無比巨大幽深,依然將這蔚藍的世界映照的通透澄澈。
山頂上的四位神官震驚地發現,業空山亮了,亮起了無數盞明燈,縱橫山體無數的洞穴全都被點亮了,無數道光柱透了出來,將外麵的空間隔成了無數碎片。
是山洞裏那些符文在發光。
下一刻,山體停止了震動,一道遠古悠然的氣息由山體發出,將之前的三道淩然霸氣壓製了回去。
一切又都恢複成了一片祥和之象,仿若這個世界從來不曾到過毀滅的邊緣,剛剛那一切連最短的幻象都不算。
山體發出悠遠而祥和的氣息向最底層壓去,抵達那石洞時,其上那成片的爪痕亮了起來,像是呼應又像是警告,實在不像是對抗。
不過山體的氣息還是慢慢退去了,石棺也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