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拋石機之威
人頭大和鬥大的石頭飛起,形成圓弧形拋物線,飛出樹林,往徐家別院落去。
接著院中就響起驚叫和慘叫聲:“那是什麽飛來了……啊啊是石頭!怎麽是石頭?啊啊……啊啊啊……快躲開啊啊啊……”
聽著對麵徐家別院的混亂和慘叫,樹林中的李能掌和扛山虎他們並沒有就此停手,仍在井然有序地進行,扳拋鬥、放石頭、猛地鬆開。
除了有亂石拋飛的“呼呼”聲,還有拋鬥杆撞擊在橫木上的“篤篤”聲。
又過了一時,對麵院子裏的慘叫聲慢慢稀少,但是夾雜進“哢哢”砸透東西的聲音。
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也能感覺是砸到了房頂和牆上,接著就聽到數聲“轟隆”大響。
月光之下,塵煙蕩起,徐家別院中房倒屋塌,無論是主房還是偏房,都塌了。
混亂之中,仍然有叫聲:“啊啊啊……這是怎麽了,怎麽天上飛來了這麽多巨石……”
想來是已經入睡的人在房中被砸醒,還有的被砸中發出慘叫,也不知道是被房倒砸中的,還是被石頭砸中的……
總之,一片混亂。
混亂中還有人喊道:“快跑呀……”
但是又往哪裏去跑呢?
江文遠對三架拋石機位置並不是隨意設計,而是把別院中的所有位置都覆蓋在打擊範圍內,再加上變成一片廢墟後地上都被碎瓦爛磚堵住,根本跑不快。
拋石機的拋鬥往複,絞住拋鬥杆的繩子“吱吱”連響,未過多久,整個院牆也都倒了。
再接著,就隻是聽到石頭落地砸中碎瓦亂磚的聲音,再沒有任何人聲,想來是已經都死光了。
打光了搬來的石頭,眾人才算長出一口氣,都饒有興致地眺望徐家別院,看那神情,極想知道自己的勞作是什麽結果。
李能掌和扛山虎說:“總領幫,是不是我們應該過去看一下!”
江文遠說:“有什麽好看的,一片慘烈而已!”雖然他也肯定了對方院子中沒有好人,但讓他麵對亂石下人群的一片血肉模糊,仍然難以接受。
他可沒有李能掌和扛山虎這些莽漢的原始思維,沒有勇氣去麵對那血淋淋的慘烈現場。
不隻是李能掌和扛山虎這些莽漢們想去看,就連顧念兒和江媚桃也掂著腳向北張望。
“別看了,快收拾東西,我們走,可能等一下官府的人就要到了!”江文遠督促一聲,所有人才猛然想起,這麽大動靜,不可能官府的人不來。
便一起動手,把綁在樹上的橫木解下,拋鬥抽出,繞在樹上的繩子也一起解下。
“注意清除痕跡,不可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否則會被官府查到我們頭上!”江文遠又吩咐一句。
“是!”所有人齊應一聲,不但把所有帶來的橫木及繩子都拿走,同時也把現場進行了複原,連地上活動的痕跡都清除了才離開。
江文遠帶眾人回到春亭茶樓,又讓李能掌等人把茶樓內的屍體運出城外處理了,眼看已經天色將明。
雖然一夜未睡,但眾人仍然毫無睡意,都聚在一起討論發射拋石機的感受。
扛山虎說:“沒想到還能用這種方法殺人!”
二十名持弩手和扛山虎手下的啯嚕都跟著道:“是呀,不但能殺人,還能同時殺那麽多人,對方可是一千多人哪……”
李能掌則獨自坐在一邊,心中升起遲來的震驚:“一千多人對於其他人來說,真的是沒有可戰勝的辦法,但總領幫卻做到了,他竟然一個辦法就全部殺死。”
剛開始他和管大還拚命阻攔,早知道這樣,還攔他做什麽,他說要滅春明山堂,就真的給滅了,而且還這麽容易,先是在茶樓送禮,接著又用破圍欄搭了幾架拋石機,就是這麽簡單而輕易的把春明山堂給滅了。
心中久久思緒難平,李能掌不住地搖頭歎息,對這位總領幫有著說不出來的佩服,也有著說不出來的感慨。
江媚桃和顧念兒則連叫“可惜”:“應該去現場看看的!”
江媚桃是和春明山堂的人有深仇大恨,正是因為他們才讓自己活成了現在這樣,想看看仇敵們是怎麽死的;
而顧念兒則純粹是為了湊熱鬧,這小丫頭最為活躍,真的是對什麽都好奇,什麽都想知道。
眾人在茶樓內一片混亂之時,便已經太陽東升,很多家店鋪都打開了門,街上的人漸漸多起來。
從街上的來往人群中,似是都在談論著什麽,隔著臨街窗,茶樓內的江文遠他們也能聽得清。
有的說:“聽說了嗎?徐春山的春明山堂出事了!”
再一個問道:“出事了?能出什麽事?”
先前那一個說:“說是天降大石,把一千多人都砸死在徐家別院了!”
“什麽?怎麽可能天降大石?這怎麽可能?”明顯說這話的是極不相信。
先前那人說:“是真的,我侄子在衙門當差,天不亮就被派過去查案子了,除了滿院子的石頭把人都砸死了,把房子和院牆都砸塌了,其他也沒有任何痕跡,不是天降大石是什麽?而且隻砸徐家別院。”
“難道是老天開眼了?終於來收拾這幫畜生了……是呀!這幫**害我們這麽多年,終於老天不容他們了!”
從他們的話語中也能聽出,之前春明山堂在鎮江沒少做壞事,所以聽說他出事後才大快人心。
有的說:“既然這樣,我也去看看,看看老天是怎麽收這幫畜生的!”
還有的道:“我也要去看看,我家女兒就是被他們折磨死的!”
又有的說:“我剛娶的媳婦就被這幫畜生搶去折磨死了……”
說著,很多人作勢就順街往西去。又被先前那人攔住:“你們別去了,進不去,剛才我就去過一趟了,已經被衙役們圍住了,誰也進不去!”
很多人一時臉色全是失望,但即使如此,都仰天大呼:“老天,你終於睜眼了!”
有的還直接跪在地麵對天磕頭,以示感激。
扛山虎、李能掌等人在茶樓內聽到,自然也心內歡喜,因為是自己這些人為鎮江除去了這一禍害,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又聽街上先前那人說道:“可惜的是那任春山沒有斷氣,和他的一個情人被衙役救走了,再被轉到洋人的醫院治傷去了!”
“什麽!衙役們竟然還救那個畜生糕子?難道他平時欺負衙役還不夠嗎?”很多個叫聲裏全是氣憤和不解。
街上其他的議論江文遠倒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徐春山沒死,雖然他現在沒了手下,但老山堂的威信和經驗仍在,極有可能卷土重來。
送走劉大頭和麻杆劉後,江文遠就向維特白道:“你去一下洋人的醫院,看有沒有機會除掉他!”
維特白想到整個春明山堂已經被滅,隻剩下一個徐春山,還受了傷又有什麽好怕的,而且自己和他又有深仇大恨,巴不得去手刃仇人,便點頭同意,出門去了。
江文遠則吩咐扛山虎他們:“你們趕快睡覺,下午我帶你們去奪回本就屬於他們的碼頭。”
扛山虎等人自然歡喜非常,躺在床上也抑製不住興奮,半晌才算睡去。
未過多時,維特白回來了,向江文遠說:“不好了,徐春山不在洋人的醫院裏,我向人打聽,說他連夜拖著瘸腿出了醫院,爬上了一隻貨船,我去碼頭查看了一番,原來是他偷渡去了廣州!”
江文遠聽後也是無奈,隻得歎息一聲。
這徐春山經此一著,更是嚇破了膽,一連數年沒敢回鎮江。
而徐家別院死去的一千多人,經過官府一番堪查,自然也沒有任何結果,加之春明山堂在鎮江過於橫行,連官府都十分討厭,便以天降巨石的靈異事件結案。
中午時分,江文遠讓人把扛山虎叫醒,在外麵吃了午飯飯,便帶他們去了之前曾經做工的義渡碼頭。
因為春明山堂已被團滅,也就不用擔心他們的人會來這裏。
眾人剛走入,便見一人走上前來施禮:“原來是虎哥來了,賈義仁特來相迎!”
扛山虎自然認得這人,正是碼頭的管事,之前就是在他手下做事。
江文遠見這人四五十歲的年紀,嘴上兩撇小黑胡。
還以為是扛山虎遇到了熟人,但是沒想到扛山虎上前一步,把對方提起:“姓賈的,沒想到我能再回來吧?”
江文遠一愣:“虎哥怎麽了,快放下他!”
“舵把子不知道,就是他把春明山堂的人引來的!”向江文遠說了一句,又轉頭向那賈義仁喝道:“說!你和春明山堂分了我們多少抽頭?”
被扛山虎提在手裏,一邊護著前胸衣襟,這賈義仁一邊大喊“冤枉”:“實在是不幹我事呀!全是春明山堂的人逼我做的!”
維特白走上前來:“賈義仁,別人不知道你,難道我還不知道你嗎?怎麽還敢做不敢承當哪?”
看到維特白,賈義仁更是一驚:“白……白五爺,怎麽是你?”
維特白連忙糾正道:“什麽白五爺,我現在是我們舵把子江文遠的手下!他要在這裏開山堂!”
又看了看江文遠,這賈義仁一驚:“怪不得春明山堂一夜之間被巨石砸死,原來真的是江先生來了鎮江!”
李能掌緊張起來,問道:“你知道什麽?”他怕對方知道內情被官府的查知,為了保護江文遠,自然也不惜殺人滅口。
賈義仁連忙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對於春明山堂的覆滅,雖然鎮江人都難知內情,但有人在前天夜裏看見江文遠帶人扛著木圍欄去城西。
事後自然也有人議論,但因為不認識江文遠,也隻是說有一個年輕道士帶人往城西去了,現在賈義仁聽說他就是江文遠,再和一些議論相結合,似是想通了大概的過程,但嘴上又哪裏敢說?
轉回身,維特白對江文遠施禮道:“這家夥的事我知道,當時他勾結的是徐春亭,說是讓徐春亭來這裏保護,收來的抽頭和徐春亭二八分,除了這件事,其他還真沒有聽說他做過壞事!”
江文遠道:“好吧,那日後還是讓他在這裏管碼頭吧!你負責聯係洋人的業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