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節
了起來,目不斜視。
很快,眼角的餘光便掃到一抹影子走了進來,紫青色的華服,他一貫喜歡的華麗。
他進來,了無生息,緩步走到她的麵前,停下步子。
藍茵垂眸望著地麵,盈盈施了一禮,“王爺……”
點點頭,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用力往上抬,看清她的一張臉,目光在她的臉上遊移著,仿佛想要找出什麽破綻。
“王爺這般,是否有些無禮?”她淡淡的說,下巴一偏,逃離了他的手指,眸光卻不與他直視。
“哦?”宋諸銘揚了揚眉,“本王卻不覺得!”
“若小魚還是安陽王府的奴婢,自是任憑王爺處置,可如今,我家王爺已經納了小魚為侍妾,王爺無端召小魚來,又行如此,豈非無禮?”她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
他不知道,在他觸碰她的時候,她心裏有多麽的惡心。
上一世的一幕幕閃現在眼前,可那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堪的騙局,騙局!
“侍妾?”宋諸銘微微一笑,指腹從她臉頰一側慢慢的滑落下來,看似收了手,卻是不著痕跡的摸了一把。
心頭一驚,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
“燕小魚。”突然,他喚道她的名字。
“王爺有何指教?”她揚了揚眉,如今的她雖然不是當日與他比肩的雲陽王妃,卻也不再是一個小小奴婢,她現在是安陽王的妾室,就算安陽王如今再怎麽落魄,宋諸銘總不能對自己兄弟的女人有不軌。
“隱藏的很深嘛,本王以前怎麽從來沒有注意過,還有你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他微微笑著,轉身端起茶盞品茶。
“過去小魚不過是安陽王府的小小奴婢,王爺不知也是情理之中,並不稀奇!”她朗聲回答道。
宋諸銘微微眯起眼看她,這個女子看似普普通通,可是全身上下有一股不怒自凜的氣質,如果不留意,輕易便會被她平凡的外表給騙了。
可是,幾次三番,宋弈晟那裏他幾番試探,有幾次卻被這丫頭輕描淡寫的擋了一記,看上去似無心,但是一兩次以後,就算無心,也會讓人記住了。
虎衛軍將安陽王府團團圍住,一個小小奴婢,有膽子三番兩次的獨自出府,去的又是醫館,他,不得不疑!
“安陽王待你可好?”他慢條斯理的吹著茶葉浮沫,似乎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自是極好!”她垂頭應道。
當然好,比你這個偽君子好一千倍一百倍!
“比之你以前的主子,又如何?”他放下茶盞,然後徑自斟茶,倒上了兩杯,朝著她走過來。
“小魚自幼便賣入王府,王爺就是小魚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主子!”她回應道,看著麵前遞過來的茶。
“渴了吧,先喝口水!”他微微的笑著,那笑宛如和煦春風,大抵女子,都是沒有什麽抵抗能力的吧!
隻是看著杯子,她卻沒有接過來,“王爺有話不妨直說,我家王爺身子不好,小魚希望能早點回府照顧王爺!”
宋諸銘也不覺得尷尬,自若的收回手來,嗬嗬幹笑了兩聲,“你倒是夠忠心護主!如此,本王真是替七弟感到寬慰。不過……”
話鋒一轉,他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就算護主,也要護對了,不然的話,就是愚忠,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他話裏有話,藍茵心下算是明白了,他這是想拉攏她做內線?
宋諸銘,你對宋弈晟到底是有多忌憚,軟禁了不止,還要步步緊逼?
“王爺說的沒錯,在小魚看來,我家王爺正是這樣值得護的主子!”她欠了欠身,“我家王爺寬厚待人,待小魚這種下人尚且不薄,更勿論其他。而且,有王爺這樣友愛的兄長,我家王爺自能洪福齊天,小魚能伺候在我家王爺的身邊,自是與有榮焉的!”
宋諸銘看著她,越發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
一個小小的奴婢,賤婢,能夠說出這番大道理的話來,真是讓人覺得難以相信。
可是,自己已經查探過了,她的身世甚至入府等等並無可疑,也不似是被人頂包過的,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迎著他審視的目光,藍茵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她知道他在懷疑什麽,不過,他應該查不出來,也猜想不到!
氣氛一時有些僵持,僵硬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就在這個時候——
“王爺……”清脆甜美的聲音從側麵傳來,帶著幾分軟糯,讓人聽了身心愉悅。
宋諸銘本來嚴肅的臉,染上了幾分笑意,側首看過去,新任雲陽王妃玉娉婷緩步走來。
“聽說府裏來了客人?”她溫聲問道,一雙美眸卻是在打量著藍茵。
藍茵隻是在聽到她聲音的時候看了一眼,然後便垂下眼來。
不管怎麽說,如今她是安陽王妾室的身份,肆無忌憚的打量雲陽王妃,有些失禮。
“這位是……”玉娉婷打量了一番,遲疑著問道。
“這是安陽王府的燕小魚,如今七弟收了做侍妾,咱們成婚那日,你應見過的!”宋諸銘給她解釋道,“本王著人請她過來,想問問關於七弟身子的事!”
“哦,原來是這樣!”玉娉婷恍然,“怪不得看著眼熟!”
“燕小魚見過雲陽王妃!”她上前行了行禮,“王妃萬福!”
玉娉婷笑了笑,卻沒有伸出手來,顯得格外的高貴矜持,“雖說是妾室,終究也是安陽王府的人,就不必客氣了。不過王爺,您可別忘了晌午還要陪妾身回娘家用膳,萬萬別晚了!”
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扯著他的衣袖,雖然並沒有太過逾越的動作,新婚夫妻的親昵和廝磨是顯而易見的。
看著他們這樣,藍茵的心裏都已經麻木了。
宋諸銘當日對她,隻多不少,如今不過是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罷了,談什麽伉儷情深,不覺得可笑麽?
“本王知道了,馬上就去,你先回房去打扮打扮,恩?”他拍了拍玉娉婷的臉蛋,一臉寵溺的說。
再轉過身,臉色又變得嚴肅起來,真是變臉如翻書啊。
“說起來,安陽王最近的身子如何?”他問道。
“勞王爺關心,我家王爺最近身子比之前好些了,隻不過畢竟天氣轉涼,還是需要注意保暖,京都的天氣太冷,對王爺來說,冬日最煎熬!”她意有所指的說。
宋諸銘臉色瞬間有了微妙的變化,“莫不是七弟有何想法?京都的冬日寒涼,那七弟想去哪裏過冬?江南?”
“江南自是好的,隻不過江南雖好,卻太過遙遠,而且人路生疏,京都雖冷,卻方方麵麵都要方便的多!”她不傻,這麽多年的相處,太了解宋諸銘的想法了。
如果她順水推舟去說,宋弈晟想要去江南養病,希望他能放行,反而會讓宋諸銘有疑心。
若是反過來說他想留在京城,暗示京城方便,什麽方便?自然是人脈、造反都方便了!
或許,會有那麽一絲希望,宋諸銘會因為顧忌,將他放逐離開京都。
052、收買
宋諸銘沒有說話,似乎在衡量她話中的真假,藍茵微微的咬著唇瓣,一副謙順的樣子。
“看來,七弟得了個知冷知熱的可人兒!”他雖然是笑著,可是笑意不達眼底,看著讓人有幾分生寒。
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他這樣看似溫柔卻淡漠無情的樣子,所以她也隻是噙著淺笑,諾諾稱謝,“謝王爺誇讚!”
“忠心自然是好的,有沒有想過,若有一日,你家王爺的身子終究抗不過這京都的寒冬,你又當如何?”他傾身靠近,幾乎是吹氣在她耳畔,“到那個時候,你可就是孤苦無依了,如何自處?”
這是在暗示她隻有投靠他,才是正確的選擇嗎?
“我家王爺雖然久病不愈,卻也是福大命大的,相信一定會長命百歲,若是不幸真有那日,小魚一定以身殉主,絕不偷生!”她句句擲地有聲,宋諸銘倒是愣了會兒。
“殉主?”他搖了搖頭,“如花美眷,青春年華,不覺得可惜嗎?”
他離自己是那麽近,近的她幾乎一刀子就可以捅進他的心窩裏,可是,那不夠,那遠遠不夠!
宋諸銘賜予她的是,是傾天複地的毀滅,她要的,也是等同的對待!
不搶走他手中的一切,毀滅掉所有他在乎的,怎能心安,怎能對得起那一百多條人命?!
手握成了拳頭,忍了再忍,總算是強壓下心頭那熊熊的怒火。
深吸一口氣,她仍能笑著回應,“小魚不覺得可惜,此生能得一知己,能伺候在我家王爺左右,於願已足!”
“好!”他忽然一聲,幾乎震破她的耳膜,“好一個於願已足!真是可歌可泣,讓本王好生感動!不過……希望以後,你也能堅持這個想法,不會後悔!”
宋諸銘這等同於給她最後一次機會,想要讓她臣服,她後退兩步,然後施了一大禮,“小魚做人愚鈍,此生隻知道忠義二字,也知道自己選擇的路,就不會後悔!謝王爺提點!”
是的,自己選擇的路,就不能後悔,就像她再後悔前生的事,也重來不了,所有失去的人命,都不可能再回頭,隻能一步步繼續走下去!
“既然如此,你……回去吧!”揮了揮手,宋諸銘一拂長袖,轉身不再看她,“回去好生伺候你家王爺,切莫辜負了你說的這一番話!”
“謝王爺!”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那樣的孤傲和絕情,自己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往後退了幾步,慢慢的走出了大堂,轉身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瓷杯落地碎成片的聲音,腳步微微一凝,卻是停也不停,徑直走了。
“王爺。”玉娉婷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她居然沒有走,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越過那堆碎瓷片,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王爺何必動怒,一個小小的丫頭,至於嗎?”
“就是一個小小的丫頭,如今都軟硬不吃!”他冷哼一聲,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既然軟硬不吃,除了便是,王爺又何必如此勞心!”軟軟的偎靠在他的身上,玉娉婷嬌笑著說。
她就是喜歡看他這幅氣概十足的樣子,男兒大丈夫,自當是有無上的氣魄和權力,她玉娉婷身為第一才女加美女,自要配人中之龍,而他,就是不二的選擇!
“罷了!”歎了口氣,宋諸銘搖搖頭,“如今這丫頭在老七身邊很受寵,先留著吧!”
玉娉婷卻表示不屑,“難道王爺還怕七王爺不成?”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一揚手,將她攬入了懷中,“如今他是本王籠子裏的鳥,本王想玩就玩,想放就放,想關就關!”
“那王爺還怕什麽?”玉娉婷不解,揚眉問道。
“本王不是怕,本王這是顧全大局!”他輕輕的摩挲著她的皮膚,果然是滑膩光潔,第一美人不負盛名。
女人就當這樣,軟附在男人的身後,葉藍茵那般強勢的女人,永遠隻會帶給男人壓力感,在她身畔,時時要提防她是不是會比你更強,有朝一日是不是會把你也算進去了,枕畔之人,豈能留這樣的!
“一個小螞蚱,由她蹦躂去吧,且看能蹦躂到幾時!”他扯了扯唇角笑笑,不以為意的說。
玉娉婷隻是咯咯的笑,然後在校生中被他一把打橫抱起,走向後廂房。
“王爺,馬上還要出門呢!”輕輕的捶打他一下,卻是抱得更緊了。
“來得及!新婚燕爾,總得讓本王多沉浸在溫柔鄉裏片刻不是?”他哈哈大笑,邁步走的更快了。
從雲陽王府回來的路上,突然聽到一陣喧嘩的聲音,緊接著,轎子抖了抖,若不是抓緊了旁邊的扶手,險些就摔出來了。
驚魂未定,掀開轎簾往外看去,卻見一輛馬車飛奔而過,速度很快,幾乎是衝開人群的,駕馬車的人還不停的嗬斥,“讓開,讓開……”
皺了皺眉,她認得那馬車是吏部侍郎家的,腦中忽而想到一個人,心中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沒事吧?”掀開簾子,她輕聲的問道。
“沒事沒事!夫人您坐穩了,馬上就到了!”抬轎子的人還算客氣,比來接她時候那個人的態度好多了。
轎子再次上路,這次倒是很順利,沒多久就回到了安陽王府。
回到王府,安福便迎了出來,“夫人!”
藍茵一邊往裏走一邊問,“王爺呢?”
“王爺已經用完午膳在休息了!”安福跟在身後回答道。
“……”她猛然停住腳步轉身,猝不及防,安福險些撞上去,“午睡?!”
“是!”安福回應。
“那……”她頓了頓,“有沒有飯菜端上些來,我餓壞了!”
安福也搖了搖頭,“夫人,沒有!”
“沒有?!”她這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啊,原以為他會擔心自己一直等著的,結果倒好,人家吃飽喝足睡覺去了。
氣鼓鼓的去了宋弈晟的房間,一推門,果然在床上躺著,酣睡正香。
她三兩步走過去,伸手推了一把,“王爺倒是當真氣定神閑!”
宋弈晟似乎睡得迷迷糊糊,翻個身含糊應了句,“唔,你回來了?”
“難不成還在那住下?”她沒好氣的說,“王爺可真一點兒都不操心的!”
“你好端端的轎子抬去,轎子抬回,本王擔心什麽?”他一句話,險些沒把藍茵給噎死。
“早知如此,我就應了雲陽王做他的細作,也不至回來連口飯都沒得吃!”她咬著牙,泄憤似的說。
宋弈晟輕聲“咦”了一句,“雲陽王連頓飯都沒有留你麽?”
“留了我還至於要回來吃嗎?”她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再者說來,那裏的飯,我吃的下麽!”
看她沒好氣的樣子,宋弈晟笑了起來,坐起身朗聲道,“安福,著廚房將準備好的飯菜送上來,本王與夫人小酌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