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怎麽精神還不好了
雖然凱瑞胸中窩著萬道怒火,卻也不敢高喊一聲,如果惹得這江文遠不高興,他真敢把自己這些人給穿了。
轉頭看到那兩個被穿了洋人的痛苦模樣,凱瑞就更加膽怯了,現在那兩個中弩的洋人太慘了,肩頭、手臂,都插滿了箭,都不敢保證把箭拔下來他們的手臂和腿還能不能全乎……
要知道,連弦弩射出來的都是雙弩,短時間之內幾十個持弩手一起發弩,能好得了嗎?
“萊恩,你去抱床被子過來,我們就在這裏處理傷口!”凱瑞吩咐人去抱被子,竟然故意說成中文,明顯是想博得江文遠的同情。
但江文遠卻不為所動,在阮積山的病床邊坐下來,就向門外的走廊上看著那群洋人。
待那萊恩把被子抱過來,凱瑞對他嘰哩咕嚕地說了一陣英語。
雖然江文遠聽不明白,卻臉上一笑,因為凱瑞說話時聲音很低,還時不時地用眼睛瞟向自己,明顯是要算計自己。
阮積山緊張起來,拉住江文遠的手,緊張低語:“他們要……”
“他們要找人對付我們對吧!”江文遠知道阮積山曾經留過洋,能聽得懂洋文。
阮積山吃驚起來:“怎麽?總領幫也聽得懂洋文?”
“聽不懂,雖然語言不通,但神情都是相通的!”江文遠說時,又臉上含笑起來。
“那總領幫還不趕快走!”阮積山緊張得向外推江文遠,他可不希望江文遠這麽好的人因為自己死在這裏。
“我就是在等他找人呢?我倒要看看他能找來什麽人?”江文遠說了一句。
江文遠和阮積山說話之間,那萊恩已經在走廊的地麵把兩床被子鋪好,站起身來一遛小跑,往樓梯口去了。
“總領幫,凱瑞是讓那萊恩發電報去了,說是要發給卡爾和一個什麽人,具體的我沒聽清楚,總領幫可以派人把那萊恩追回來!”
“追他幹嘛!”江文遠卻不以為然。忽又問道:“電報是個啥東西呀?”
“電報就是這邊發,無論是多遠都能立即知道!”阮積山隻為江文遠科普了這一句,又焦急道:“追他回來他們就不能找人過來了!”
“找人過來不好嗎?”江文遠的語氣反倒變得輕鬆隨和起來了:“都是你的仇人,聚到一起解決還能省點事呢?”
“他們有槍……”
正說著,忽聽樓梯口方向有淒厲的痛叫聲傳來:“啊!啊!救命!救命!吼拋吼拋……”
隨著這句中西合璧的痛叫,還有一個洋人的聲音喊:“凱瑞!凱瑞!”
正在給中箭洋人拔箭的凱瑞轉頭看過去,也驚叫了一聲:“歪!”嘴裏說著英文迎上去,就和另外一個洋人扶過一個洋人傷者來。
江文遠坐在阮積山病床上向外去看時,被扶過來那洋人果然是“歪”的。因為他不但斷了一條腿,還順拐著斷了一條胳膊。
斷很得很齊,明顯是被利器生生斬斷的。
江文遠微皺了一下眉,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又聽凱瑞和扶斷腿洋人那個用英語在不斷說著,雖然聽不懂具體話聲,但眼神裏都透滿恐怖。
“什麽,門還會殺人?”自然是阮積山聽懂了凱瑞和那洋人對話。
“他們說什麽?”江文遠問道。
阮積山說:“斷腿這洋人是洋客棧裏的服務生,扶他這人是洋客棧的老板,他說是早上的時候接了一對夫妻入酒店,剛才那對夫妻出去了一下,回來時發現開門時有些沉,就叫服務生,這服務生把門開一條縫,剛擠進去一半就一聲痛叫,拉出來時就變成了這樣!”
聽著阮積山所說,江文遠也就明白怎麽回事了,昨天小迷瞪及采荷組他們就來安裝殺人門了,想來是追殺江淮四過程中,竟然誤傷了這位洋人服務生。
如果是誤傷其他人,江文遠還會有些愧疚,但洋人卻讓他半點也愧疚不起來,因為身邊阮積山的雙腿就是被他們所斷。
“出去,你們都出去,這裏有個重傷員!”隔壁病房中又傳出凱瑞驅逐江淮四傷者的聲音。
江文遠又吩咐一聲:“告訴隔壁江淮四的兄弟,不用讓床位!”
“是!”守在門外的持弩手應一聲,接著就聽隔壁房中混亂起來:
持弩手們說:“總領幫說了,不用讓床位!”
江淮四傷者也叫道:“我們總領幫說了,不讓床位!”
“你們出去,這位是重傷員……”喊了多時,凱瑞又隻得退回,讓一個修女去抱了一床被子過來。
見江文遠一直這樣,阮積山都不忍起來,向江文遠試探著問道:“總領幫!是不是這樣太狠了點?”
“想想你的腿,就不覺得他們狠了,而且等一下他們的救兵到了,你就不會這樣同情了!”江文遠又換了一種語氣說話。
“唉!”阮積山無奈地歎了一聲,的確,他和洋人打過交道,知道洋人的德性。
還以為是阮積山傷感自己的腿,江文遠又安慰道:“阮老哥不必自傷自歎,我為你製作了一個東西,日後你可以坐在上麵行走了!”
說著,江文遠又向門外說了一聲:“把伯靈椅給阮老哥推進來!”
一個持弩手應應一聲,便聽得門外“咯咯”連聲,接著推進一張帶輪子的椅子來。
這椅子全是鋼鐵做成,共有四個輪子,前輪更小,立在腳兩邊,加了萬向,可以三百六十度轉向,後輪更大,輪子著地的邊緣還加了手握輪。
基本就和現在的輪椅沒有差別了。
“我來告訴阮老哥這椅子怎麽用!”說著,自那持弩手手中接過椅子,又附在那持弩手邊低聲說:“想來這凱瑞搬的救兵一會就到,你們這樣……”
那持弩手把聽完,應一聲,到在門外,挑了一百持弩手……
江文遠接著就把那伯靈椅推過來細細演示:“這個椅子是可以折疊的,隻要把椅麵向上一提,再把椅背往前一推,就可以這樣合在一起,這樣合起來倚在床邊也不會太占地方,用時,拉著椅子兩邊的扶手一撐,就開了……”
一邊演示說著,江文遠又看向了蘇雲:“蘇老嫂子,你的腿腳是好的,還需要你多照顧阢老哥,從椅子到床上的轉移,還需要人幫才行,而且在後麵這樣推著阮老哥走,他也會更舒服一些!”
蘇雲連連點頭:“總領幫放心,我是是打漁的出身,力氣大,能抱得動他!”
江文遠也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他是深信不疑的,顧念兒就是打漁的,那力氣簡直是讓人吃驚,可能是她們長期搬魚的原因吧!
“多謝總領幫!多謝總領幫!”阮積山說著,把上身椅過來,抱住江文遠哭了起來。
雖然他年齡比江文遠大得多,但現在感覺江文遠像是自己的長輩,縱然是如師如父,也沒有這樣的關愛。
江文遠也是第一次被這麽大年紀的男人抱著哭,還以為他仍然傷感自己的腿,也抬起手臂抱住對方,安慰道:“其實曆史上有很多人雖然沒了雙腿,但仍然功績斐然,孫臏被臏刑後仍然上陣指揮千軍連敗強魏,諸葛亮腿上也有痹症,一雙老寒腿幾乎難有行動能力,但他仍然是千古名相!”
“什麽?諸葛亮有痹症?”阮積山在江文遠懷中抬起頭來,吃驚問道。
不隻是他,管大等人也吃驚地看過來,因為都熟悉三國演義。
“嗯!”江文遠點了點頭:“我查過一些書,諸葛亮的確有痹症,他腿腳不靈便就是坐著這種椅子成為了千古名相的!”
阮積山說:“總領幫放心,我不會自暴自棄的,前天聽竹林兄說你要建槍廠,我在這方麵可以幫得上總領幫……”
“好,現在你別想那麽多,好好養傷,窩窩你們不用擔心,她現在和我姐姐睡在一起……”
正說著,忽聽樓梯口又有人叫道:“救命啊!救命啊!吼拋吼拋……”
江文遠在病房中聽得一愣,因為這個說中文的聲音他十分熟悉,正是孫七,雖然聲音都啞了,但仍然能聽得出是他。
心中暗想:“難道是孫七也被殺人門所傷嗎?”走出房門外往樓梯口去看,見的確是有人被殺人門所傷,但並不是孫七。
孫七和一名白衣婦人攙扶了一名胳膊和腿都斷了一隻的洋人,而且這洋人也是服務生的打扮。
看了一下,江文遠心中已有猜測,一定是這孫七在酒店被殺人門所驚,重新又轉了一個房間或者酒店,沒想到小迷瞪他們這麽快就追了過去,以致又有一名洋服務生替他們受傷了。
又去細看這孫七之時,早沒了在狼山塔樓前的那份驕傲,雙眼布滿血絲,神情飄忽,花白的頭發蓬亂無狀,身體虛弱,與其說是他扶著那斷腿洋人,倒不如說是他依附在對方身上。
看了幾眼,江文遠心中不解,怎麽這孫七精神還不好了呢?
其實江文遠不知道,自從在七濠口逃走之後,這些天孫七和白夫人過得狼狽極了,雖然手裏有錢,也租了客棧去住,但剛開始幾天根本不敢在房子裏睡,生怕睡著睡著房頂被掀起,房倒屋塌之下把自己砸死。
江文遠繩組奇襲七濠口,給他留下的陰影太大了,每每都是夜裏都躲到大街的露天地方去睡。
而且他心裏的恐懼並不隻是房子倒塌,還有對排弩的恐懼,即使是在露天場所睡,每每都是剛眯一會就夢到無數竹竿弩向自己飛來,穿進自己身體,嚇得他一個機靈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