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就在依瑤準備易容之後離開望月樓的時候,不想林馨兒突然出現了。
此時的林馨兒身著男裝,腰間玉帶飄飄,長發高束,頭戴一頂斗笠,斗笠上垂下的用來遮擋風沙的紗簾遮住了她的面容,很明顯她這身打扮是為了防備外面盯著望月樓的人。
「少宮主,你怎麼來了?軒王府那邊不會發現你不在了么?」星瑤問。
林馨兒走進屋子之後,關閉住了門窗,摘下斗笠,道,「月華國那個叫金芝的女人去了,我讓她頂替我留下了。深更半夜沒人會理會我,若真有事就讓她設法頂了,畢竟也是出自月華國訓練過的人。」
「少宮主,你看,跟上回魔音使者的留書出自同一筆跡。」月瑤把那張紙條拿給林馨兒看。
湊近燭光,林馨兒只是隨意的瞟了一眼,道,「這魔音使者是巴不得軒王府與水月宮弄出什麼動靜,現在很明顯是想要借用水月宮對付軒王府。」
「這算是鷸蚌相爭么?」星瑤問,「可是魔音使者會得到什麼利?」
「依瑤,把你離開望月樓后的事跟我說一遍。」林馨兒尋了把椅子坐下道。
依瑤便講了一遍偶然碰到了西門寅,打消了去軒王府的念頭。
「竟然在宮外碰到了西門寅?」林馨兒聽了之後靠在椅背上,尋思道。
「難道是西門寅故意阻止了依瑤的路,他就是魔音使者背後的人?」月瑤跟著林馨兒的疑問想到。
「怎麼可能?那個西門寅病的真不輕,我扶他的時候探過他的脈搏,又亂有弱。」依瑤否定道。
林馨兒想到在宮中見到的那個病弱的白衣男子,一言一行似乎都立足世外,唯有把琴言歡,而心地確是不錯,不計後果是否連累到自己便將護膝借給了西門徹給她用,還半路把她帶到翠竹閣休息,讓她坐著他的專用轎子去錦陽宮。
這樣的一個人似乎不該跟任何詭計相連。
可是她一個被人唾棄的瘸女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對別人也就不可以只看表面了。
「魔音使者會出現我並不意外。」林馨兒道,「他不希望我的身份暴露,所以便會幫著你們去防止西門靖軒,看來留著我對他的用處不小,這樣倒讓我覺得不那麼擔心了。」
「什麼意思?」月瑤,星瑤齊齊不解的問。
「之前魔音使者接連挑動我與西門靖軒的矛盾,只要我跟西門靖軒的矛盾加劇,就合了他的心意,我想他真正的目的還是要逼著水月宮出手除掉軒王府。」林馨兒道。
「除掉軒王府,不就是要逆了青轅王朝的天么?」星瑤驚問。
「不對,不一定是要逆了這個天下,也許只是剷除皇上與太子的勢力,好藉機上位。」月瑤道。
「誰不知道軒王保的是太子?」星瑤道,「難不成真的是西門皇家的人?西門寅?可能嗎?」
「少宮主要怎麼做?明著爭執暗中保護?」依瑤道,她的心裡總有一種感覺,少宮主不會真的對軒王怎麼樣,就像軒王當時錯認了她,傷了她之後又救活了她。這二人之間的事情很微妙。
林馨兒看向依瑤,她的眼睛里映著輕輕跳躍的燭火,像是燃在另一處漆黑里的光芒。
「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去歇息,留下依瑤,我再跟她商議些事。」林馨兒沒有回答依瑤的疑問,對星瑤月瑤道。
「是。」
月瑤星瑤雙雙退下之後,林馨兒起身站在了依瑤面前。
相比於星瑤月瑤,林馨兒對依瑤的感情更好,某些時候她就是另一個自己,所以她深信,經歷了被西門靖軒一擊一救一困之後的依瑤能夠覺察出一些東西。就好像剛才的那個問題,直擊她的心底。
「說吧,想問我什麼?」林馨兒先開口道。
她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是隱瞞不住的,只是不知該如何講出來。她借用了依瑤的身份,差點讓依瑤深受其害,所以她不打算再向依瑤隱瞞什麼。
「你是不是愛上了軒王?」
二人沉默片刻,就在林馨兒以為依瑤也問不出口的時候,不想依瑤直接明了的問出這麼一句話。
林馨兒渾身一怔,愛,這個字說出來真的很沉重。
她愛西門靖軒嗎?
她的心底一直藏著那個第一個給予她溫暖悸動的少年的影子,當知道那個少年就是今日的西門靖軒時,她對於西門靖軒困她於密室,佔了她身子的恨意已經全無,取而代之的是認為這就是命運的安排,陰差陽錯,她還是成了「他」的女人。
能夠甘願將自己交出去的人,就一定是自己的所愛吧。
她真的是愛西門靖軒的,如果幼年時的記憶也算是朦朧的愛意的話,她已經愛了西門靖軒整整八年。
「屬下知道了。」依瑤看著林馨兒的沉默,那就是默認的結果。
「依瑤,對不起。」林馨兒有些歉意。
雖然西門靖軒現在已經知道依瑤不是她,可是依瑤的那張臉已經讓他刻骨銘心了,而且明知道依瑤跟她有關,西門靖軒是絕對不會放過依瑤的。
「我沒有關係,見了軒王我躲開就是,或者可以易容。」依瑤道,「倒是你,明知道這條路走不得,我怕你會被重傷,少宮主,收回失去的心吧。」
「你也認為我很難,是不是?」林馨兒看著依瑤,她確實是最了解她的姐妹,但是她不知道她的初由。
林馨兒嫣然一笑,「我在心裡念了他八年,豈能說收便能收回?」
窗外有輕微的風響。
林馨兒眸光一閃,迅速掠至窗前,輕輕的推開一條窗縫,只見一條黑色的影子沒入星空之下,遠遠離開。
「是軒王的人?」依瑤問。
林馨兒關住窗子,回身,搖了搖頭,「是皇甫大哥。」
依瑤眉頭輕動,皇甫燕沖一定是百忙之中從黑風堂抽身回來的,想必關心著少宮主的事,他對少宮主的心意大家都看的很明白,可是少宮主與他只有兄妹之情。剛才他一定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不知是怎樣的心情默默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