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瘟疫肆虐

  自作孽,不可活!

  現在的宋諸銘,就深陷在自作孽的困境中而不自知。


  江南水患派了陳瑾,糧資發放沒有問題,監管也沒有問題,偏生就是出了瘟疫,而且一發起來不可收拾,泛濫的很快。


  宋諸銘大發雷霆,好端端的,既然朝廷已經咬牙撥銀子款項了,索要的要求也都滿足了,怎麽還會有瘟疫,出現這種情況,隻可能是下麵的人辦事不利,一定是有漏洞的地方,否則的話,絕對不會這樣!


  要說這話也是沒錯,本來水患之後就容易瘟疫肆虐,可是偏生下去賑災的是新人,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隻以為補足米糧讓人不會餓死就行了,可沒想到還要多調動一些大夫,瘟疫剛開始的時候不是那麽嚴重,也不太看的出來。


  本來嘛,平頭百姓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忍忍就過去了,誰有那麽多閑錢去吃藥,結果忍著忍著就出大事了,發高燒的,打擺子,最後出現大麵積的紅疹潰爛,等病發出來的時候,基本也到晚期來不及了。


  而沒發出來之前,看著跟好好的人沒什麽區別,接觸過的,不定誰就被傳染上了。


  這下發的快啊,很快就肆虐起來,就連有些大夫都中招死了,相鄰村鎮的聽說有瘟疫,逃的逃,躲的躲,本來富庶的江南一片,到處變成空落落的村莊,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蕭條的不行。


  而災患地區的人,就算是得了病,也有還沒病不想死的啊,就想法設法的想要逃離這個地帶,外麵的人也不知道你從那裏來有沒有瘟疫,頓時恐慌就產生了。


  這種岌岌可危的恐慌傳到了帝京,更傳到了宋諸銘的心裏。


  “啪!”重重的一聲甩,八百裏急件就這樣被扔在了地上。


  本來一封信能有多重,他太過生氣,連著一堆奏折都丟了下去,發出清脆的響聲。


  朝堂之上,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到了老虎的胡須。


  “急件急件,個個都是急件!不過一個水患,就讓你們辦成了這般模樣,以前都是怎麽辦事的,朕是養了一群飯桶嗎?!”他站起來,怒聲嗬斥著。


  實在是太生氣了,從登基,就沒什麽順心的事,一路的煩心下來。


  沒人敢回話,這時候誰回話誰死。


  “說話啊!”宋諸銘更生氣了,“你們平時一個個的,不是都很能說啊,怎麽這會子,又都成悶葫蘆了?!都是朝廷棟梁,國之精英,倒是給朕出個主意!這個瘟疫,怎麽治療?!”


  鴉雀無聲,但是如果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什麽好法子。


  有人鼓足勇氣站了出來,“皇上,當務之急是調動全國各地的大夫去林州,把當地的瘟疫給控製住了,才能再去解決其他地方的!”


  要解決,肯定要先從根本上解決。


  “林州如今已成死城,能跑的都跑光了,留在裏麵的都是身患重病的,哪裏還有大夫肯去,就算去了隻怕也是送死的!難道死的人還不夠多嗎?”有人立刻提出異議。


  “可是如果不從根源上著手,死的人會更多,林州的瘟疫不消,其他周邊的州鎮都會跟著倒黴的啊!”


  “現在的問題是沒法著手,隻要派去的人,都會死的!”


  “大夫或許有解決的辦法,不讓他們去調查,怎麽能解決呢?”


  “解決可以抓一個得了瘟疫的,好好的研究解藥,能有控製的解藥了,再去也才是安全的!否則的話,天下的大夫都死光了,以後怎麽辦?”


  “等大夫這樣研製出來,隻怕是全天下的人都要死光了!”


  爭執開始,就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宋諸銘的眉頭越鎖越深,他最後忍不住大喝一聲,“好了!都夠了!”


  他一聲嗬斥,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又不說話了。


  冷眼掃視一圈,他陰沉著臉說,“剛才還一個個的裝深沉不說話,現在又吵得亂七八糟,一個有用的都沒有,說的全都是廢話!”


  被嗬斥了一頓,雖然誰都不服氣誰,可也沒人敢說什麽。


  胸口起伏的很厲害,宋諸銘是真的氣的不輕。


  瘟疫這種事,可大可小,如果不處理好,方才怎麽說的,全天下都死光了?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沉吟了下說,“洛離!”


  “臣在!”


  “你領兵前去林州,支援陳瑾,順便看一下情況,如果整個城已經擴散開來——”他頓了頓,似乎在考慮,然後默了會兒下了狠心,“就關起城門,不能放任何人出去,放火燒城!”


  最後四個字,簡直是擲地有聲。


  他一說完,在場所有的大臣都是麵色一變。


  “皇上,不能啊!”


  “萬萬不可啊,皇上!”


  “放火燒城,會死多少無辜的百姓,這樣殺孽太重了啊!”


  “皇上,裏麵也許還有沒病的,也許還可能治愈的!”


  “都給朕閉嘴!”他不耐煩的說,“你們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沒有的話,通通給朕閉嘴!”


  他說,“朕不管裏麵是不是還有沒病的,那裏瘟疫已經泛濫了,難道其他地方的人就不是人了嗎?犧牲一個城,能救的人更多,朕這是在為了天下百姓著想!”


  他一席話,讓所有人都沒話說了。


  不是服氣了,而是根本無法說服他,新皇登基也有段日子了,脾性多少能摸出個大概了。


  看上去溫文儒雅的,可是他如果決定的事,任何人提意見,都是聽不進去的,如果再堅持,比如上次的諫臣,就被他給拖出午門砍了。所以所有的人從那以後,便不敢堅持的給他提意見,說過不聽就算了。


  這事兒就這麽的決定下來了,當然不能散布出去。


  一來是還沒正式的決定是不是放火燒城,二來是如果泄露出去,被查出是誰走漏了風聲,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洛離是宋諸銘的舊部,一向聽命於他,也算是嫡係了,這次領著一隊精銳的部隊就直奔林州去了。


  一路上看到的景象真的是讓人有些不忍直視,到處都是屍骸遍野,臭水汙水,這個不治理是肯定不行的。


  不過洛離不懂,宋諸銘也看不到,自然就這樣任其發展。


  到了林州,果然是更加慘的不能用言語形容。


  從進城開始,就不斷的看到路邊躺下的人,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死了,一個個都是隻有骨頭一般,就算還能行走的人,看著也都如行屍走肉。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味道,兵士們都戴了麵罩,饒是如此還能聞到一些,其實他們心裏也害怕,誰知道這瘟疫到底是什麽,會怎麽個途徑傳染,這樣聞著味道會不會感染上。


  可是皇命在身,誰也沒有辦法。


  從進城看到這些的那一刻起,洛離就決定了,燒城!


  不管情形怎麽樣,待會兒陳瑾會怎麽匯報,都一定要把這裏徹底給根除了。


  隻有燒了,把所有的東西都燒了,才能幹幹淨淨,才能徹底放心。


  陳瑾已經接到聖旨,早就出來迎接了,洛離宣旨以後,就跟著他進去了。


  坐在內堂,首先有人奉上茶水,洛離打開蓋子隻喝了一口,立刻全噴了出去。


  這是什麽茶,苦澀又難喝,簡直惡心到了極點。


  “洛大人,這裏的水質都已經被汙染了,這是縣衙後的水井,還算幹淨,但是因為多年沒怎麽用過,所以……”陳瑾有些為難的解釋,當初對著宋弈晟的趾高氣揚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


  畢竟麵對的人不同,他心裏是清楚的。


  宋弈晟當初,皇上是有密旨,就是等著看他死的,可沒曾想去半路逃了,真是自己大意,皇上沒有怪責已經是萬幸了,如今這個洛大人,可是皇上的嫡係,一個不好一本參奏上去,自己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


  洛離沒有心情聽他解釋這些,他剛到這裏,就恨不得立刻離開了,隻想趕緊把這件事給解決了,然後回到帝京去,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什麽,燒城?!”聽到了這個決定,陳瑾也是很驚訝,沒想到皇上會這麽決定,“這是……皇上的意思?”


  洛離微微眯起眼睛,“陳大人的意思是,洛某假傳聖旨?!”


  這句話,明顯有了威脅的意味。


  “不敢不敢!”陳瑾立刻擺手,“下官怎麽敢這麽說,隻是……燒城事關重大,這城內雖然已經死傷無數,也逃走不少,可是留下來的認輸也不在少數,如果這樣貿貿然……”


  話還沒說完,就被洛離打斷了,他乜眼看著陳瑾,不緊不慢的說,“陳大人覺得,皇上下這個決定,是貿貿然的?”


  “自然不是,我的意思是……”陳瑾連忙解釋。


  “好了,不用說了!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你吩咐下麵的人準備一下,還有,注意不要泄露出去口風,別再讓任何一個有病的人逃出去了!”他板起臉來,公事公辦的樣子,“準備好足夠的柴火,然後後天一早,我們就撤出去,放火燒城!把城門都給關好了,不能放出一個人去!”


  陳瑾的臉色都白了,他很想辯解什麽,唇瓣抖了半天,最後隻憋出一句,“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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