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道濟禪師
“非也非也,真就是真,假就是假,真的假不了,假的也難成真。瞞天過海的伎倆也不過是一時片刻的障眼法,耍小聰明算什麽高明的招數智慧?狐狸的尾巴終究是藏不住的!一旦讓天兵們知道他們尊敬有加的天將居然是一個顛倒黑白混淆視聽唯利是圖的勢利小人,那天將的形象可就是從雲端跌入糞坑遺臭萬年了。”
遠處一個跛足襤褸邋裏邋遢的半老頭慢悠悠說著,似乎在喃喃自語一般,說得那麽漫不經心。
“那邊的是誰在胡言亂語什麽瘋話?竟敢隨意詆毀本天將?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道我是誰?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就能把你趕出北海?”
天將立刻嗬斥,粗聲粗氣,麵露猙獰道。
“我?這普天之下瘋瘋癲癲不修邊幅胡言亂語酒肉穿腸的道濟禪師是也!”
說完嬉皮笑臉揚揚手中的破扇子,這北風呼呼刮個不停,看這一身衣不蔽體的苦行僧行頭,斷然確信無疑!是那個雲遊四海瘋言瘋語的道濟和尚。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道濟禪師,久違久違!您老行走四方神出鬼沒,尋您的蹤跡簡直是難以登天。隻是不知那股風把您吹到這天寒地凍的北海來了?這可沒有您要出手管的閑事呀!”
天將微微作揖,皮笑肉不笑客客氣氣道,可口氣卻不帶什麽畢恭畢敬的誠意。顯然對這個享譽三界的道濟不甚在意,畢竟一個潦倒寒酸的苦行僧誰都不會放在心上。能讓天將虛與委蛇做做樣子擺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架勢,已經是對道濟莫大的臉麵了。
道濟卻麵露難堪,一臉尷尬起來,扭扭捏捏道:
“我是來請天將出兵幫忙的!”
“出兵?難道逍遙自在的道濟禪師會給人結仇結怨?需要借助天兵的力量幫你擺平?你說說是神,是妖?怎麽招惹你了?需要我出多少兵馬?”
天將驚愕問道,畢竟這道濟禪師借兵替他出頭還是聞所未聞頭一遭。
“哎,說來慚愧。借兵並非是要滅狼煙誅仇家,而是為了嚇唬嚇唬我那不肖兒子!”
“啥?您兒子?我沒聽錯吧?你堂堂道濟禪師居然還有兒子?這太聳人聽聞了吧?”
我與天將聽完道濟禪師的話後,皆震驚不已,異口同聲問道。
“這有啥?身為遊僧就不能有子嗣後人了?我在凡間隻有一個兒子而已。我師兄道亻那才叫厲害,自命為‘活佛’!他把他座下的女弟子全收入後院納為榻上之賓,兒子更是數不勝數。一直對那些女弟子說,隻有跟佛睡了的女人,身子還會得到佛的庇佑,才算是真正皈依沙門。什麽是全心全意的皈依,就是要把身和心都奉獻給活佛,那才就做純粹,完整,真實,徹底。於是乎,他現在兒孫滿堂,晚年住在哪都沒有凍餒之患。我就不同了,一直認為養一個兒子防老就夠用了,誰知道現在他居然不再贍養我,讓我這麽大把年紀流落街頭。他說我沒有把所有的家當財產一文不剩全留給他,一直埋怨我自顧自遊山玩水逍遙度日,根本不管他的死活,等我把產財敗光揮霍完之後,他認為我已經沒有什麽可榨取的東西,我全然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累贅,他是不會養我這個累贅了。一個一無所有的老父親,一個百病纏身的老父親,一個吃喝拉撒需要假借他人之手的老父親,拿什麽博取孩子的同情心呢?倚老賣老顯然是無濟於事。那不肖子孫是掉進錢眼裏了,沒有錢他就不管我的死活,任由我自生自滅。這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有酒有肉時不去惦記他饋贈與他,現在一文不剩了才惦記起他,說我是薄情寡義冷血無情,麵對我這樣的人,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我咎由自取從不給自己留後路,是自己把自己逼近絕路的。我也就納悶了,他小時候還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鳥有反哺之情,羊有跪乳之恩,他這點不能給忘了呀?現在我年邁垂暮,就是他該回報我的時候呀!這無可厚非。再說,我也是省吃儉用積攢了這麽些年的遺產,我自己花自己的,這哪有什麽過錯?這小子就是不依不饒,老子的錢也屬於小子的錢,老子的錢就是為了讓小子贍養的資本,沒有了錢,小子也便不再贍養老子了。你們說說,這到哪裏說理去?親情拋到九霄雲外了,這還是人辦的事嗎?所以,我想借兵去嚇唬嚇唬他,他若是肯贍養我,這事就罷了,他若堅持己見,那就動兵,強製執行,讓他盡應盡之責!”
道濟滔滔不絕說了一大番話,聽得讓人懵懵懂懂。
“啊,你說說你這本本分分的和尚不當,幹嘛也學凡夫俗子生兒育女呢?以你對外公布苦行僧的身份你估計連媒妁喜酒宴飲這層都遮掩了吧?這事做的不地道不光彩呀!青燈經卷,木魚晨鍾,誦經吃齋,這都是僧人應盡之事。暮竊東鄰姬,夜宿章台,可非僧人所為。你的酒肉穿腸已經逾越僧人的本分,現在你居然也犯了色戒,實在是令人難以恭維。生了孩子也就罷了,你還撒手不管,隻顧自己的逍遙自在無牽無掛,你還以為自己會一直年富力強活蹦亂跳?世上有幾人能青春永駐?誰不是時光荏苒日月如梭的奴隸?就連高高在上的‘三清’哪個不是花白胡子一大把?生了就應該盡為人父之責,這養兒育女可不是放羊放馬,任其自生自滅隨意增長。開了野叉子該剔除就得剔除,還會有如今他驅趕你的慘劇嗎?你的錢是你的,這無可厚非,可你不是沒有血緣沒心沒肝的孤魂野鬼,你留下自己的骨肉手足,那就應該對他們付出你的責任。若不能相扶相助,算什麽骨肉親情?我看你生兒育女簡直就是多餘!或者是你不盡責任的表現,是遭致罵名的起因!你都入沙門,就不該再有這風花雪月之心,魚水之歡之事。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道濟聽後瞬間把臉一沉,眼神變得不再如方才那樣低眉順目,立刻漲紅了臉開始反駁天將。
“待我纏綿病榻上,何人相侍把我顧?待我嗚呼駕鶴去,何人墓前把草除?
待我三七回魂時,何人哀戚將我哭?我難道就沒有為我的將來思慮過嗎?誰曾想失算了而已。要知道我是代發出家,脫了僧袍我就算立地還俗了,行僧隻是我的個人扮相,我喜歡就這樣邋裏邋遢不修邊幅,旁人管得著嗎?你別拿這種教訓的口氣跟我說話,再怎麽我在這三界也是混了這麽多年,還輪不到你一個小輩對我指手畫腳。我隻問你借兵不借,不借就拉倒。論說教,你還嫩點。我若熱衷於權利謀略,這天將還有你什麽份?”
“禪師呀,不是我不借你兵,而是我也是給天庭當差,像這調兵遣將的大事,可不是我一句話的事。小弟受命於天庭,不敢擅作主張越權行事。你若借錢借糧,這還好說,這借兵可不是兒戲。這我得請示玉帝啊,畢竟食君之祿嘛!”
天將很是為難的說道,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哼,我道濟要借兵請你幫忙你就這麽推三阻四,這不行那做不了主,你自己私自派兵為自己謀福利賺外快時,這也行得通,那也辦的了。肆意妄為,毫無顧忌,你那時就不想想你算不算越權行事?行,算我道濟沒有麵子,你等著,咱們走著瞧!”
說完,道濟一拍破扇怒氣衝衝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