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女孩家送我的禮物是幾個意思
聽著眾人所說,江文遠也是一愣:“山堂的生命力這麽旺盛嗎?”
之所以那個時代會匪橫行,也是因為失業人群過多,都希望入會能賺點收入……
不隻是一些哥老會大佬喜歡開山堂放布票,而且一些小混混也偷偷放布票,雖然剛開始也會被大佬反對,但隻要招入的會員足夠多,最終也會被接納。
“既然你要去赴死,就把我的這東西送給你吧,權當給你送行!謝謝你給了我希望,雖然短暫。”江文遠身邊的一個女孩說著,把一物塞到他手裏。
江文遠低頭去看,卻見是一個頭繩,又去看那女孩,臉上塗著鍋底灰,黑得看不清臉色本質。
被這女孩一挑頭,其他女孩也都擠向了江文遠:“我的也送給你吧!我的這個也送給你……”
一時之間,江文遠手裏被塞了十幾個頭繩,而且還有幾盒胭脂,有的塞不到江文遠手裏,就杵到他懷裏。
“這……這?這是?這是……”江文遠極為不解,一時都有點懷疑自己的性別,自己一個大男人,送這些東西幹嘛?
疑惑著向那些女孩看去,臉上都塗著鍋底灰,雖然看不清臉麵,卻也能感覺到她們的神情,既有愛之深切的喜歡,又有怒其不爭的憤恨。
“我沒有得罪你們吧?幹嘛對我這樣?”江文遠一臉委屈。
那群送自己禮物的女孩道:“你想死就去死吧!還管我們做什麽……就是呀……就是……虧得那麽相信你,虧得我買這些東西還那麽用心……”
被無緣無故罵了一頓,江文遠更懵了。
一個老婦人走上前來,說道:“江先生也別怪她們,女孩們平時為了躲避會匪不敢打扮,一大早聽說春明山堂滅了,便都出來買頭繩胭脂等物,眼下你要甘心被抓,她們沒了保護,難免心中失望和生氣!”
無論什麽時代,女孩的心思總是那麽奇怪,在揭貼上看到江文遠用拋石機滅春明山堂之時,都在心裏佩服得不行,都以為隻要有江先生一個,就再也不用怕山堂會匪了。
到達碼頭看到江文遠時,又被他那儒雅飄飄的仙氣所迷,很多自信的大姐姐小妹妹都開始把他當成夢中情人,都幻想著將來憑自己的美色能打動江文遠,把這枚帥氣的保護神攬入自己懷中……
也或者是自己遇到危險時仰天一聲大喊,江文遠就會來救自己。
但江文遠偏偏甘心主動被抓要去死,讓她們極為失望之下,就有了向江文遠送禮物的行為。
聽了那老婦人所說,江文遠沉默一陣,又道:“老媽媽是說這些女孩平時連打扮都不敢?”
“唉!”歎了一聲,那老人說道:“誰敢呀,會匪看到稍微漂亮的女孩就搶走了,不但不敢打扮,還往臉上塗灰躲避,生怕被會匪們看上!”
“呼!”江文遠沉沉呼出一口氣,江文遠搖了搖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偏偏這些女孩連展示美都不敢,也難怪她們送給自己那些東西,自己走後,其他山堂再起,她們要這些東西還有什麽用?
看著自己手中這些特殊禮物,江文遠不但沒有生氣,還兩團熱淚溢滿眼眶,他平時最見不得弱勢群體被欺負,眼前的情形更是讓他心中酸楚。
抬起眼,江文遠對那些捕快說:“對不起,我不能給你們走了,並不是我江文遠舍不得這條性命,而是不想讓這些可憐人再被欺負!”
他這話一說,剛才送禮物的女孩們都“嚎”地拍手歡呼起來,周圍的百姓也跟著歡呼高叫。
為首那名捕快說道:“難道你連她的性命也不顧了嗎?”說著,用槍口去指被押著的顧念兒。
江文遠也一時驚懼:“怎麽?你們是要用人質嗎?別忘了,你是官不是匪!”
二十名持弩手自然也能感覺顧念兒在總領幫心中的位置,持弩逼上前去:“放人!”
“你……你們……”捕快們也擔心起來,架著顧念兒連向後退幾步,但周圍來感恩的百姓都擠過來堵住他們的退路,又紛紛喊道:“放人!放人……”
“你們……你們要造反嗎?”見被這麽多人圍在中間,捕快們也擔心起來。
雖然自己手裏有槍,但他們知道這種槍連開五槍就打不動了,而對方的的弩卻是能不間斷連發的。
而且,如果一個不慎激起民變,他們也待不起。
江文遠道:“我們並不想造反,隻是想讓好人不被欺負而已!”
“邀民逼官,不是造反是什麽?”突然,碼頭外響起一個聲音。
江文遠順聲去看,見人群之外的碼頭空地上停下兩頂小轎,從裏麵走出兩人,都身著冠服頂子,一個是紅衣,一個是青衣,那句話正是紅色官服的人喊出的。
雖然江文遠對這個朝代並不是太了解,但也能感覺到這是官服。
說了一聲,那一紅一青兩個官員走上前來,身後還跟著幾十個衙役。
周圍的百姓們也都愣了一下,讓這兩人走了進來。
“請問兩位是?”江文遠問道。
那個青袍官員說道:“我是丹徒縣令,這一位就是鎮江知府王大人,你這悍匪膽大包天,見了知府大人竟敢不跪!”
江文遠道:“對不起,在下都是因敬而跪,我隻跪可敬之人,你兩位雖為一方官牧,自問值不值得我敬呢?”
因為他生長在官宦之家,自幼就和朝庭官員打交道,雖然不是一個朝代,但為官者的心理則沒有多大差別,隻要打擊了他們的自信,就威風不起來,特別是大庭廣眾之下。
那縣令氣起來,手指道:“你……”
剛說一個字,就被那王知府擺手攔住,說道:“罷了!”
他自然明白江文遠的話意,如果對方在可敬上進行理論,說自己治民不利讓會匪橫行,當著眾多百姓,自己可就丟了大麵子。
不在江文遠跪與不跪上糾結,這王知府來到持弩手和捕快們相持的一側,指手道:“你們都這樣以械逼官了,難道還不是造反嗎?”
江文遠道:“你們官府以人質為要挾,本就是土匪行為,竟還說我們造反,這話你自己說得過去嗎?”
江文遠知道,造反這種事千萬能往自己身上攬。
這王知府見江文遠說話滴水不漏,自己想給他扣個造反的罪名,他先說自己是土匪行為,轉還了一下,又不在造反上進行理論了,而是道:“春明山堂一千多人是不是你殺的?”
江文遠倒沒有在這件事上抵賴,點了點頭:“是!準確的說並不是一千多,而是兩千多!”
“兩千多?”王知府和那縣令也是一驚。
為首那名捕快走過來向他耳語一陣,又把那個用過的旋轉鐮刀遞上來。
王知府也看得皺緊了眉:“這東西也能殺人?”
想了一陣,再向江文遠道:“你身背這麽多條人命,是不是該殺人償命呢?”
江文遠仍然點頭:“是!”
“既然如此,因何還要拒捕?”王知府以為抓住了江文遠的言語漏洞,又手指過來質問。
不料江文遠道:“並不是我拒捕,而是想為這些可憐的百姓撐腰,他們害怕山堂,害怕會匪!我走了就沒人再管他們了!”
江文遠這話剛一落地,周圍百姓便紛紛道:“是呀!是呀!王大人千萬不能帶走江先生呀!”
王知府又皺眉一下:“這些是我治下百姓,自然有本官為他們撐腰,哪裏用得著你?”
見這王知府終於說出這話,江文遠便道:“請問,你為他們撐腰了嗎?”
“呃!”王知府一時語塞,終究還是一個不慎落入江文遠的話話語圈套中,自己的確是在山堂會匪上做得不好,平時因為山堂勢大,很多處理也都是不痛不癢。
眾百姓更是出言質問:“是呀,是呀,你為我們撐腰了嗎?那些山堂會匪罪行累累,你又把幾個正法了……”
事情最怕在大眾廣庭之下理論,縱然是一方知府,此時也說不出話來。
江文遠又道:“隻要王知府能保證日後不讓這些可憐百姓再被會匪欺負,我江文遠情願伏法!”
聽到這話,王知府突然眼前一亮,但是隨即又把眉頭一皺,因為山堂會匪是最難治理的,之前他也在這上麵努力過,但是開山堂放布票就你是雨後春筍一樣,指不定就從哪裏冒出來,而且過不了兩個月就能聚集了幾百上千人,已經勢大,再想除去也難了……
看著王知府的臉色,江文遠又道:“你是一方官牧,自然說話算數,我隻要你當著父老鄉親給一個說法,如果你的說法讓我信服,我這就跟你走!”
猶豫多時,王知府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本以為這樣江文遠就會伏法,沒想到江文遠又道:“注意,我要的是你一個說法,而不是口頭答應,你要如何對付山堂會匪,要給我們一個具體辦法!”
這王知府也是一時歎息,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一方知府竟被江文遠這種草民縷縷問住,歎息一聲再道:“日後我會加緊本地的治安,一有山堂冒頭就打擊逮捕……”
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文遠攔住:“錯,對於山堂,隻逮捕防範是遠遠不夠的,無異於舍本逐末,想要真正去除會匪,要首先重視“安民”二字,要讓老百姓有事可做,並且從做事中獲得生活收入,否則,流民轉匪,山堂就源源不斷地出現……”
不知何時,棧橋旁邊停了一艘小船,船艙中正有幾十人,為首一個是個老先生,雖然天氣仍不甚涼,他頭上卻已經戴上了瓜皮帽,臉上溝壑縱橫全是皺紋,頜下胡須也全白了,手上拄一個棗木九曲的拐棍。
一邊聽著江文遠的話,這老者眯著眼不住點頭,嘴裏“嗯嗯”地連聲讚同。
江文遠自然也沒在意那艘小船,而是接著向那王知府道:“國家興亡,無非百姓向背而已,而要讓百姓相向,首先就要給他們活路,而活路首先就要有事可做,在做事的同時,能得到自己的收入……如果都活得好,誰願意去做土匪!”
“唉!”這王知府歎了一聲,萬沒想到今天被一個江湖草民教訓了一番,而且教訓得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