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 九章 我好悔……
「他只要見你。」
西門徹已經見過西門亥,但是只看到一個死氣沉沉的人,無奈的他只得在外面等著林馨兒,見她來了,悻悻的道。
明明他是西門亥的堂兄,又是要做皇帝的人,於公於私,他們應該更容易接近,但是西門亥的眼裡根本沒有他的存在,見不到林馨兒,便一直閉著死魚一般的眼。
撩開那個破布門帘,林馨兒走進屋子,屋子的窗台上燃著一盞油燈,照著微弱的光線。
這是一處早已被廢棄的小院子,屋子裡的東西都破壞了,床榻半塌著,不能躺人。西門亥直接躺在地上,身上蓋了一件棉披風,是劉成的。
劉成見林馨兒來了,便起身離開屋子。
如西門亥所願,屋子裡只有他跟林馨兒二人。
微微睜開眼,西門亥見林馨兒走到他的跟前,眼睛稍稍亮了一些,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但是撲騰了幾下手,沒有一點效果,他還是像一截木頭一樣橫躺在地上。
林馨兒蹲下身,將西門亥身上的披風撩開,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幫他蓋上。
「是西門寅做的。」毫無疑問,林馨兒肯定的道。
「是,是,你說對了!」西門亥的聲音很沙啞,帶著滿腔的恨意。
就算他還有一顆報仇的心,也再無能為力了。
林馨兒知道,西門亥所說的「對了」,不止指她現在說的話,還指她在圍攻獵場的時候跟他說的話。
「我好悔……」西門亥抖動著唇,雙眼混沌,又流出了淚。
他悔他一開始不相信林馨兒,他悔他做了東郭先生救了一匹狼,他就應該讓西門寅死在他的那幫屬下手中。
他的天資不夠好,練武要比常人付出許多倍的努力,在淮安縣,他沒日沒夜的習練,終於得到了武功上的一點提升,還被西門寅全部奪去。
「現在,你肯信我的話了么?」林馨兒問。
「我信你,可是西門靖軒毀了逍遙侯府,毀了我的家。」
西門亥此時是有多矛盾,他相信了林馨兒,可是還記得林馨兒跟西門靖軒曾有過的關係,包括這次戰亂,也是他們相互合作的。
「逍遙侯府的毀滅是你爹咎由自取,就像如今的西門寅,是你爹一直被權勢蒙蔽著眼睛,想要得到更多,但是為皇者只有一個,若是一直爭來爭去,天下何時才能太平,黎民百姓何時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比上,上面是還有皇上,比下,逍遙侯的身份也是天下人鮮有人及的,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受戰事影響的百姓,你想想到底是誰錯了。以一座侯府換天下太平,也值得。」林馨兒道。
在來的路上,林馨兒已經知道,是西門亥趁趙虎跟眾人應戰無暇顧及的時候,借用破影功的優勢逃離開,所以才有了被害的機會。在逃走的路上,西門亥肯定也見識到不少了。
西門亥沉默無聲。
一路上他是見到不少百姓流離失所,這場戰事各方都已經避免影響到人多的城鎮,西門寅是不想在戰後勞心傷神動用財力去收拾殘局,趙虎也知道盡量保百姓的平安。
但是,那些位於山裡的人卻沒有這麼幸運,經此動蕩,連本就貧瘠的家都沒有了。
西門亥從小就熟讀各種經典,立志做一個受人愛戴的好官,但是西門靖昱從各方考慮,只是讓他做了一個閑散在家的小侯爺,落個一身清閑。
但是西門亥的初心還是在的,看到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心裡很難受,如果不是他想要報仇的私心左右了他,他定不會親自參與這場仗。
現在,他也成了殘害百姓的一員,而自己也深受其害。
林馨兒從西門亥的沉默知道他的心底還存著良知。
西門靖昱狼子野心禍害了一家人,但是還養了一個心靈比較乾淨的兒子。
「你爹是自殺的,你娘是受驚過度而死,這都不是軒王下的手。」林馨兒想要讓西門亥明白,其實所謂的仇人根本就不存在。
「我爹是死在西門靖軒的手裡,我親眼看見。」西門亥道。
那是一個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是你爹自斷筋脈而死,為的就是造成被軒王親手所殺的假象,這是他在自認為絕望的時候臨死故意而為,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驗一下你爹娘的骸骨,他們的屍首還是軒王找人埋葬的。」林馨兒道。
這些都是她在軒王府的時候知道的,西門靖軒一定不屑這麼細緻的給西門亥解釋,但是她要趁著現在西門亥相信了她的機會給西門亥說清楚。
「怎麼是這樣?怎麼是這樣?」西門亥喃喃的道。
他一直要報的仇根本就不存在,他卻為了報仇毀了一生。
「現在知道真相還不晚,放下仇恨,養好身體,好好的活著,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日子,雖然逍遙侯有野心,但是他一直對你保護的很好,知道你能活的幸福,他一定會心安。」林馨兒道。
她知道該怎樣說可以讓西門亥增強求生的意識。
「我可以嗎?」西門亥的視線一片朦朧,似乎看到了林可兒在笑著跟他招手,那是唯一令他心動的女子,想要娶為妻子的女子。
驀地,西門亥的眼睛睜大,瞪著林馨兒。
「可兒……」
「林可兒心腸歹毒,死有餘辜!」林馨兒知道西門亥神情轉變的原因,他還真的中林可兒的毒很深。
「不,可兒心腸那麼好,當日是她向太師求情,才救了我爹。」西門亥忘不了,當逍遙侯府失火被翻出陳年舊案抓捕入獄的時候,所有人都對逍遙侯不管不問的時候,是林可兒給了他希望,那是一個純真善良的女子。
「憑她,憑太師府能救了你爹?你可知當時你爹犯的就是謀逆之罪,只不過是多年前的舊事罷了,只要軒王抓住不放往死里弄,他豈能活著回來?」林馨兒冷笑。
真不知道林可兒當時是怎麼一副偽裝的德性,恐怕林博都還不知道他的二女兒是怎麼給他臉上貼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