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節

  ,“宋弈晟”點燃以後認真的拜了幾拜,然後上前插上,又走向正在燒紙錢的安福道,“讓本王也燒一些給本王的母妃吧!”


  說著接過紙錢和元寶,慢慢的丟進了火裏。


  跳躍的火苗一沾到紙張,立刻更加旺盛了,雖然是秋涼時節,但是整個院子裏,卻是熱氣騰騰的。


  煙霧繚繞,迷蒙了很多人的視線,在這升騰的烏煙瘴氣中,每個人都看見安陽王那愁死滿麵的臉,偶爾夾雜著幹咳的聲音。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也即將命不久矣,很快,就會隨著這紛飛的紙屑一同升天一般。


  而藍茵燒著紙,看著翩飛的紙蝴蝶,不由的想到自己剛重生的那幾天,頭七那夜,宋弈晟獨自一人為她焚香,為她燒紙,為她緬懷,而自己,卻是曾經害過他的人。


  造化弄人,時光經轉輪回,讓人看清誰是人,誰是狼,誰是真心,誰是黃粱!

  “王爺,起風了,還是奴才來吧,您先回房休息吧!”風漸漸的起了,安福看著他,明知道這是假的,不知為什麽,居然也起了憐憫之心。


  看著他蒼白的容顏,就好像看著的就是自家的主子,忍不住的心疼。


  “好!”微微笑了下,她不再堅持,將手裏剩餘的盡數都倒入進去,然後撣了撣衣衫上的灰塵,宜貴妃,你若真的在天有靈,就保佑我葉藍茵能夠大仇得報,你的兒子能夠身體好起來,我定會助他完成大業!

  他緩步走向正廳,在堂中坐下慢慢的品著茶,如果運氣好,也許等會兒樂陽公主就會和宋弈晟一同回來了,如果運氣不好……或許,在他們回來之前,還會有攪局的人!


  她端起茶盞,不疾不徐的品著茶,不管來的是人是鬼,她都沉著以對!


  …………


  公主的儀仗隊終於在西半坡停了下來,前方不遠處赫然是一座皇家陵墓。


  樂陽公主掀開馬車簾子,有些激動的看著前方,壓抑住激動的心情,看向一旁偽裝成小廝的宋弈晟,伸出一隻手道,“你,來扶本公主一把!”


  宋弈晟心領神會,上前伸出手,攙扶住她,然後樂陽公主下了馬車,卻並不鬆開手,就這樣架起一隻胳膊,任他扶著,一步步走向那看上去莊嚴肅穆的陵墓。


  及至近前,她才一揮手,“你們都退開些,本公主有些話,想到單獨跟母妃聊聊!”


  說著,又指向一旁的宋弈晟,“你,留下伺候著就行!”


  其他人依言退後數米遠,這樣,就隻有他們兄妹二人對著宜貴妃的陵墓。


  直到此刻,再也控製不住激動起伏的心,樂陽的眼淚洶湧而出,“母妃!”


  她喚了一聲,然後撲倒在陵墓上,眼淚嘩嘩的。


  028、拜祭


  宋弈晟站在一旁,就仿佛隻是一個局外人一般的冷眼旁觀,他不能做什麽,隻能這樣靜默的站著。


  那麽多的人在看著,但凡有一丁點的不對勁,都會露出蛛絲馬跡。


  “七哥,現在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情形,憑什麽你連拜祭自己母妃的權利都沒有!”想起這個,樂陽公主隻覺得無比憤怒,抬起頭看向他,淚眼含怒。


  幽幽的歎息一聲,宋弈晟道,“且莫說拜祭自己母妃的權利,隻怕連能不能活下去,都要看別人的心思了!”


  “七哥,你是說宋諸銘他……”樂陽公主頓了下,“不,我們畢竟都是兄弟姐妹,雖然不是一母所生,可父皇不會允許的!”


  “你還見得到父皇嗎?”他不答反問,頓時,樂陽公主就語塞了。


  是啊,現在根本連皇上的麵都見不到,又何談允不允許。


  沉默了下,宋承歡憤憤然,“我回宮就去見父皇,這次,我一定要見到!我就不相信了,他宋諸銘還能一手遮天的!”


  溫柔的笑了笑,宋弈晟很想伸手揉揉她的頭,一如從前,可是手指動了動,終究沒有伸出去。


  不再如從前,一切,所有,早都不再如從前了!


  “傻丫頭,權力鬥爭由古以來便是如此了,什麽叫一手遮天?從來都是勝者為王,現如今你看我這般模樣與你來拜祭母妃,還有什麽不可能的!”他微微張開雙手,山風從背後襲來,卷起他的衣角,看上去整個人竟似要飛起來一般。


  “七哥。”宋承歡擰緊眉頭,似乎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然後看著他,一臉慎重的說,“你走吧!”


  “走?”他揚了揚眉,似乎有點意外。


  “對!”相比之下,宋承歡倒是顯得無比的堅定,“趁著這大好的機會,趁著沒有人注意到,等會兒,你就走吧!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的,銀兩,路程,通通幫你打點好,你離開京都吧,離得遠遠的!”


  “去哪?”他反問道。


  “不管去哪,總之,隻要宋諸銘還在,你就不要回來,他,我怕他會對你不利!”之前,她或許還不太相信,可是最近發生的事,不由得她不信。


  七哥被軟禁,父皇似乎也失去了自由,整個朝廷,早已落在了宋諸銘的手中,雖然他目前對自己還算客氣,可誰知又會打什麽鬼主意。


  想來想去,既然硬碰不得,那還是早做打算離開的好。


  宋弈晟卻搖了搖頭,“承歡,我若真的走了,首當其衝被問責的,就是你!”


  “我不怕!”她昂起下巴,“宋諸銘如果有種,就殺了我!”


  “我怕!”他幹脆利落的說,“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傷害,還有,我這一走,等於把府裏的人都拖下水了,他們何其無辜!這樣幫著你我,最後卻要受到連累!”


  宋承歡緘默了,她明白,七哥說的都是事實,可是如果不走,是不是將要麵臨一死?

  “承歡,記不記得,母妃在世的時候,一直說這裏的風水絕佳,環境清幽,遠離京都,感覺人都是自由的?”他忽然環顧四周,輕聲的問道。


  宋承歡點頭若有所思,“是啊!母妃在的時候,父皇有多寵她,後來她過世,也遂了她的心,葬在了這裏。七哥,如果母妃還在,有多好!”


  說著,她又輕聲的啜泣起來。


  但是宋弈晟和她關注點卻不同,他搖了搖頭,“承歡,你難道沒有仔細觀察過,這裏真的是個風水寶地!”


  “七哥,如果真的是風水寶地,如果母妃在天有靈,就讓她保佑你早點好起來,保佑我們所有人都平平安安,保佑父皇早日康複,他宋諸銘不會陰謀得逞!”她憤憤然的說。


  宋弈晟的目光緩緩的環視一周,龍遊淺水穴,算不上絕頂好的位置,可是母妃為什麽堅持說是好地方。


  “七哥,你在看什麽?”擦幹眼淚,看到他麵色凝重,宋承歡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總覺得,母妃的話另有深意!”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承歡,天色不早了,早早拜祭完,先回安陽王府吧,我怕遲了,容易露出馬腳!”


  “七哥,你當真不走?”她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


  “承歡,你要知道,人生在世,很多事,比生死更重要!”他目光堅定,“相信七哥,我不會死,至少不會這麽輕易的就死!”


  “七哥!”承歡有一種衝動想要撲進他的懷抱裏,看著他眼中拒絕之色,到底是忍住了。


  祭拜的儀式並不是很隆重,畢竟是年年都來的,很快就辦完了。


  樂陽公主兩隻眼睛紅腫得跟桃子似的,這倒也在情理之中,上了馬車,宋弈晟再次跟隨在一旁,然後默默的走上回程的路。


  …………


  在藍茵慢悠悠的品了兩盞茶以後,終於聽到了外麵傳來了聲音,眉梢一挑,她已經知道肯定不是公主的鑾駕。


  若是公主的儀仗,早就鑼鼓聲由遠及近了,可是這麽安靜,這麽的平靜,未免有些太不尋常。


  那種安靜到讓人窒息的氛圍,她太熟悉,以至於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汗毛都直直的立起來,進入戒備的狀態。


  然後,她就看見了他!

  宋諸銘從正廳就那樣徑直的走了進來,如入無人之境,甚至都沒有人來通報一聲,當真是好大的威風。


  再怎麽說,他現在還是雲陽王,不是皇帝,而宋弈晟到底也是安陽王,這裏是安陽王府,可是他就那麽囂張的隨意進出,他到底是張揚了。


  隱忍多年,綢繆多年,到了如今,按捺不住了麽?

  心底止不住的冷笑,手指深深的摳進木凳的扶手裏,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自重生後,以不是第一次見他,可是這樣的正麵交鋒,完全沒有人在側的,卻是第一次。


  “七弟,為兄上朝歸來,就聽說你又舊疾複發,沒有大礙吧?”他快步走了進來,伸出手似乎要握住他。


  藍茵一抬手,掩住口鼻用力的咳嗽了幾聲,狀似不經意的避開了他伸出想要握住的手,“有勞三哥掛心了,老毛病,無礙的!”


  手落了個空,宋諸銘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不過很快就一閃即逝。


  他自然的收回手,“雖說是老毛病,也不可大意,對了,魅姬看過了沒有?”


  “魅姬姑娘醫術高明,隻不過我這身子,也不是一兩日能好的,總要慢慢調理!”他咳了幾聲,端起茶抿了一口順順嗓子,似乎才好一點。


  看著他的動作,目光遊移在他的臉上,似乎在尋找可疑的端倪,微垂眼眸,藍茵隻做不知,並不避諱他的打量。


  “今日風不小,幸而七弟沒有去西半坡拜祭宜貴妃,不然的話,隻怕身子更吃不消!”宋諸銘看了眼外麵紛飛的紙屑,“七弟真是仁孝之心!”


  “三哥說的是,父皇體諒我身子孱弱,特意頒旨命我不用去西半坡拜祭,為免我遭人詬病不孝之名,特意頒旨,父皇可謂良苦用心!”他很是感慨的樣子,“隻可惜我現在的身子骨,也不宜進宮,還請三哥代我轉達對父皇恩典的謝意!”


  宋諸銘點頭,在他肩膀輕輕拍了拍,“你能這麽想,就最好不過了!父皇自然也是為了你好!”


  “王爺,已經燒完了,也拜祭完了!”這時,安福走了進來回稟道。


  藍茵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收了吧!”


  “是!”安福依言下去辦了,看著前麵院落裏忙忙碌碌,宋諸銘笑了笑,“這安陽王府內拜祭,也是同樣的孝心,對了,聽說早上承歡來了?”


  “是啊!”點頭,藍茵不敢說的太多,以免太多了會露出馬腳,“說了兩句就走了。三哥近日婚期將近,想必要忙的事還有很多,就不留三哥了!”


  宋諸銘眼眸微斂,這是在攆他了?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


  他環顧四周,明明是一樣的擺設,也沒有哪裏不同,但是心裏那種感覺,卻很微妙。


  “既然如此,七弟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了!”說著,他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藍茵根本還來不及鬆口氣,隻見他剛走到門口,要邁門檻的時候,伸出的腳突然頓住了,又收了回來,轉頭看他道,“對了,我記得你府中有個很有趣的小丫頭,膽色不小,一直在你左右,今日,怎麽沒見?”


  心頭一驚,藍茵沒想到他居然會注意到自己,更會想起自己,這是個棘手的事。


  略一猶豫,剛想回答他出去辦事了,忽而想起所有出去的人,都在他的眼線範圍內,根本就是說不通。


  正思量間,就聽到外麵傳來鑼鼓的聲音,接著有清道之聲,他神色一震,輕聲道,“承歡回來了!”


  然後隻做沒聽到方才那個問題,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那木塊到底是不太舒服的,他走的不快,以免摔跤露出破綻,經過宋諸銘身邊的時候,幾乎呼吸都要凝滯了。


  曾經,她離得他那麽近,那麽親昵,枕畔之人,夜夜相對,可是現如今,就在身旁,已是咫尺天涯!

  他的微笑還停留在唇邊,可她想起的卻是正陽門前的刀光血影,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握成了拳頭,緊了緊,宋諸銘,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一定!!!

  029、怪異

  門外,樂陽公主已經下了馬車,在身旁小廝“宋弈晟”的攙扶下緩步走進來。


  他們在府外已經看到了宋諸銘的轎子,沒想到,他居然還是來了,就這麽的不放心麽?

  “沒想到三哥也來了,是也來拜祭我母妃的麽?”樂陽公主一點兒都不客氣。


  就算現如今的形勢,宋諸銘似乎已經掌握這天下的生殺大權,可是她堂堂尊貴的公主,一直嬌生慣養的金枝玉葉,又怎會委曲求全低聲下氣。


  “是啊!”宋諸銘居然沒有否認,“想當初,宜貴妃也是對我諸多照顧,今日既是她的忌辰,總應該拜祭下的!”


  “是嗎?”揚了揚眉,樂陽公主直接越過他走向正廳,“可是三哥如果當真有心,難道不是應該隨我一同去西半坡,怎會在此?”


  宋諸銘麵色一怔,旋即笑道,“理當如此!隻不過,你七哥身子一向不好,近些日子越發的孱弱了,以至不能親自去西半坡,怕他一個人憂思過甚,所以便來瞧瞧!”


  “那三哥真是有心了!”樂陽走過來,直接拉住藍茵的胳膊,“七哥,我有幾句話想與你說!”


  說著,不動聲色的使了個眼色。


  藍茵點頭,“為兄也有些話,想與你說!”


  一旁,宋諸銘笑得自若,“兄妹倆有什麽悄悄話,竟是我不能聽的?”


  “三哥,您還別說,真是您不能聽的!”樂陽公主笑盈盈的說,“我要跟七哥說的,是小時候淘氣被母妃揍的事兒,這事兒隻有七哥知道,告訴你了,我可不就沒麵兒了!”


  她半撒嬌半認真,宋諸銘臉上閃過一抹不悅,不過還是噙著笑容,“你小時候的淘氣,兄長們誰不知曉,怎麽會沒麵兒了!再者說來,今日既是你母妃的忌日,一起坐下來說道說道,也是對她老人家的緬懷!”


  看來,他是打算杠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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