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節
都死了人盡皆知，這不知道哪裏來的匪徒，你們居然枉信，等朝廷的據部隊來了，你們統統都得死！包庇賊匪，跟賊匪一個罪！”
血鷹廢話都沒有，直接一揚手，啪，一個閃亮的耳光就打在了他的臉上，關鍵還是用鞭子打的，留下一道血痕。
洛離的臉瞬間就腫了起來，跟陳瑾的一模一樣，甚至更難看，這現世報來的是真快。
冷鷹看都不看他一眼，“大家不用擔心，安陽王並沒有死！現如今的昏君為了篡位，謀殺先帝，又想逼死親弟弟，幸虧安陽王有所防範，大難不死，如今派了我們來救大家，請放心，不久以後，王爺也會抵達，一定護所有人的周全！”
說著，手裏高高的舉起一塊令牌，正是安陽王的令牌，轉了一圈，讓所有的人都看到。
“謝安陽王救命之恩！”簡直是山呼萬歲，聲勢震天了。
陳瑾默默的看著，一言不發，他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都是教導要怎麽忠孝仁義的，如何報效國家報效朝廷，可是如今看來呢，這昏庸的朝廷，要害死百姓的朝廷，真的還要忠於它嗎？
“陳大人！”冷鷹上前一步道，“閣下就是陳瑾陳大人吧？”
點了點頭，陳瑾道，“正是！”
“來的時候王爺有吩咐，如果見到陳大人，一定要禮遇，還請回府一同等候王爺到來，再商量如何救全城的百姓！”
陳瑾有點矛盾。
他想拒絕，但是救百姓的事又不想拒絕，顯得很為難。
好你個陳瑾，原來早就跟賊人有所勾結，怪不得百般刁難不讓我燒城！洛離在心裏忿忿的罵著，卻不敢罵出聲，畢竟挨了一鞭子，怎麽也長點教訓了。
“大人可以先回府再做決定！”冷鷹說道。
隻能先應下了，形勢已經把人逼到這個份上，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洛大人呢？”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
“這種人渣，殺了便是！”灰鷹出身寒苦，最見不得這種狗官了，方才一直沒吭聲，如今忍不住說道。
“可他畢竟是朝廷命官，這樣做……”陳瑾的骨子裏還是很迂腐的，就算方才他用匕首挾持他，也沒打算真的殺了他，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
總覺得朝廷命官，怎麽也不能擅自斷人生死。
“先壓下去，等王爺來了再做決斷！”冷鷹說道，然後示意其他人把洛離帶下去。
這樣也好，起碼不算是草菅人命了。
陳瑾歎息一聲，下了城樓。
冷鷹帶著幾個人去了官府，而剩下來的則守著城門等待宋弈晟的到來。
本來這些災民都是要出城的，可是經過這麽一場大鬧，已經傷了元氣，更何況，聽說有救援來，誰還願意背井離鄉，自然又都留了下來。
雖然是沒有成為空城，可是因為燒過了，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味道，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到處是腐朽的氣息，隻盼望著生機的到來。
…………
坐在馬車上也有好些日子了，一路還算是順暢。
不過藍茵有點不解，為什麽要去江南，那裏不是剛治理過水患嗎？
宋弈晟眯著眼睛，他在閉目養神，接下來的日子，都是一場場戰役，不養好精神，怎麽能應付呢。
“我們已經走了好多天了，為什麽一路都沒有遇到過殺手？”她忍不住問道，到底還是很奇怪的。
就算宋諸銘再焦頭爛額，可是也不至於放棄了追殺他們吧？
當初追的那麽緊，幾次三番陷入險境，可是現在這一路走過來，未免安靜的讓人有些不安。
“難道你很希望遇到殺手？”他調侃著問道。
“我隻是好奇，為什麽這麽平靜。”她說。
“想要平靜，說難不難，說容易，也容易！”他頓了頓，這話簡直莫名其妙，“我們走的一直都是小路，而且是繞道而回，一不經過京都，二不走大城鎮，都是一些小的村落，自然是不引人注意的。而且最近，確實再沒有派過人追殺！”
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可她還是覺得怪怪的。
“那……我們去江南做什麽？”她想了想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江南去治理水患的陳瑾，曾經是監視你的人吧？”
“你的記性不錯！”他點頭，“不過這個人很有意思，他有能力，但是又比較迂腐，很忠誠，但是也很笨！”
“你這話，有點自相矛盾哦！”藍茵說到。
“你看到他，就知道了！”他神秘莫測的笑了笑，然後想了下，“差不多也快到了，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去了以後，盡量不要出府，少去人群之中。”
“為什麽？”她不解。
“因為那裏瘟疫泛濫。”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不想帶她一起的。
可是也不可能將她一個人丟在沙漠的城堡之中，就這出行，還有很多人依依不舍的。
瘟疫……
不用進城，就已經感覺到了瘟疫的氣息，那是一種死亡的氣味，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好像多吸一口氣，就是離地府近了一些。
掀開車窗簾子向外看去，是一大片的荒蕪，連草都沒有的荒蕪，江南出現這樣的景象，還真的是很讓人擔憂的。
“恭迎王爺！”突然而來的歡呼聲讓藍茵嚇了一跳，抬起頭來，就看到城樓上跪了一大片。
她怔了怔，轉頭看向宋弈晟，“這城……”
城難道不是有朝廷的隊伍看守麽，為什麽會歡呼迎接他？難道這城已經拿下來了？！
“這城，就是我們反擊的根據地！”他其實早都想好了。
當然，也不是說這個城是唯一的，他不能保證，瘟疫一定會盛行，基於人道的角度出發，他甚至不希望看到這個景象，但是從大局出發，對他倒是一件好事。
就算沒有瘟疫，也會有別的，上天會給時機，宋諸銘會自己送機緣，這就是上次藍茵說過的天時地利人和。
而他的時機，已經到了！
馬車緩緩的進了城，進城以後的景象更加讓藍茵吃驚。
若說外麵都是他的人占領了城池，可是這裏麵的人呢？
兩邊沿街各跪了一排，看上去分明就是災民，有的身上有傷，有的臉上都是灰，但每個人都是滿滿的感激，一直磕頭恭迎著。
收買人心這種事，宋諸銘不是沒有做過，但也沒有說人還沒到，人心就已經收服成這樣了。
“你都做了什麽？”她真的很是好奇。
宋弈晟聳了聳肩，這個，隻怕要冷鷹他們來解說一下了。
終於停到了官府的門口，冷鷹他們已經在外迎接了，陳瑾心底的糾結在，死活沒出來。
當然，宋弈晟也不會在意的，下了馬車，轉頭很自然的伸手搭過藍茵的手，牽著她下了馬車，徑直朝著官府裏麵走去。
“情況如何？”他隻是吩咐了大概，具體的情形，當然要到了才知道。
冷鷹說，“城池已經被我們控製了，朝廷派來一個裨將洛離，下令放火燒城，我們來的時候，他正在做，還好趕到的及時，不過已經死了一部分人了！”
怪不得來的路上，那些人都是眼含熱淚的，想必有些人剛剛死過親人。
“恩，撫恤的事兒去做了嗎？”他問道。
“已經讓灰鷹帶人去辦了！”
“陳瑾呢？”終於頓下步子，環視了一圈，都沒有看到。
正說著，陳瑾從裏麵快步走了出來，臉上顯得有些尷尬，徑直走到他的麵前，行了個官禮，“見過王爺！”
畢竟還隻是王爺，讓他叫其他的，也叫不出口。
宋弈晟點點頭，他跟他畢竟相處過一段時日，是知道他的脾性的。
“陳大人，又見麵了！”他笑著說。
陳瑾就更加尷尬了，好像臉上被打了響亮的一巴掌，好不自在。
“王爺……”他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拱著手。
“好了，前事不提，本王一直都知道，陳大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宋弈晟笑著說，朝廷其實還是很需要這種人的，不過給昏君效命，就有點可惜了。
“王爺過獎，不過百無一用是書生罷了！”經過今天的事，真的很讓他灰心。
162、開掘水源
“你也不必過謙，陳大人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你確實是有心想要將這裏給治理好的！”不然的話，發放完賑災糧餉大可以回京去了，何必在這裏受苦？
這也是宋弈晟很欣賞他的地方，如果天朝所有的官員都能如此，何愁治理不好國家？
“慚愧！”他隻說了兩個字，就沉默不語了，可見，心裏還是很糾結的。
看著他，宋弈晟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然後說，“陳大人不妨坐下說話。”
“不敢！”他還是站著，雖然就站在他的麵前，卻好像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一樣。
已經有人泡好茶端到他的麵前，宋弈晟端起，喝了一口，麵不改色，抬起頭正好看到陳瑾看著他，“怎麽，有何不妥嗎？”
他搖了搖頭，宋弈晟低頭看了下茶水，“這裏還能喝得到清水？”
“清水還是有的，不過水質都不太好，被汙染了很多，洪災以後，這裏的大多都被汙染了，幸虧有些井，但也不足夠。”陳瑾回答道。
“還能喝上水就還好，不過既然不夠，就得想辦法了，這事兒是迫在眉睫，等真的沒有再去找，就遲了！”他思索著說。
陳瑾搖了搖頭，“方圓數百裏已經找過了，跟這裏的情況都差不多，想要找，談何容易！”
“上遊呢？林江上遊的水質總是幹淨的，可以引下來啊！”他想了想，畢竟是一路看過來的，多少還是注意到了。
“上遊離這裏路程何止百裏，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隻怕還沒到這，都已經幹涸了！”他搖搖頭，這辦法不是沒想過，不過都被否定了。
“挖鑿河道又如何？”宋弈晟接著問。
陳瑾愣了愣，更加不讚同，“這工程浩大，且不說要很長的時間，就是這段動工，也不可能順暢的進行！”
看了他一眼，他沒有深說下去，不過宋弈晟也明白他的意思。
如今自己是造反，而天下還不是他的，這城池還不定守不守得住，更不要說開鑿河道這麽大的工程了。
他會這麽想，也是情理之中，宋弈晟點點頭，“說的也是，那就先解眼下之急，鑿井吧！”
“鑿井？”他驚訝的看著宋弈晟。
“既然還有些井水可以喝，就說明地下的水質是沒有問題的，那麽先多鑿幾口井，解決眼下的問題，開鑿河道，以後可以慢慢來！”看來，他是篤定這天下一定是他的了。
雖然說的有道理，但是鑿井也不是輕鬆的活，更何況全城這麽多的百姓，鑿井豈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完的。
“可是隻怕人手不夠！”陳瑾歎口氣。
“本王的人難道還不夠嗎？”宋弈晟說，“本王是來做什麽了？就是來救這全城的百姓，鑿井這種事，自然是交給本王手下的人了！你貼出布告去，就說本王要在全城鑿上二十口井，有健康體壯的男丁，可自願來報名，提供三餐，每月五吊錢。”
“五吊錢？”這薪酬可是很高的，可是從哪裏劃出這部分錢？
賑災的糧餉差不多都用光了，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部分。
“這銀錢你不用考慮了，本王自然會準備的，你隻管去將布告貼出去！”他說道。
陳瑾遲疑了下，到底還是點點頭，不得不相信他。
“陳瑾，以後，就跟著本王吧！”看著他起身準備出去，宋弈晟開口說道。
猝不及防，陳瑾險些摔了一個趔趄。
他是想著宋弈晟可能會這樣提起，所以一直做著防備，準備回絕的，眼看著事情都談完了，他也沒提，自己也就沒念著這茬，卻在這個時候說起。
看到他的樣子，宋弈晟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麽，本王是豺狼虎豹麽，至於這樣？”
“王爺！”他轉身雙手抱拳，“下官知道王爺是好人，也一心為民，但是自古以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眼下是情勢所逼情非得已，不過是權宜之計，等到城池安頓下來，瘟疫也控製住了，下官自然會進京請罪，但是王爺所說之事……”
頓了頓，他又道，“下官還是勸王爺一句，能做良臣，莫做逆賊。不管怎麽說，興兵造反總是不對的！”
說完，也不等宋弈晟的回應，一轉身辦自己的事去了。
藍茵進門的時候，剛好就聽到這最後幾句，看著他出去，一直走到外麵，這才轉頭看向宋弈晟。
他目光淡然，就這樣看著陳瑾的方向，唇角還有一絲淺淺的笑意。
“你還真是寬心，人家罵你逆賊呢，你還笑得出來！”藍茵調侃他一句，倒也不是真的不滿。
宋弈晟笑道，“你不覺得這個人，迂腐的有趣嗎？”
“你不覺得，這麽迂腐的人，很難拿下嗎？”她反問。
越是這樣的人，反而越麻煩，因為太過迂腐，拘泥於各種古理，所以想要說服他，很難。
“那才更有挑戰性啊！”他笑著說，越是這樣，才越有趣。
搖了搖頭，藍茵給了他一個最直接的評價，“瘋子！”
“能瘋一瘋，也是好事！”他笑道，“其實陳瑾為人可用，能收服，以後絕對是個良臣。”
“我不否認，這會是個好官，不過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變通。”誰讓他說自己的夫君來著，聽著心裏總歸會有些不太舒服的。
“怎麽了？”看到她進來，肯定是有事的，宋弈晟轉身看到桌上放著的茶，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對了，這裏的水質不太好，你就暫時委屈一下，等過些日子鑿出新的水井，就會好很多了！”
藍茵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要鑿井嗎？”
“恩！”他點頭，“不然的話，沒有幹淨的水源，就算控製了瘟疫，也很難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