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節

  笑了起來,“王爺如此處心積慮的將攝魂香夜夜燃放於魅姬的窗下,為的是什麽?怪不得自入王府以來,魅姬每夜都酣睡無比!”


  “既然睡得好,又何必自尋不快!”宋弈晟道,“你都看見了什麽?”


  “魅姬不懂,魅姬什麽都沒看到!”她搖頭,微微的歎了口氣。


  宋弈晟看著她,眸光沉了沉,“本王本想留你些時日的,隻是現在,你既然自己闖了,也留你不得了!”


  聽到這話,藍茵吃了一驚,她就算明白宋弈晟必然要攤開了對付魅姬,可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溫文爾雅的,柔弱的,弱不禁風的,可是現在……


  “哦?!”魅姬揚了揚眉,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王爺是在說笑話嗎?留我不得?不是魅姬誇口,這安陽王府,魅姬比王爺來得自在。起碼魅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王爺,做得到麽?”


  攤開了明麵兒,真是什麽都敢說,這種大大的犯上話,她也說的麵不改色。


  “不妨一試!”宋弈晟不惱火也不生氣,淡淡的說。


  話音未落,隻感到一陣淩冽的風迎麵襲來,那魅姬突然一甩水袖,朝著他們的麵目撲來。


  藍茵隻覺得眼前一閃,可她不會武功,躲都來不及做出反應。


  不過,那一招不過是障眼法,她主要的目的,還是越過他們,奪門而出。


  更為讓藍茵吃驚的是,不需要她躲,魅姬更是連門都碰不到,誰都沒有看清是怎麽一回事,宋弈晟已經一手抓住了她甩過來的水袖,手上一用力,將她扯了過來。


  那水袖反成了密密麻麻結結實實的帶子,將魅姬捆了個嚴嚴實實。


  “你——”她瞪大眼睛,一臉驚慌的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突然有一絲怕了。


  “來——”嘴剛一張開,話還沒喊出來,就被猛然堵住了,唔唔的發不出聲音來。


  宋弈晟看著她的眼,沒有一點點感情,冷得讓人心驚,“本王說過,留你不得!”


  他兩隻手一交疊,就將那水袖打了個結,直接往安福的身上一丟,“安福,解決了!”


  安福點頭,順手就接住了被丟過來的魅姬,同樣看著她的臉,沒有一絲波瀾。


  “這樣在府中,會不會引得雲陽王的懷疑?”藍茵有點猶豫。


  雖然不知道這魅姬跟宋諸銘的關係是怎樣的,可是到底是他派來的眼線,說沒就沒了不太可能,若是死了,總也有個交代吧!


  “我自有主張!”他並不看她,眸子望向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藍茵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看著安福把那魅姬往她的床上一丟,魅姬還在試圖拚命掙紮,一雙冷傲的眸子,終於有了些許懼色。


  她沒有想到,這個自己幾乎日日在把脈的男子,居然有著這麽高深的武功,而她自己,居然沒有察覺出來。


  到底是她太大意了,她忘了,忘了所有帝王家的男人,都不是那麽單純那麽簡單,她把這個病秧子,看的太弱太弱了。


  不,或許他根本就不是個病秧子!


  但是現在,已經什麽都遲了!


  安福轉身去拿了一疊草紙,然後一張張的往水裏浸濕,濕潤後便拿起,朝著魅姬如花似玉的臉上蓋了過去。


  “唔唔……”魅姬想說話,可是根本開不了口,她的眸子裏,甚至有了祈求之色。


  “王爺……”藍茵雖然上一世手上也不是多幹淨的,但是這種殺人場麵,還是很少親眼去看的。


  心頭滑過一絲不忍,還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宋弈晟沒有開口,更是不曾看她,她明白了,他決定的事,是不會更改的。


  隨著安福的動作,那唔唔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消失了。


  過了會兒,她聽到似乎是整理的聲音,再轉頭看過去,魅姬已經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再也不掙紮了。


  眼睛也閉上了,看上去宛若睡著了一般,倒是格外的安詳。


  安福頭上都是汗水,顯然也是累壞了,一疊草紙散在水中,慢慢的化開。


  一個活生生的,鮮活的人,就這樣在自己的麵前,死了。


  她對魅姬談不上多同情,隻不過有說不出的感慨。


  “收拾了吧!”宋弈晟說完,拔腳就走,徑自回房了。


  看到他走了,藍茵也趕緊跟了上去,她一刻都不想在這個房間裏停留。


  知道她跟著過來,宋弈晟也沒有說話,進屋端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隻喝了一口,卻劇烈的咳嗽起來。


  藍茵連忙上前,摸了摸,茶是涼的,“王爺,您這身子……”


  她本來是想說,您這身子,怎麽能喝涼的呢,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下去了。


  他這身子……真的是弱不禁風嗎?真的是久病纏身嗎?


  她知道,落穄子不會騙她,也知道魅姬不會這麽容易被騙,可是……方才那一幕,又是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眼前的。


  “你是想問,本王的身子,是不是裝的?”他笑了起來,喘氣還有點粗重。


  “王爺,小魚,不想問!”她搖搖頭,隻怕答案是自己不想聽到的。


  “防身之術不足掛齒!”他淡淡的說,也沒多做解釋,或許,這也算是解釋了吧。


  藍茵確實沒有再追問,她絕對相信,宋弈晟是真的身子不好,隻不過,這世上除了安福,現如今隻有她才知道,他會武功,而且很不弱!

  還有一個知道的人,現在已經死了。


  魅姬,魅姬……


  她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王爺,魅姬顯然是今夜才發現這條密道的,可是……她什麽時候回來的,回來之前有沒有去過哪裏,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誰?!”


  捏了捏鼻梁骨,宋弈晟坐了下來,一晚上,對他的身子來說已經算是極限了,折騰不起。


  他搖搖頭,“會有答案的!”


  040、火燒


  休息了一會兒,宋弈晟似乎恢複了些許體力,然後朝著藍茵伸出一隻手,“扶我起來!”


  她不知他要做什麽,便上前攙扶了一把,然後跟著他一同走向外麵。


  剛邁出門檻,就驚惶的瞪大了眼,看著隔壁熊熊的火苗,張了張嘴本來想叫的,可是一扭臉看到宋弈晟淡定的麵容,忽然之間就明白了。


  藍茵不支聲,沒多久就看到安福從隔壁的房間跑了出來,“王爺,都辦妥了!”


  “恩!”他點了點頭,然後往院子裏走了走。


  這樣的夜,這樣寂靜的院落,隻聽到隱約火燒東西的劈啪聲,接著,火勢就越來越旺了。


  “王爺,可以喚人來救火了,不然,你的房間……”安福小聲的提醒著。


  可是宋弈晟卻擺了擺手,“再等等,要燒,一起燒了!”


  “王爺?!”安福喚了一聲,便不再做聲。


  三個人站在院子裏,安靜的看著那火越來越旺,最終,衝天的火光幾乎將夜空都照亮了,根本不用喚人,很快就有人應聲而來,呼喚著救火。


  府裏餘下的勞動力本就不多,所以救起來也算是杯水車薪,很慢很慢,雖然外麵守著虎衛軍,可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情況,隻能一邊派人去通知雲陽王,一邊稍微撥了幾個人手來救火。


  天色大亮的時候,火總算是撲滅了,可是這一連排差不多四間房,幾乎算是毀了!

  看著那一地狼藉,到處都是灰燼,到處都是燃燒後那嗆鼻的味道,藍茵的腦子裏隻有四個字:毀屍滅跡!

  宋諸銘來的時候甚至已經穿好了朝服,看上去,並不匆忙。


  看他淡定從容的走過來,在看到宋弈晟時眸光一閃,藍茵心想,他是不是以為,宋弈晟必死無疑了?


  “七弟!”他喚了一聲,加快了腳步,伸手握住宋弈晟的手,“你沒事吧?”


  “沒事!”緩緩的搖了搖頭,宋弈晟麵色有些愧疚之意,“隻是弈晟對不住三哥!”


  “怎麽?”


  “魅姬姑娘,隻怕是已經葬身火海了!”他頗有些痛心疾首的說。


  “什麽?!”宋諸銘很是意外,他沒想到,死的居然會是魅姬。


  擰起眉頭,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不可能!魅姬如此玲瓏,又身手敏捷,怎麽會沒有逃出來!”


  “所以說,這也要怪我!昨兒晚上魅姬姑娘熬了藥,我喝下以後覺得身子舒服了些,便讓她再給我把把脈,聊的較晚,可能是這樣,所以魅姬姑娘太疲累了,睡得比較沉!”他頓了下,歎口氣,“隻可惜我發現著火的時候,也已經晚了,雖然自己僥幸逃脫,可是魅姬姑娘卻……”


  回頭,看著那一片廢墟,宋諸銘的眸子黯了黯,“屍體可曾找到?”


  “殘破不全,弈晟希望,能給她建個墳讓她安息!”宋弈晟淡淡的說。


  “不必了,不如還是把這件事交給三哥吧,你身子弱,就別考慮這些了,總之,你沒事就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宋諸銘吩咐身邊的侍衛,“等下去將魅姬的屍體送回王府!”


  “是!”


  “這安陽王府燒成這般,可知火源是怎麽起的?”宋諸銘似乎還有所疑慮,“你這裏離柴房和廚房都有些距離,理說是不容易起火的啊!”


  “不知道,還在查,希望能查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他輕描淡寫的幾句,就給敷衍了過去。


  “查,這件事一定要仔細的查!”宋諸銘點頭,“不過,就算要查,你這安陽王府,也不好住下去了吧?不如幹脆搬到我雲陽王府,三哥也好就近照顧你,有什麽需要,也方便的多!”


  聽到他的話,藍茵心頭一驚,不能!怎麽能搬到雲陽王府,且不論自己跟他的深仇大恨,就是宋弈晟本身,過去了也等於日日夜夜在監視下,哪裏會有半分的自由。


  果然,宋弈晟拒絕了,“多謝三哥的美意,隻不過,我這病軀,去了隻怕會給三哥的府上添晦氣,更何況三哥馬上要成婚了,不日,新王妃將執掌整個雲陽王府,弈晟長住下來,也不合適。”


  說著,他抬起頭環顧了下四周,“雖然火勢不小,燒掉的不過是這幾件,後院的廂房還有些空著的,先住著無妨!”


  見他堅持,宋諸銘也不好再強求,隻能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吧!不過自己要多當心點!”


  交代完畢,他道,“時辰不早了,我還要趕早朝,就先走了!”


  “三哥記得替我向父皇問安,不能進宮隨侍左右,感到很是愧疚!”他頗為感慨的說。


  宋諸銘明顯心不在焉,敷衍了幾句,便匆匆離去了。


  滿院的蕭條,安福輕聲道,“王爺,後院的房子已經收拾妥當了!”


  他微微頷首,麵上露出疲色,“都累了,去歇著吧!”


  是都累了,一場戲,總算是落幕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全身的骨頭都彷如散了架一般,可是藍茵卻鬆懈不下來,她知道,戰鬥才剛剛開始。


  躺在床上,昨天發生的事一幕幕的在腦海裏過,前世的她不是沒經曆過比這更殘酷的,隻不過……情形大為不同。


  那時的宋諸銘就算再不受寵,再怎麽頹勢,也起碼沒有現如今的宋弈晟腹背受敵。


  她隻需要將能籠絡的關係幫他籠絡了,危險的提醒並幫他除掉,一切,便都不是問題了。


  可是現在,招招步步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稍有不慎就會人頭不保,難嗬!

  “小魚,小魚……”外麵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她聽得出來,是阿忠。


  強打起精神披了件衣服起身,打開門,就看到他關心的臉,“小魚,你沒事吧?”


  聽到他關心的問話,她卻隻想笑。


  這兩天,隻要一見麵,似乎他問的最多的就是這句。


  沒事吧,是啊,她確實是需要關心的,這陣子遇到亂七八糟的事,何其多!

  “沒事,你也忙壞了吧?”看看他臉頰上還沾染著灰塵,掏出一塊帕子遞給他,“擦擦臉吧!”


  愣了下,接過帕子他就知道傻笑,“小魚,昨兒晚上大火你見了沒,好大的火,也不知王府好端端的,怎麽會起火!”


  “是啊,火可真大啊!”她感慨著,在桌旁坐了下來。


  “幸好你沒事,王爺也沒事!”阿忠並不知道其中內情,隻是單純的關心著自己想關心的人。


  “萬幸吧!”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喝了口水潤潤嗓子。


  阿忠有點悻悻的,麵對著現在的燕小魚,他總有些說不上話的感覺,不知為什麽,以前雖然小魚膽子小,愛哭泣,可是總能讓他體會到小鳥依人的感覺,但是後來,說不清什麽時候,他發現,燕小魚不再需要他的保護了。


  雖然她偶爾也會讓他幫忙,依舊對他溫溫淺淺的笑著,可是,卻好像總沒有什麽話可以說了。


  搓了搓手,阿忠似乎在找話題,“說起來,咱們王府這火著的還真是巧!”


  “哦,如何個巧法?”她漫不經心的問。


  “今日,洛陽王要回京都了,咱們府裏偏就夜裏著起來了。”阿忠說,“都說洛陽王走哪兒旺哪兒,這可不應了那話!”


  捏著杯子的手凝注了,略一沉吟,她沒有說話。


  阿忠見她沒有回應自己,就更加尷尬了,“小魚,是不是我太不會說話了,說的事兒你都不感興趣?”


  其實,藍茵是在算時間。


  洛陽王她知道,傳言洛陽王風流倜儻,不愛江山愛美人,最愛走遍大江南北尋覓各色美人,因為長年不在京都,所以當日也並不把他當做競爭對手。


  她隻有過一麵之緣,當初與宋諸銘成婚之日,不曾謀麵,反倒是他離京之前見過一次,印象輕佻,還言語調戲了自己,沒什麽好印象。


  不過頗為有趣的是,不管這個洛陽王走到哪裏,當地必然是一派蓬勃生機,也正因為如此,皇上才沒有管束他這放蕩不羈的毛病。


  沒想到,他回京都了?算算時日,倒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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