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唐僧與地藏王的分歧
“有緣無份是小,佛法無邊是大,黎山老母終究是與我隻是擦肩的路人,世間百態,我早已看慣芸芸。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人,我並不感到心潮湧動,有所惋惜。我的心已如無波之枯井,無波無瀾。而那些淪入地獄的和尚,才是我為之痛心疾首的人!”地藏王麵露悲痛道。
“哦,和尚也有下地獄的,你卻說說他們孑然一身的人,如何讓你痛心疾首?”唐僧疑惑地問道。
“哎,說來話長呀!在我所超度的眾生中,佛門弟子不及其數!每當我看到他們匍匐在我的腳下時,我都心存疑慮,為什麽佛門弟子還未參破生死?變得這麽粗劣愚笨?於是,我便問問他們關於《大藏經》的問題,他們居然給我講起《道德經》來!我要問問他《金剛經》的問題,他們居然給我回答《易筋經》的內容!我要讓他們寫幾句冬臘梅的話,他們居然給我寫出《金瓶梅》裏的話,哎,所答非所問,讓人不知所雲,簡直是驢唇不對馬嘴呀,你們說說現在的和尚的業務水平怎麽這麽差?差的一塌糊塗,差得不盡人意,差得憤於啟齒。”
“我佛門眾徒多如牛毛,難免注重數量而忽略質量,雖說‘兵在精而不在多’,可一旦跟道門兵戎相見,靠的可是真刀真槍悍勇之氣,可不是紙上談兵嘴上功夫。戰場之上,運籌帷幄的也就是那麽幾個人,畢竟兩軍對壘人數的多寡是取決於勝負的關鍵!”唐僧不以為意道。
“身為僧人,怎麽可以對佛門教義知之甚少?三言兩語居然扯到了求仙訪道的話題上,若佛門弟子滔滔不絕一個字也說不對佛門教義,那傳出去,豈不是讓道門笑掉大牙?學習佛法教義是為了武裝我們的頭腦!”地藏王瞪大的雙眼,隱含怒色道。
“腦瓜子都讓道門砍下來當球踢呢,還武裝個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怎麽和凶神惡煞的道門拚殺?要知道,在武力上能以一敵百的和尚,要勝過千千萬萬個腦袋裏無邊佛法的和尚!”唐僧不耐道。
“一個腦袋空空的和尚,一個腹中盡草莽的和尚,一個粗言俗語的和尚,還怎麽當和尚啊?他們與販夫走卒中的那些禿子有何分別?”
“不管禿子和尚,能為我所用就行!放在人堆裏,腦袋都是油光粉亮的,魚目混珠,都一個樣!滿腹經綸的人在一定的時期,那就是別人有的放矢的活靶子!讀千篇萬卷的經文又有何用?戰場之上高判立下。佛門若無武力自衛保身,早就名存實亡了!”
唐僧與地藏王開始針鋒相對,一個想要整肅佛風,把那些濫竽充數半吊子的和尚一一揪出來,講究佛門必須精益求精;一個卻想要無限量擴大佛門人數,把那些似懂非懂多多少少對佛門感點興趣的人全部吸納,不去深究人品和劣跡,更不會在意什麽教義儲備,隻要是四肢健全有股子悍勇之氣就行。
兩個人在重文與重武之間發生難以調和的矛盾,分歧越來越大,最後發展為吵吵鬧鬧,破口大罵起來。
“若長此以往,在不遠的將來,我佛門中人豈不是招搖撞騙的鼠輩之徒?耍弄拳腳好爭勇鬥狠之輩?還有幾人能把清規戒律視若約束自己的圭臬?還有幾人能佛法教義發揚光大?隨便理個禿子,就說自己的得道高僧!我佛門還有何意義?”
“此一時彼一時,我們現在並非生活在佛道和平共處的年代,而是彼此虎視眈眈的非常時期,隨時都有可能兵戎相見的可能。誰還有閑情逸致坐下來逐條逐句的去研究那些大書特書的無利於實際行動的教義?這是生死存亡之際!不是坐而論道之時!和平安寧,那是要用血換來的!身先士卒衝鋒陷陣的可絕對不會是你們這號在佛門赫赫有名的老和尚吧?還不都是剛剛吸納佛門的那些新僧蛋子?”
“那是指導思想!是先驅們不怕犧牲赴湯蹈火的信仰!”
“那不是指導戰術!那不是孫子兵法,那不是三十六計!”
“若心中沒有信仰,那他們與行屍走肉有何區別,隻知道殺敵殺敵,殺敵為了什麽?
屠戮者,必是製造罪孽的罪魁禍首!難不成讓那麽多的和尚都變作一個冷血心腸的屠夫?”
“在我的生死法則上,隻有最後站著的人,才有資格談信仰。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信仰丟掉性命,我覺得實在是愚不可及!要知道,信仰是要以一個活生生的肉身為載體!殺戮,是為了製止漫無邊際的殺戮!為了救贖更多不應該受其連累的人,是為了扼住惡貫滿盈的人繼續禍害人間。有些人應該去往極樂世界,可不是所有人都甘心情願去極樂世界的,所以,必須要有殺戮的存在!”
“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胡言亂語!”
“你簡直就是胡攪蠻纏!不可理喻!”
兩個和尚,一老一胖,怒目相向,互不相讓!這兩個認死理的和尚居然針尖對麥芒杠起來了,估計三五天是停不下來。周圍的我們哈欠連連,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各自找一個舒服的地方去嗮太陽了。
人和人在看待同樣的一件事情時,隻所以會有分歧,是因為彼此沒有站在彼此的角度看問題,比如阿拉伯數字“6”和“9”,如果站在自己的角度,那就是一個“6”,不容置喙;如果站在對方的角度,那就是一個“9”,不容置疑。誰能說他們所看到的所考慮所認為的不對?所以,我們大家彼此有什麽難以調和的矛盾和爭辯時,多替對方考慮一下,千萬別窩在心裏鬧情緒,畢竟說破無毒,大家應該多心平氣和多交流,以免心生芥蒂。爭吵不可怕,可怕的是完全不知道為什麽而吵架!
正在我們昏昏欲睡之時,山頂突然轟然倒塌。我們都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兩個和尚在黎山老母家裏大打出手呢!結果,兩個和尚依舊在渾然忘我的唇槍舌戰,絲毫沒有察覺早已被他們吵翻了的千花洞!跌落的碎石灰塵灑在他們頭上臉上,一副灰塵土臉的形象!可他們兩個隻有聽見對方隻言片語,立刻回之千言萬語,隻將對方駁得啞口無言方才作罷,至於什麽洞塌山搖了,全然沒有察覺!
黎山老母聞聲趕來,行色匆匆,看到眼前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呆愣片刻。
“哎呀,老天呀,真是作孽呀!我怎麽這麽倒黴呀!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呀!找了幾任丈夫,個個早早撒手人寰,留我弱質女流,苟活於世,獨自白頭。我積累了多少家業,才辛辛苦苦建了一座千花洞,就這麽被你們兩個死禿驢給我吵翻了天!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可今天你們這一鬧,讓我黎山老母還怎麽活呀?傳出去還以為你們兩個和尚為了我黎山老母在此爭風吃醋呢!我的一世清白名聲就毀在你們兩個愛鬥嘴的死禿驢身上!嗚嗚嗚—”
黎山老母的如喪考妣的哭聲終於驚醒了依舊渾然忘我爭吵不休的兩個和尚!
頓時,兩個和尚慌了神。這破壞了別人的居所是要賠償了,地藏王身無分文,唐僧又一毛不拔,在如何賠償黎山老母的洞府上又杠上了!
“唐僧,你年輕力壯聲音洪亮,這吵翻了人家屋子你要負主要責任的。我年老體弱,可沒有那麽大氣力,吵翻人家的屋頂!”
“地藏王這話有些欠妥,我聲音再高亢洪亮就就是那麽三兩句,可您就不同了!您可是喋喋不休一直說個沒完沒了,您這種功夫應該屬於量變而致質變。所以,您才應該負主要責任!”
“我說的再多,也都是微乎甚微恍若未聞的,若不仔細傾聽,根本就辨不出是人的聲音,你說說看,這幾不可聞的聲音還能質變到傾倒別人洞府!”
“您這是滴水穿石的持久力!一滴一滴的積累那結果可是不容小覷的,我們絕對不能低估一絲一毫的日積月累!積沙成塔的道理我們可都懂,我們可不是目不識丁的文盲!不是沒有閱讀過佛學經典的方外人!”
“你這叫詭詞狡辯!憑空捏造,栽贓嫁禍!無論什麽日積月累那都如同一馬平川的風景,你可就不同了,那是直上雲霄一躍衝天的分貝!若沒有那幾句震耳發聵的聲音,這千花洞依舊是平平穩穩安如泰山!”
“一派胡言!我站的所在位置,可是瀕鄰洞口的,聲音再大那也是順著洞外的,廣而四散的!”
“你這就不懂了,缺少常識了吧?別忘記了,聲音是有回聲的!傳播出去的聲音,經過千山環繞,聲音反而更甚了!威力更是一浪高過一浪!這才導致洞府坍塌了的根本原因!”
“錯錯錯,大錯特錯,你也不要忘記了,‘物先必腐而後生蟲’!你是導致坍塌的內在原因!根源因為你的那些小聲低語太多太密了,而造成洞府根基的!”
……
論戰又開始了!我們又還可以再來一個回籠覺!等他們把責任捋清楚後,估計黎山老母都去地府報完道了。
“都他媽的給老娘滾!老娘活了這麽大歲數,都沒見過你們這兩個廢話連篇滔滔不絕如黃河之水永無止境的人!聲音聒噪的耳根疼!寧願府邸再轟隆,不願耳膜再生疼”黎山老母蓬頭垢麵,哭得麵目全非,口裏憤恨道,全然對眼前這兩個不要臉的和尚瀕臨崩潰狀態。
忽然,地藏王和唐僧兩個人居然悄悄的會心一笑!這他們的兩個道貌岸然的東西,前一秒鍾恨不得把對方千刀萬剮了,後一秒鍾居然很有默契的選擇佯裝繼續唇槍舌戰,以惹起黎山老母的反感,進而一起逃避問責!這一出戲,兩個和尚堪稱配合得天衣無縫!
就這樣,兩個和尚被黎山老母連推再攆趕了出來!絲毫沒有扣留他們賠償的意思,似乎在像送瘟神一般把他們請出去!
心機與金子之間似乎有著有些割不斷的聯係,如果心機足夠深,那金子也會順著心意水漲船高!總而言之,有心機的人,一般是不會平白無故浪費金子的人!地藏王和唐僧在這一點不謀而合,這便是所謂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