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節
躺下來,空出一半的空間。
看著他的動作,藍茵有些不明所以,“什麽?”
“你不是要留下來照顧本王嗎?那就上來吧!”他拍了拍旁邊空著的位子。
藍茵蹭的一下臉紅起來,說話都有些找不著舌頭了,“我,不用了,王爺休息就好,我就在旁邊搭個軟榻,若是王爺有什麽需要,叫起我來也方便!”
“搭什麽軟榻,沒看這一地淩亂麽?”他說到,“嫌本王的床小還是怎麽著?要麽上床,要麽回房,自己選!”
他倒不是生氣,但是催促的口吻,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了。
猶豫了下,看著他身側空著的床褥,終究是躺上去。
雖然兩個人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但是僅僅那麽一次,還是被人監視的情況下不得已為之,現在這樣躺在他的身旁,渾身上下都繃直了,完全不自在。
或許,宋弈晟也察覺出她的不自在,揚起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她就更加繃緊了身體,連腳趾頭都伸展開來。
“小魚,你這般為了我去求皇後,就不怕會被連累嗎?”他輕聲的問。
“說不上怕不怕,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王爺去死!”她轉過頭,那個死字,說得極輕極輕。
但饒是如此,也如一枚沉重的秤砣,壓在人的心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傻丫頭!”他低語,將她輕輕的攬在懷中,喉嚨發出一聲歎息。
從沒人像她這樣,不顧一切的為了自己,一直以來,習慣了付出,習慣了為人綢繆,卻沒想到,被人在乎,有人為你付出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將她的身體摟入懷中,柔軟的身子緊貼著他的胸膛,連咽喉似乎都幹澀了,舌尖仿佛一點津液都沒有,吞咽困難。
顯然,藍茵也察覺了他的不太對勁,驚起看著他的臉,“王爺?”
他閉上眼搖搖頭,示意沒事,可是她卻有些不太放心,還想說什麽,卻感覺他的身子愈發的燙了起來。
那種灼熱感,讓她吃驚的想要跳下床,強忍住心頭的恐慌,抬手探上他的額頭——
099、急怒
她冰冰涼涼的手,貼上了他的額頭,宋弈晟隻覺得鼻息間都是她的味道,一股濃烈的渴望瞬間蔓延。
一把將她的手拉了下來,他啞著嗓子說,“別動!”,在她錯愕的目光下,轉過身子,背對著她,然後不再說話。
藍茵良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不知道他為什麽變化這麽大。
但是,一時間也不好再開口,也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
沉默了好一會兒,貼著他的身子,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逐漸涼下來,沒有之前那麽滾燙了,也就放心一點。
但是,滿心疑惑!
他不是病入膏肓了麽,可是方才,那抓下她手的力量是那麽的強,那麽的有力,讓她一瞬間有些茫然。
許久,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大約是真的睡著了,雖然滿心疑惑,卻也不好開口再問什麽了,隻能也跟著沉沉睡去。
一早醒來的時候,就聽到外麵有喧嘩的聲音,宋弈晟已經不見了,空蕩蕩的床鋪,讓她的心突然間也空蕩蕩的!
他的身子弱,這一早的,會去哪裏了?!
連忙起身穿衣洗漱,顧不得緩一緩,就拉開門往外走,冷不丁的和迎麵而來的柳兒撞成一團。
“夫人!”柳兒嚇了一跳,站定以後,立刻賠罪,“夫人,對不起,奴婢沒想到您會突然出來,對不起!”
“行了,沒你的事,我問你,王爺呢?”她立刻開口問道。
“王爺在前廳接旨!”柳兒回答道,眼神似乎有點閃爍。
藍茵有一大堆的話想問,聽說接旨,也顧不得停留,朝著前廳的方向去了。
秋末初冬的早晨,還真是有夠冷的,一陣風吹來,她打了個寒戰,幾乎是一路走,一路發抖的。
到了前廳,卻看見隻有宋弈晟和安福兩個人,哪裏有什麽接旨的。
可定睛再看宋弈晟的手上,分明握著一張明黃色的絹帛。
心頭一緊,三兩步走上前去喚道,“王爺!”
宋弈晟揚眉看她,默默無言。
她也不說什麽,直接從他手中將那明黃色的絹帛抽走,大致的掃了幾眼,臉色越變越難看,來來回回又看了幾遍,突然就一下丟在了地上,“簡直是欺人太甚!”
安福連忙起身撿起,一臉的惶恐,“夫人動怒歸動怒,還是收著點好!”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算好了,他不可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她一臉的激動,沒有想到,到底宋弈晟,還是被派去江南賑災了。
賑災,賑災,為什麽要讓一個身體幾乎垂死的人去,那不等於要他的命麽?宋諸銘,你真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狠的多!
“也罷!遂了我心!”宋弈晟忽然輕笑起來。
“王爺!”她急紅了眼,看向他,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卻是不在意的笑,“無所謂,誰說本王就一定會死在外麵呢,就算死在外麵,也比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要好!”
“小魚,你應該為本王感到高興!”他語重心長的說。
高興,讓她怎麽能高興的起來!
眨了眨眼,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好了,昨兒把東西都打包收拾的差不多了,準備好了,就早點上路吧!”他道,“對了,本王的身子不好,就不進宮跟皇上辭行了!”
藍茵一直死死的咬著唇,一言不發,仿佛隻是在看他的一場獨角戲。
他就那麽的淡定,好像跟他都沒什麽關係一般,既然他如此的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她又為什麽這樣替他緊張!
又恨又惱,一轉身,朝後堂走去,頭也不回。
看著她的背影,隻是哀歎一聲,安福想說什麽,望向宋弈晟的臉色,又咽了下來,終究什麽都沒說。
藍茵回房,一關上門,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難過。
前世已經為情所傷了一次,這輩子重新活下去,原以為不會再為任何人,任何事所傷,可終究,還是傷了心,動了情!
宋弈晟,自己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她根本就是上輩子欠了他的,這輩子來還債來了!
惱怒的捶著門板,你這傻子,就不知道愛惜自己一點麽?
哭了會兒,隱約聽到外麵有說話的聲音,似乎是宋弈晟與安福走了回來,越走越近。
聽到他們的聲音,吸了吸鼻子,不想讓他聽到自己的哭泣。
就在準備拉開門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不同尋常的風聲,緊接著,什麽撞到門上“咚”的一聲,然後就聽到安福驚呼一聲,“王爺!”
心頭赫然一驚,立刻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宋弈晟被人一把按靠在門板上。
那隻大手的主人,居然是宋南成!
他一臉的怒色,眸光中隱隱還有火花,一隻手就輕易的將宋弈晟按靠在門板上,那架勢,就好像下一秒要殺了他一般。
“宋南成,你這是幹什麽!”一惱火,直接連名帶姓的喊。
宋南成卻連頭都不曾轉一下,“你要去江南?”
“是!”宋弈晟簡單的回答。
“你會去嗎?”他接著問,藍茵有些不明所以,這些,跟他有什麽關係呢?
“會!”他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
“砰!”重重的一拳,砸了下來,灰塵飛揚,木板盡碎,藍茵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將耳朵捂起。
“還去嗎?”他再次問道,每問一次,聲音都比之前要冷上幾分。
藍茵不由得替宋弈晟擔憂,他還能撐得了多久?
“去!”薄唇還是淡淡的吐出那麽一個字,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
“你——”宋南成舉起的拳頭,終究又垂了下去,“你就非要氣死我才好麽?”
宋弈晟笑,“你又操的哪門子心!”
“是啊,我操的哪門子心,聽說你要去江南,立刻就奔過來了!我不知道你的身子到底怎麽回事,我就知道一個事兒,你要想活,別去江南!”他一臉認真的說。
那樣的認真,讓藍茵都有些迷茫,不知道他哪裏來這麽大的自信。
“留下來,就能活麽?”他還是那句話,也不急,就這樣淡淡的反問。
同樣被問的語塞了,宋南成搖搖頭,“你留下來,六哥想法子護你周全,去江南,一路變數未定,你再奔波勞頓,六哥救不了你!”
聽到他說這些,藍茵忽然有那麽一瞬的感動。
很感動,她願意相信,他說的這些話是真的!
“聖旨以下,由不得我!”看著他,宋弈晟歎了口氣,輕聲的說。
“狗屁!”宋南成忍不住爆粗口,“什麽狗屁聖旨,老子從來不鳥他那些!七弟,不能走!”
“留下來就是抗旨!”宋弈晟還是淡淡的說,輕輕伸手,將他推開了些,“六哥,你就讓我做我想做的事吧!”
“你想做的事,往往都是錯的!”宋南成叫道,“我已經想好了,我這就回朝,我主動請纓,我去江南賑災,這樣,你就不用去了!”
“不,我非去不可!”他還是那麽固執。
高高的揚起拳頭,可是宋弈晟根本連躲都不躲。
宋南成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得咬牙切齒,“你非要折騰死自己,才肯甘心嗎?!”
“六哥,你躲了那麽久,深山裏的蚊子,將你照顧的可好?”他忽然說了莫名其妙的一句。
宋南成臉色一變,“你怎麽知道?”
他幾乎下意識的,就去看藍茵。
可藍茵也不明白,她也不過才去了一次,宋弈晟,是怎麽知道六王爺回京卻沒有去麵聖的呢?
“你手上的蚊子包,出賣了你!這種長嘴蚊子咬出來的較硬,除了山林,沒有哪裏有!”她條理清晰的分析。
藍茵不得不佩服,宋弈晟的觀察力真是夠敏銳的,那麽一點小細節,他都看得到。
“別跟我捯飭這些沒用的,我冒險而來,不是聽你跟我扯嘴皮子的,你就給我一句話,留,還是不留?”盯著他的眼睛,宋南成咄咄逼人的問。
“我要去江南!”宋弈晟堅定的說。
宋南成也不在多話,大家都鬆口氣,以為就這樣算了,沒想到,他卻突然一彎腰,直接將宋弈晟扛到自己的肩膀上,“我這就帶你進宮麵聖,你自己告訴皇上,你不去江南!”
這人,比宋弈晟要霸道的多!真不知道該說這幾兄弟誰像誰。
“沒用的!”在他的肩頭,宋弈晟也不掙紮,隻是幽幽的歎了口氣,“六哥,曾經你在雪地裏這樣扛過我,如今,我回你一句,聖旨既然下了,我就不會違背,一定會遵從的!”
“宋弈晟,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出息了!”宋南成憤慨不已,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藍茵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是幽幽的歎息一聲。
“一直就沒什麽出息!”宋弈晟笑,“六哥,你若沒什麽事,不如與我們一同下江南,也省的留在這裏,萬一被人發現了,也會露痕跡!”
“你當去遊山玩水麽!”宋南成冷笑,“宋弈晟,別跟我打哈哈了,這江南是有邪性嗎,迷得你一定非去不可!”
“那你就當是有邪性吧,無論如何,我的計劃不會改變!”他緩緩的,從宋南成的肩頭爬了下來,看著他的眼睛道,“六哥,京都你呆的夠久了,早走!”
100、人質
說罷,他拍了拍宋南成的肩膀。
扭頭看了眼自己的臂膀,宋南成咬了咬牙,不再勸說,一言不發,沉著臉大步的走了。
看著他疾步如風,藍茵在心底微微一聲歎息,看來,宋弈晟主意已定,是任何人都勸說不了的了。
一整天,安陽王府裏麵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
打包的打包,遣散的遣散,早就沒有多少人要留下來了,這安陽王府,留幾個守門的家仆,其他的,幾乎都不需要了。
正在收拾東西,忽然見柳兒行色匆匆的跑來,一推開門,一臉緊張的說,“夫人,不好了!宮裏來人接你了!”
她那大驚失色的樣子,讓藍茵怔了怔,“你說什麽?”
“宮裏來了人接您,說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您即刻就得進宮!”柳兒簡短的說,“來接您的人,就在外麵候著呢!”
才回來沒兩日,玉娉婷又這麽急急的召她入宮,是為什麽?更何況,馬上就快去江南了,她不是不知,這個當口傳她,心頭驀然一驚——
想了下,她問道,“王爺呢?”
“王爺讓我來告訴您,千萬別出去,他來打發!”柳兒就是特意來說這個的。
他打發?他如何打發,把人轟走麽?
心裏怎麽能放心,放下手裏的東西,整理了下衣衫和發髻,然後對柳兒道,“走,我們去看看!”
“夫人,可是王爺吩咐過……”柳兒還沒說完,卻見她已經大步走了出來。
沒法子,隻得跟了上去。
到前廳廊道,還沒進去,就聽到宋弈晟咳嗽的聲音,“內子受了寒涼生了病,恐會傳染皇後娘娘。娘娘的美意心領了,勞煩回去傳一聲話!”
藍茵心道,他怎知自己生病了?
早上被那冷風吹了以後,一直就頭痛,身體還隱隱有些發熱,想著不是什麽大問題,怕他擔心,所以就沒有告訴他。
不待細思,就聽到一個略為尖銳的聲音道,“那可不行,皇後娘娘說了,她有要緊的事兒,無論如何,要將安陽王府的小魚姑娘給接去,再者說來,宮中有極好的太醫,也能診治一番不是?”
看來,對方是奉了死命而來,一定要把她帶走了。
雙手垂握在身側,緊緊的攥緊,心裏有一股痛意泛濫開來。
很明顯,這個時候宣她入宮,隻有一個目的——人質!
她曾經做過最壞的打算,就是宋弈晟去江南的時候,自己可能要留下來做人質,結果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