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六章 二入冰湖
「要不要我幫你一把?」
林馨兒的頭頂上方蓋上了鷹群的陰影,還傳出銀面人的聲音。
林馨兒沒有抬頭看,也沒有回應,伏在一塊冰層上,提氣運力。
一口氣凝在丹田,向上噴發,林馨兒的身子跟著猛的向上躍起,衝出了水面。
上空的鷹群帶著那個銀面人撲騰著翅膀飛躲開。
林馨兒足尖落在旁邊沒有碎裂的冰層上,接連跳躍了幾下,才到了岸邊,而被她踏過的冰層隨後四分五裂。
身上的棉袍濕漉漉的沉重的很,林馨兒只得脫下。
這天氣也別指望能晾乾,用不了多久就凍成冰了。
站在淺雪地里,林馨兒凍得發抖,雙臂緊緊的環抱著肩頭,掛著水的髮絲冰硬的貼著臉面,比刀割般的寒風更甚,而**的全身像是要凍成冰人一般,僵立在湖邊,再難移步。
「還挺夠犟的。」銀面人落在林馨兒的跟前,幾隻鷹在他的上空乖乖的盤旋著。
「只是看起來你本人的體質跟你的功力有些不搭,否則你多少都應該能逼出點體內的熱量,不至於凍得這麼厲害吧?」銀面人打量著林馨兒道。
林馨兒抖動著瑟瑟的唇,依舊沒有回應,摸不清這個人的底細與目的,她選擇了沉默。
不過,這個人說的沒錯,她是還沒有完好的將碧瑤的功力跟她自身融合起來,尤其是遇到這個突發的狀況,好像馬車的輪子突然掉了一般,不僅停滯不前,還歪歪斜斜的險些翻車。
她能依靠自己從湖裡出來,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力氣。而剛剛爆發出的衝力也減弱了她抵抗冰寒的能力。
林馨兒,你此時可真夠弱。
可是如果沒有碧瑤這份功力,她更是弱不堪言。
這都是她必須要經歷的命運么?
「奇了怪了,響噹噹的水月宮少宮主竟然如此弱,當日你是怎麼一掌把西門靖軒打飛的?」銀面人雙臂環胸,好奇的審視著林馨兒,面具上的兩眼孔洞里露出費解的神情。
「當日你在場?」林馨兒的牙齒碰撞,迸出了五個字,望向銀面人的眼睛像兩汪凝結成冰的湖。
如果他在,便肯定是她要報仇的目標。
「我可沒那麼好運,能夠一睹少宮主的風采。」銀面人彈指招來一隻鷹,落在他的肩膀上。
銀色的面具,披散的長發,肩頭的雄鷹,是一種奇特的組合。
「看來那日你受的傷真不少,所以,也影響了你的功力,是不是?」銀面人一邊抬手撫摸著雄鷹的羽毛,一邊推測道,「虧那幫京城裡的人還那麼忌憚你,其實你比他們想象中的差多了,對你來說沒有變的也只有你這副犟脾氣了吧?但是倔強能當兵器使嗎?」
「馬上生火。」林馨兒的第二句話說完,也不足十個字。
面前的這個人說的沒錯,這個時候倔強真的一文不值,沉默也不是時候,如果凍壞了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既然這個人驅鷹把她帶到這裡,又這麼肯說話,一定不會只是為了看她被凍死的。
這個時候,林馨兒感覺渾身都不是自己的,下巴都要凍掉了,就算她不想再沉默下去,也很難開口講話。
嚴寒的天氣,腳踏殘雪,僅著單薄的衣衫,又在冰湖裡泡了回水,渾身上下濕個通透,衣擺跟髮絲都凝上了冰膜,這種感受大概也只有被刑逼的犯人才有機會領教吧。
「你看我像是憐香惜玉的人么?」銀面人拍拍肩頭上的鷹,那鷹便貼著他的臉蹭了蹭。
「我只會疼愛這些鷹。」銀面人接著道,指間的哨聲又突然響起,只是聲音沒有之前那般的尖利嘹亮。
而這次聽命的只有停在他肩頭上的那隻鷹。
林馨兒沒想到那隻鷹得到命令后直朝她飛來。
站立在距離銀面人不遠的位置,那隻鷹飛向她只要一眨眼之間,而她根本沒有機會移動已經凍僵的腳步。
鷹從林馨兒的腰間位置低飛劃過,從她的身後陡然向上,直竄雲霄。
「玉牌!」林馨兒驚呼。
那隻鷹的目標竟然是她掛在腰間的玉牌,一眨眼被鷹叼去了。
為了穩妥,她貼身將玉牌掛在腰間,所以她丟掉了那件笨重的濕棉袍,玉牌還是安然留在身上,只是露了出來。
她沒料到,這個人會注意到這枚玉牌,如果不是先有西門靖軒的授意,這枚玉牌看起來也不過是個普通的飾物而已。
「這麼貼身帶著,想必是個被你看重的物件了。」銀面人說著,再次催響指間的暗哨。
那隻鷹得到命令,飛旋到湖面上空。
「撲通」一聲,玉牌從鷹的口中跌落,直墜湖中,在原本被林馨兒摔開的水面上,濺起高高的水花。
「不——」
林馨兒跟著又驚呼了一聲,跟著玉牌的墜落,奔上冰層,再次踏進了湖水裡。
她不知道她原本感覺到凍僵的身體是怎麼移動開的,也不知道上下打顫的牙齒跟雙唇是怎麼大幅度的開合,發出響亮的呼喊。隨著墜落的玉牌,她只感到自己的體內衝出了一股強勁的力道,帶著她向湖面奔去。
而林馨兒的舉動,也同樣令銀面人驚異,在他面前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力量的女人突然間體力猛升,不顧一切的再次躍進冰湖,為的是那枚小小的玉牌。
銀面人的眼睛暗暗閃爍,注視著被攪起一片片漩渦的湖面。
林馨兒時而浮上水面,時而又沒入湖底,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努力尋找。
一枚玉牌而已……
銀面人的目光隨著林馨兒的身影上下跳動,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小,也就意味著林馨兒的動作越來越緩慢,精疲力盡的她浮出水面,大口的喘著氣。
天空中悄然飄下雪花,像是天外飛仙帶來的潔白花瓣,灑滿整個冰湖。
浸在湖中的女子,周圍懸浮著晶瑩的冰塊,身上飄灑著紛揚的飛雪,在蒼茫的天地間,組成了一幅自然中透著空靈的畫卷。
這幅美麗而殘酷的畫卷被一個與鷹為伴的詭異男子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