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不想讓你為難
蕭風不為所動，像是沒聽到蘇雨灼的請求。
而武僧們同樣腳步不停，像是如果蕭風不收回成命，他們便會按照原定計劃行事，不管稻垣誌雄死活，擊殺上杉由美。
蘇雨灼按耐不住心中焦急，伸手抓住蕭風的手臂，表情滿是嚴肅和誠懇。
然而，懇求的話還沒出口，就見稻垣誌雄突然動了。
隻見其猛然拔出腰間懸掛的肋差，向後靠了靠，雙手抓著刀柄，霍然刺入自己的腹部。
“噗！噗！”
短刀刺穿身體，連帶著身後的上杉由美也一並被刺穿。
“混蛋！”
上杉由美怒罵出聲，卻是因為吃痛之下手一鬆，短刀從稻垣誌雄的脖頸上掉了下去。
“鐺啷！”
清脆的聲響打破沉寂，上杉由美立刻抽身而出，飛速退開，被刺破的腹部汩汩冒出鮮血。
稻垣誌雄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變得慘白，但還是咧嘴一笑，虛弱道“音羽……不要求他，雖然……我見到你因為我而求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為什麽？”蘇雨灼黛眉緊皺道“為什麽這麽做？”
蕭風冷眼旁觀，苦情戲，這就開始了啊。
雙手把身邊的小丫頭和陸瑤攬過來，蕭風壓低聲音道“信不信，接下來稻垣誌雄會說，我不想讓你為難之類的？”
小丫頭和陸瑤對視一眼，明顯看出對方眼中的不信，以及一抹氣憤。
明明這麽動人的場麵，哪怕你看不慣，但也不至於風言風語吧？
然而，下一刻。
隻見藤原景明笑了笑，像是很勉強一樣，說道“我……不想……讓你為難。”
“……”陸瑤。
“……”小丫頭。
原本滿心的感動，在此刻蕩然無存，能不能不要這麽配合？
錯非蕭風和稻垣誌雄一直都是你死我活的關係，否則小丫頭和陸瑤簡直都要忍不住懷疑，這倆人是不是事先串通好了要來演戲。
正想著，隻聽稻垣誌雄說道“記得小時候你脾氣最倔了，那時候我剛被師父收養不久，就失手打破了鄰居家的玻璃。
鄰居家的阿姨過來告狀，說是你砸的，你不承認，師父就罰你跪在院子裏，不給你飯吃。
可你整整跪了一天，不吃不喝，一直到暈倒，都沒有承認砸玻璃的事，也沒有把我供出去……”
說到這裏，稻垣誌雄身軀一震，隻感覺喉嚨一甜，一股腥氣衝了上來，但他卻是用盡全力，把逆血咽了下去。
“先別說話。”蘇雨灼提醒道。
稻垣誌雄微笑著搖搖頭，堅持說道“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決定，以後不管你犯什麽錯，我都替你扛下來。
你知道嗎，我聽到你要接管稻垣家族的時候，心裏好激動，因為你終於想通了，可也可以全力輔佐你，一起把家族發展起來。
但現在……對不起，接下來的路，隻能你一個人走了。”
硬扛著說完這番話，稻垣誌雄把頭偏到一邊“噗”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單膝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氣喘籲籲。
趙國安一咬牙，放棄裝死，走過去查看稻垣誌雄的情況。
但剛走出兩步，就見稻垣誌雄抬起頭，臉色由蒼白轉為烏黑，一同變黑的還有脖頸和雙手，以及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膚。
“你中毒了？”蘇雨灼上前一步，打算扶住稻垣誌雄。
稻垣誌雄擺擺手，虛弱道“沒用的，這些年我活的太累，想好好歇一歇了。
我……其實能感覺的出來，你很厭煩現在的我，我也很想變成小時候一樣，可我好像忘了自己那時候什麽樣了。
當然了，可能想起來也沒用，因為……我們都回不去了。”
說到這裏，稻垣誌雄顫抖著把手伸向刀柄，握住之後用力拔了出來。
“噗！”
又是一道血霧從口中噴出，稻垣誌雄麵前的地麵，看上去像是下了一場血雨。
“拿……拿著它。”稻垣誌雄雙手拖著肋差，顫抖著遞到蘇雨灼麵前“來當我的介錯人吧。”
陸瑤眉頭微皺“介錯人是什麽？”
“陸瑤姐，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呀？”熱愛動漫的小丫頭幫其解惑道“說的簡單易懂一點，其實就是補刀的。”
“補刀的？”陸瑤還是不太明白。
“還是我來解釋吧。”蕭風平靜道“你應該聽說過，在武士界和忍者界，甚至是在整個島國，自殺文化都很流行。
最有代表性的是在二戰末期，島國提出的“一億玉碎計劃”，表示寧可死一億人，也要跟美國死磕到底。
後來的結果我們也都知道，直接讓美軍兩顆原子彈給炸懵了。”
“蕭風哥哥，你偏題了啊，陸瑤姐問的是介錯人。”小丫頭提醒道。
“對，介錯人。”
蕭風轉回正題道“島國自殺的方式大都是剖腹，這跟電影裏見到的不一樣，因為即便刀法精湛，但想要一刀把自己給捅死，也是很難的一件事。
所以，為了避免剖腹者殺不掉自己而名聲喪盡，就需要一個介錯人在旁邊看著，關鍵時刻上前補刀。
事實上，正兒八經的自殺，有的還會舉辦儀式，穿什麽衣服、怎麽下刀、都有特別的講究。”
陸瑤了然的點點頭，覺得小丫頭的總結倒也不能算錯，就是太過簡潔，容易讓人聽不太懂。
“快……我要堅持……不住了。”
稻垣誌雄催促道，身形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一頭栽下去。
蕭風看了一眼遲遲沒有動作的蘇雨灼，上前就要把刀接過來。
可就在他伸出手的時候，蘇雨灼卻搶先一步，把刀握在手裏，然後陷入漫長的掙紮和糾結。
“嘶……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讓稻垣誌雄哀嚎出聲，“噗通”一聲倒在地上，身軀彎成龍蝦一般，五官都變得扭曲，看上去猙獰可怖。
“與其這麽活受罪，還不如給他一個了斷，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所以我可以代勞。”蕭風善解人意道。
“不用了。”
蘇雨灼淡淡地回了一句，閉上眼睛，手腕一翻一帶，一刀封喉。
稻垣誌雄麵上露出如釋重負一樣的笑容，跟邵文星臨死時有些類似。
“音羽……把我……帶回國內……明年春天，替我看一眼……故鄉的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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