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節
?”聽不到她的回答,她接著問。“皇後娘娘容稟,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問題,是女子的忠貞,妾身既然已經跟了我家王爺,又如何能,能……”她結結巴巴的說不上來,好像很怕的樣子。
玉娉婷卻是大笑起來,“看你嚇成這個樣子,多大點事!古書上也曾有記載,兄亡從弟的,還有甚者,父死從子,這算什麽!不過,你沒念過多少書,不知道,也不稀奇。”
聽著她的話,藍茵在心中腹誹,那些都是蠻夷部落的一些陋俗,中土何曾有過,這玉娉婷,也就欺她身份卑微,知道的不多罷了。
不過,她究竟要幹什麽?!
“你不用太緊張,本宮也不過隨便說說,隻是給你指條明路!眼看著安陽王這身子,就算能多撐幾日又如何,如果此番他回不來了,你就這樣挺著肚子守一輩子嗎?”她看著低著頭的藍茵問道。
藍茵隻是低頭不語,她不反駁,是因為想聽她接著說,想聽她到底是什麽目的。
玉娉婷看她沒有回話,以為是在思考,變得猶豫了,便接著說,“你在本宮的身邊,總也算個可心的人兒,比那些狐媚子強多了,有你幫本宮服侍皇上,本宮也放心的多!本宮也是為你著想,皇上若真臨幸了你,難道你還怕後半輩子沒有著落麽?”
“妾身如今懷著身孕,而且……皇上與王爺乃是兄弟……”她斷斷續續的說,顯出有點動搖,又很猶豫的樣子。
見此,玉娉婷趁熱打鐵,用手撐著肚子,微微俯下身,“都告訴你了,不妨事的!正因為是兄弟,皇上替安陽王照顧你,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換了旁人,有這個資格嗎?若不是因為皇上與安陽王情同手足,你以為,你能得這個榮幸嗎?”
藍茵聽著真是可笑,這倒成她的榮幸了,合著照顧兄弟妻,就是這麽照顧的?
她現在,稍稍有一點明白玉娉婷的意思了,隻不過,還有不解的地方,“妾身想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105、吐血
她抬起頭,目光咄咄逼人。
玉娉婷怔了怔,居然心中有那麽一瞬的淩亂。
“是誰的意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意思?”玉娉婷笑意盈盈的看著她,真是一副為你著想的模樣。
藍茵沉吟,“如果這隻是皇後娘娘的意思,皇上……會答應嗎?”
這話,似乎已經說明,她心裏是同意了。
玉娉婷笑起來,“你放心,本宮既然這樣跟你提,自然是有把握的。如果你同意,那自是最好,如果你不願意,本宮當然也不會強迫,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吧!就當本宮胡言亂語好了!”
她想了想,“如今下了這麽大的雪,想必王府中還有不少事務要打點,妾身想辭行回宮……”
話還沒說完,就被玉娉婷打斷了,她直接了當的說,“回府?你是別想了!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明白嗎?安陽王去賑災,若是貪戀江南溫暖的天氣,一去不回,皇上豈不是少了一員猛將,見不到他的好兄弟?所以,在安陽王回來之前,你就別想出宮了!”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他回不來了,你……也不必出宮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她不管怎樣,這輩子別想離開了。
而且沒想到的是,玉娉婷居然會撕破臉來說,估摸是覺得已經徹底拿捏住她了,所以也不在乎。
她抿了抿唇,良久無語,許久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玉娉婷,“皇後娘娘的意思,妾身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這話怎麽說的,本宮是會強人所難的人麽?”她似乎有些薄怒,“本宮給你指條明路,答不答應在你,不過本宮好心提醒你一句,若是沒有皇上的庇護,隻靠本宮,以後你們孤兒寡母被人欺負了去,本宮也是愛莫能助!”
赤裸裸的威脅!
說白了就是你如果不同意,以後就會過各種苦日子,然後還沒地兒哭訴去。
藍茵不禁在心底冷笑,好一個玉娉婷,看著柔柔弱弱溫婉可人,心底可也夠惡毒的,和宋諸銘當真是夠匹配。
她其實大抵明白了玉娉婷的意思,這件事,應該不是宋諸銘的意思,而是她自己的意思。
昨天晚上,宋諸銘因為房事問題棄她而去,她氣不過,想要挽回皇上的心思,怕她流連在別的妃子那裏,但是又想保住自己的胎兒,兩難之下,便把心思動到了她的身上。
自己的身份特殊,如今作為人質,住在皇後的宮裏,處處都要受製於她,若是由她來服侍宋諸銘,那皇上便會順理成章的留在皇後的寢宮內。
至少,她可以時時刻刻的看著,守著,不讓別的妃子有機可趁。
而正因為身份特殊,又不同於別的宮女,若是隻在皇後的宮裏尋一個宮女,也許並不是什麽難事,可飛黃騰達,一朝受寵就跟原主子翻臉的事不是沒有,她也忌憚。
可自己不一樣,她說白了,不過還是安陽王的側室,這件事隻要皇後宮裏守好了秘密,外麵的人,是不會知情的。
就算有朝一日守不住,真的傳了出去,也是名不正言不順,讓人鄙夷的。
再退一萬步說,真有那麽一天,宋弈晟去了,她成了寡婦,而宋諸銘很喜歡她,願意將她收為妃子,也永遠威脅不到她這個皇後的地位。
沒有任何一個臣子,會同意這樣身份上來的女人,做他們的皇後的。
簡直是深謀遠慮,這個玉娉婷,想的可夠遠夠全的。
但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卻要將她的名節都不顧,將弟媳婦推上自己丈夫的床,自己真是自歎弗如。
“考慮的怎麽樣啊?”看她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玉娉婷再次逼問。
“容妾身,好好的想一想!”她輕聲的說,聲音飄忽的。
玉娉婷有點想發火,做出這個決定,她也不容易啊!整整一夜沒有合眼,好不容易才做出這個決定,最重要的是,說服自己主動將夫君推給別的女人,是多麽困難的事。
可如今她下了決定,都允許了,她倒拿捏起架子來了。
不過一個小小的賤婢,如今嫁個病秧子王爺倒是當了個寶,等病秧子死了,你還有什麽依靠。
如今本宮給你指條明路,保你以後的榮華富貴,倒是端起架子來了。
但是,她現在不能發火,不管怎麽說,暫時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人選了。
於是,隻能按捺著火氣點了點頭,“也好,慎重考慮,也是應該的,那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慢慢考慮!”
藍茵剛要退下,就聽到她又說,“不過,本宮勸你最好考慮的快一點兒,不然的話,也許本宮心情不好,又或者,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你明白的!”
她意味深長的說,目光幽深的看著她。
藍茵頷首,“妾身告退!”
離開皇後的寢宮,出了門,就是一股寒意襲來,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過頭腦卻因此而清醒了許多,這宮裏的人心,絕對要比天氣寒涼上不知多少倍。
…………
一早天剛放晴,陳瑾就催著上路了。
“災情刻不容緩,若是耽誤了災情,如何向皇上交代?”他一臉正色的說。
安福則一貫的平和眉眼擋在宋弈晟的房門口,“夜降大雪,出行困難,王爺身子不好,你隻知向皇上交代,卻不管王爺的死活麽?”
陳瑾怒目而視,“我幾時說不管王爺的死活!王爺身子素來不好,大家都知道的,雖然天降大雪,尚未冰凍,仍然可出行,而王爺身子不好,卻並不用騎馬,隻需多帶幾床棉被放在馬車中,也便就是!”
兩個人爭執不下,這時,從安福背後傳來輕聲的咳嗽,“安福,不要再爭執了,本王撐得住,上路吧!”
“可是王爺……”安福顯然還很是猶豫。
“不妨的。陳大人說的沒錯,災情刻不容緩,更何況……皇上那裏,確實不好交代,是不是,陳大人?”他說著,看向了陳瑾。
陳瑾心頭一凜。
不知為什麽,明明是病秧子王爺,可是他的眼神,卻讓自己有些發怵。
想到皇上派下來的任務,臨行前叮囑再三,“不管路途如何艱難,一定要準時到達江南,又什麽意外突發情況,都不能阻擋你賑災的腳步!”
說完,還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頭,“陳瑾,朕對你很是看重,可不要辜負了朕的期望!”
回過神來,他不再看宋弈晟,隻招呼道,“快快,動作快點,我們馬上出發!”
安福與宋弈晟互相對視一眼,有些事,心中明了。
離開驛站,便一路奔著江南去了,倒是如陳瑾所說,雖然雪厚,可到底沒上凍,還不算太難走,而且越往南,雪量明顯越小。
坐在晃蕩的馬車裏,宋弈晟閉上眼睛,仰頭服下一顆褐色的藥丸,又喝了兩口水。
看著他緊鎖眉頭的樣子,安福道,“王爺,好些了嗎?”
將水壺遞還給他,宋弈晟道,“到哪兒了?”
安福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了一眼,“王爺,已經出了涿州境了,眼下看著,快是雲州境了!”
“餘毒大約還有四日才能完全清除,隻怕到那個時候,行程已經太遠,來不及了!”他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王爺,這不能怪您,您已經盡力了!”安福試圖安慰他,可是適得其反。
宋弈晟挑眼看他,輕笑道,“我盡力了嗎?”
麵對著他那略帶譏諷自嘲的眼神,安福一時說不出話來。
“人真是自私,最終還是自保為主,我應該帶她一起離開的!”他低下頭感慨,心中終究免不了自責。
“王爺,那也是情非得已,並非王爺不願,而是情勢所逼,更何況,也是夫人自願的!”安福小聲的說道。
“是啊!自願的,就因為是自願的,本王更加覺得對不住她!她為了本王,寧可甘心去做人質,而本王卻將她丟在那虎狼之地!”他說完,忽然就閉上眼,不再開口說話。
隻是胸膛有明顯的起伏,顯得格外的急促。
“王爺……”安福有些緊張的看著他,剛要伸出手,隻聽“噗嗤——”一聲,一口血,將將好噴了他一手都是。
宋弈晟一口血噴了出來,卻是有些暗黑色的,吐完以後,整個人臉色更加蒼白了。
“王爺,王爺……”安福喚道,然後伸出頭拚命的叫,“停車,停車,我家王爺吐血了!”
再前麵領路的陳瑾聽到聲音,連忙停下車隊,頗有些不耐的皺緊眉頭過來,一路上已經很耽擱行程了,卻還總是事端不斷。
但當他靠近,看到安福一手都是血,連臉上也有噴濺狀的血跡時,不由也有些駭然,伸頭看了看,“王爺,沒事吧?”
“王爺昏過去了,停下來休息下,讓大夫來看一看!”安福麵無表情的說。
陳瑾看了眼裏麵呈昏迷狀態的宋弈晟,臉色蒼白的可怕,猶豫了下,便點點頭,“快去請大夫!”
行程先擱置了下來,他畢竟也不敢太過分,就算有些著急,也隻能等待著。
不一會兒,大夫便匆匆的從車尾趕了過來。
顧及著宋弈晟的身子,所以隨行帶了個大夫的,果然就派上了用場。
安福已經沉默的洗完手和臉,用帕子細細的擦拭宋弈晟臉上和唇角的血漬,而大夫,則專心一意的把著脈。
106、滯留
陳瑾則在外焦急的等候著,耳邊一直是臨行前皇上的囑咐。
如果再這樣走走停停,是一定到不了江南了。
過了一會兒,終於看到大夫從馬車裏出來,陳瑾立刻上前道,“怎麽樣?”
“王爺的身子,實在不宜這樣顛簸,否則的話……”歎了口氣,搖搖頭,“盡量還是先休息兩日,然後再趕路!”
“要休息多久?”陳瑾追著問。
“少則五日,多則十日!”大夫回答道。
“十天?!”他忍不住叫了起來,“那怎麽完成皇命?!”
“你的眼裏,隻有皇命,王爺的性命,在陳大人眼中,也不過如草芥一般,是嗎?”安福從馬車裏出來,冷冷的說。
陳瑾正色道,“我可從來沒有這樣說過!王爺的身子固然重要,可是災情告急,百姓的性命也一樣重要,這樣走走停停,隻怕會累及更多的死傷!”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用王爺的命,卻換那些人的命,是嗎?”
兩個人簡直是唇槍舌劍,互不相讓。
陳瑾有些著急,“我沒有那麽說過!”
“既然陳大人這麽著急,不如陳大人先走吧!安福愚鈍,隻知在奴才的眼中,還是王爺的性命最重要!”他說著,一掀開簾子,又進去了。
站在馬車外,陳瑾是急的團團轉。
想要上路,可是明顯安陽王的身體不行,自己也看到了,如果真的搭上王爺的性命,到時候追究下來,怕自己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可是如果就這樣等著,更是有違皇命。
自己簡直就是接了個燙手的山芋,本以為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誰曾想……
不知為什麽,耳邊又縈繞著安福方才的話,“如果等不及,陳大人先走好了!”
沉吟了下,叫過身旁的人,“離最近的驛站,還有多遠?”
“十裏左右!”那人看了下地圖,然後回答道。
心中有了計量,陳瑾快步走到馬車前,朗聲道,“不知王爺可曾醒來?”
掀開簾子,裏麵露出宋弈晟蒼白的臉,但是眼睛是睜開的,顯然已經醒了,不過氣息很弱的樣子。
“王爺,前麵有個驛站,不妨先到那裏休息,可好?”他問道。
宋弈晟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馬車便緩緩往前,駛向驛站,宋弈晟與安福對視了一眼,點點頭,沒有再開口。
到了驛站,幾乎沒有停歇,陳瑾是裏裏外外的跑,先是修書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