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心機
船艙裏,有重而穩健的腳步聲傳來,踏在木板上,漸漸靠近,然後停在餘歡和徐安安跟前的不遠處。
“喂,給我們鬆個綁唄,船飄水上,我們又無路可逃。”聽到腳步聲停了,餘歡便開口商量道,“再不濟,先把我們眼罩給摘了,在大街上我們就已經見過你們的相貌了,現在遮著也沒用了。”
腳步聲又響起,直到他們跟前停下,然後遮住他們眼睛的布就被扯了下來。
“城裏人,徐家少奶奶能會道,八麵玲瓏,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來人正是在街頭綁他們的帶頭水匪,一個綁著頭巾虯髯大漢。
“切,還有人我命硬呢!”餘歡嗤了一聲,“這不是就被你們給抓了。”
“到這個,我倒是想問問你,上次你送贖金過來時,到底用了什麽妖術把那幾艘船弄走的?”虯髯大漢問。
餘歡眼睛骨碌轉動一圈,:“你先給我鬆鬆綁,我手都酸了。”
“你別想耍花樣!”虯髯大漢長得粗糙,卻挺心細,有些警惕地問道。
“大哥,我一個弱女子能在你麵前耍什麽花樣?而且,這船飄走了吧,我就算能從你跟前逃脫,也沒辦法從船上逃脫呀!”餘歡分析得頭頭是道。
虯髯大漢似乎也覺得有點道理,便給她鬆開手。
“那我呢?”徐安安趕緊把背著的手蹭過去,卻遭到虯髯大漢一腳踹開了。
“現在可以了吧。”虯髯大漢再次問道。
額,餘歡有點糾結,實話是不能的了。可,她要假裝不知情呢,還編個故事嚇唬嚇唬水匪呢?
要不知情,水匪難以置信,而且也不能對水匪起到一定的威脅作用;若編個故事,要是編得太過了,水匪對她提高警惕,處處提防,她更加沒好日子過。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餘歡故作懵懂回憶狀,“隻記得當時昏地暗,江水翻滾,船隻劇烈地搖晃著,眼看著就要帶我們葬身魚腹了。然而就在這萬分緊要關頭,我隱約看到有位鶴發童顏、仙風道骨人物出現,他好像我是什麽仙子轉世,是來報恩的,命不該絕之類的話,然後手中的拂塵一揮,地忽然就亮了,江麵也恢複了原有的平靜。可是,這件事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恍恍惚惚的,好不真實。當時我也偷偷問過船上的夥計,有沒有看到什麽異樣,比如神仙之類的,他們統統沒有看到。所以,我也不知道這事是出自我的幻覺,還是真的。”
虯髯大漢懵了好一會兒,才假笑道:“哈哈,徐少奶奶真會講故事。”
餘歡也不爭辯,隻是含糊地回了句:“是吧?”
“你什麽時候放了我們?”徐安安衝水匪叫道。
不知為什麽,餘歡突然覺得徐安安很愚蠢。
“拿到贖金之後。”水匪理所當然地道。
虯髯大漢警告一句,讓他們老實呆著這裏,不要出去,否則刀劍無眼,就快步走了出去。
見水匪離開,徐安安趕緊請求餘歡替他解開捆綁的繩索,那個衰樣,真挺沒出息的。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徐安安很不安地問道,整個人就跟一個沒有主見和想法的孩子,隻希望別人給他不斷解答問題。
“能怎麽辦?”餘歡冷冷清清地道,“靜觀其變吧。”
翌日,除了送飯的水匪,又一個看似頭頭的水匪來看他們。這人是這批水匪中的二號人物,氣質跟那個虯髯大漢完全不一樣,臉上的胡子刮得幹幹淨淨的,一雙眼睛很是冷靜,看起來頗有心機。
他稍俯低身段,沉靜的目光看向徐安安,:“徐少爺,徐家家業唯一的繼承人!”
“你、到底想什麽?”徐安安被關了一,心裏早已比昨慌多了。
水匪為了防止他們呼叫,將船艙裏的窗戶都封死了,門口有人輪番把手。
這樣的拘禁,對徐安安而言,簡直比他以前病重,被關在房子裏時時刻刻被人看守著還難熬。那時候,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死,但從未有現在這樣,感覺死亡迫在眉睫。
明,就在明,答案太清晰了。
“我想,”第二當家水匪頓了頓,“徐家家大業大,拿出區區二十萬兩白銀贖他們唯一的血脈,應該不是問題吧?”
雖是問句,語氣卻頗為肯定。言下之意,若是徐家交不出贖金,想必是舍不得錢財,要舍棄他這條性命了。
看到徐安安那強自鎮定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懼,他終於站直了腰杆,不再用姿勢和眼神給徐安安造成壓迫福
“其實,你們大可以讓他回去籌集贖金呀,這是個雙贏的辦法。”餘歡卻插嘴,“徐家有個徐總管,你們知道吧?他一直覬覦徐家的家產,這麽好的機會,他恨不得你們撕票了呢,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吞占徐家的家財了。對他而言,這簡直就是個一箭雙雕的辦法,所以,他肯會從中作梗,讓你們拿不到錢的。可是如果你們讓徐少爺回去,他是徐家少東家,徐家的事,哪裏輪不到他做主?通過他,你們拿到想要的錢財更為容易。”
水匪二當家定定地看了餘歡幾秒,最後一言不發就出去了,任憑餘歡在身後叫他,他也不理,完全叫人捉摸不透。
——
徐府。
範青依被請至老太太屋裏。
老太太開口直接道:“雖然名義上你早已嫁入我徐家,但實際上你跟安兒也算得上是新婚燕爾,應該還不想守寡吧?”
範青依低埋著頭,想起徐安安醉酒的那晚上,趕忙搖搖頭道:“不不,青依時刻盼望著夫君能好好的。”
“既是如此,那眼下有件事需要你幫忙。”老太太道。
範青依殷切地道:“什麽事?隻要青依能夠做到的,青依萬死莫辭。”
“眼下徐家便剩下你我二人了。我年紀大了,無法親自去交贖金,讓別人去也不太放心。”老太太便徐徐道,“所以,就由你走這一趟,你沒意見吧?”
“青依不敢。”範青依忙跪下,“隻是,青依一介女流,怕萬一做不好,得罪了水匪……有負祖母重托!”
“桃花她不也是一介女流,卻能從匪窩全身而退?你是她的姐,難道不比她一個丫頭強?”老太太嚴厲而略帶苛責地道。
話都到這份上了,她還能拒絕麽?
範青依隻好怯怯道:“青依,盡力而為。”
“務必要將安兒救出。”老太太卻,“否則,今後徐家,就剩你伺候我這個老太太過清貧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