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帶顏色的空氣
趙國安應該是性格衝動那一類人的典範,一旦衝動起來什麽都不管不顧,哪怕有可能丟到性命也不要命的往前衝,事後冷靜下來該有的後怕和悔恨都有,但下次還是照樣。
不是死不悔改,而是想改改不掉!
之前在高速上衝過去救郝振宇一家如此,剛剛要衝進屋揍邵文星也是如此。
此時,蕭風像是有所明悟一般說道“老趙,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什麽那麽怕祖師爺了。”
開玩笑,換成任何一個人,小時候不斷因為一件事挨打,隻怕都會產生出心理陰影。
趙國安沒接話茬,而是自顧自說道“欺師滅祖不論是中醫還是其他行當,都是最讓人無法容忍的行為之一,我剛剛最生氣的,還不是因為秤杆和虎撐,而是因為那副畫。”
說完,伸手指向地上一副半敞開的畫卷。
距離那副畫最近的藤原景明,伸手把畫從倒在地上的大衣櫃上拿在手中,接著展開給眾人看。
事實上,這幅畫原本不是在那個位置,隻是後來找過來從雜物裏翻出來放在大衣櫃上的。
畫卷展開,隻見一位騎著老虎的老者坐在虎背上,一手摸著虎頸,一手握著一根木棍,棍子頂部則懸掛著係著紅繩的葫蘆。
“這就是懸“葫”濟世?”小丫頭指著畫上的葫蘆問道。
蕭風搖頭,否認了小丫頭的看圖解意,但不管怎麽說,經過趙國安之前講述的關於虎撐的故事,畫上仙風道骨的老者是誰,自然是呼之欲出。
就在此時,一陣微風吹來,本就飽受風吹雨淋的畫卷竟是隱隱有要破開的意思。
趙國安急忙上前把畫卷收好,避免畫像真的被毀掉。
“沒有敬畏之心的人往往是很可怕的,醫術有的時候也是一把雙刃劍,它能用來救人,同樣也能用來殺人,而且殺人不見血。”蕭風看向蘇雨灼,給她提前做心理建設。
“我明白。”蘇雨灼點點頭“邵文星連自家祖師爺畫像都敢丟,足以見得他沒有什麽敬畏之心。”
這時候,趙國安插話道“還沒到悲觀的時候,那天從醫院出來,老蕭求我找這方麵的同行求助,我把你的情況已經發出去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
我覺得咱們最好還是快刀斬亂麻,如果指望不上這個邵文星,那就立刻走人。”
“蕭風求你?”蘇雨灼眼前一亮。
“是啊,老蕭求我的時候給我說了一大堆好話,不瞞你說,我雖然認識老蕭時間不長,但也能看出來他不是那種輕易開口求人的性格。”趙國安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蘇雨灼眼中一喜,貝齒輕咬著粉唇,時不時偷偷看一眼蕭風,像是學生時代偷看喜歡的男孩那樣羞怯。
蕭風早已經目瞪口呆“???”
自己什麽時候求他了?
而趙國安則心懷大暢,終於特麽報了一箭之仇啊。
蕭風在感情方麵一直對蘇雨灼敬而遠之,這一點趙國安是知道的,而蘇雨灼對蕭風的態度,明眼人也能夠看的出來。
所以,在趙國安想來,你蕭風不是不願意跟蘇雨灼往一塊湊嗎,我偏要把你們倆湊一起,誰讓你總是想方設法的惡心我呢!
“蕭風哥哥……”小丫頭眼神一變,眯著眼看向蕭風。
蕭風有心深呼吸,好平複下去弄死趙國安的衝動,但無奈周圍的空氣實在是讓人沒辦法大口呼吸,隻能靠強大的心理素質往下強壓。
“先進去看看再說。”
說著,蕭風邁步往屋裏走,這個仇肯定是記下了,報複的機會有的是,但並不是現在。
當務之急,最要緊的還是把邵文星的事弄清楚,對方到底為什麽不想讓自己等人留下來?
然而,還沒進屋門,蕭風就聞到一股子極為騷臭的氣息,這味道跟一些重病在床,卻又沒有人在床前照料的人屋子裏的那種味道一樣。
排泄物混合著發黴的味道,再加上長期不開窗通風,何止一個酸爽了得!
而邵文星顯然就符合重病這一特征,畢竟癱瘓要是都算不上重病,那能稱得上重病的,也就隻有植物人這一種了。
“誰帶著口罩?”蕭風轉過身問道。
“我這裏有。”小丫頭拉開自己的小包,掏出一個粉紅色的棉口罩,上麵的圖案是小豬佩奇。
“蕭風哥哥,我給你戴上。”小丫頭一臉期待的說道,心中想著要是蕭風哥哥戴上自己戴過的口罩,這也算是間接接吻,哦不,間接親吻了啊。
蕭風擺手拒絕“不是這種,要一次性的那種醫用口罩。”
結果自然是沒有的,因為這種東西在藥房或者商店裏都能買到,需要的時候現買就行了。
而大家也都知道蕭風要口罩的原因,院子裏都已經是這種味道了,屋子裏的自然可想而知。
“都退出去!”蕭風示意眾人退出院子。
待到都出了院子之後,蕭風走到床邊,一腳踹在窗戶上。
木製的窗戶正扇被踹進屋裏,而蕭風則在味道還沒來得及散出來之前,以極快的速度跑到了門外。
“臥槽!”
趙國安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看向茅屋窗口的眼神滿是震驚。
其餘人順著他看的方向看去,也是沒忍住露出同樣的神色。
此時,破開的窗口冒出一股股的淡綠色煙霧,像是毒氣一樣,隨風飄遠。
蕭風對眼前這一幕也是沒有料到,隻是覺得很難想象,人類怎麽能在這樣的環境裏生存。
“起風了。”
看著那帶有顏色的“空氣”從屋子裏冒出來的速度越來越快,坐在輪椅上的蘇雨灼開口道。
蕭風剛要點頭,卻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樣,快速說道“先藏起來。”
眾人有些不理解,但還是躲到能夠見到茅屋的大樹後麵,觀察著那邊的情況。
而就在躲起來不到兩分鍾的時間,距離邵文星茅屋最近的住戶亮起了燈,罵罵咧咧的從家門出來“這特麽什麽味兒這麽難聞?”
隨即,像是蔓延的瘟疫一樣,越來越多的人走上街頭,拿手機的拿手機,拿手電筒的拿手電筒,慢慢朝著味道的源頭追尋而去。
躲在大樹背後的眾人瞠目結舌,這時候才明白過來蕭風為什麽讓大家先藏起來。
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蕭風對此多少有些歉疚,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有當鐵頭娃,真的走進邵文星的茅屋。
不過,無論怎麽說,今夜對於西黃鼠村來說,都注定是一個難忘的夜晚,經曆過這一夜的人,多少年之後回想起來,仍舊感覺到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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