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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歸德陳家

  心下明白之時,江文遠舉目四望,見周圍人群中雖然形形色色、各行各業都有,但每人的神情都十分緊張。


  又聽遠方的人群中有女子低語:“我們蘭花門一直都被其他七門瞧不起,這一次可要……”


  而且隱隱還能聽到“機關門”三個字。


  江文遠臉上含笑:“我這是被針對呀了呀!”


  可能是外八門之間也相互較勁,為了讓其他七門聽到自己決心,竟把這些“竊竊私語”聲音很高,都傳到了江文遠這個本主的耳內了。


  當然,江文遠聽到的同時,袁世凱也聽到了,緊張著轉頭說道:“大人,江先生,這不中啊!雖然我有一千武衛右軍,但也保護不了你們呀!”


  劉坤一左右看看,倒也是的,街道兩邊都是人,如果他們急起來當街刺殺,的確也是極大的危險。


  “那袁大人的意思呢?”劉坤一問道。


  “要不今夜住我外曾祖家吧?我外曾祖在歸德也是大戶人家,陳家大院的宅院很多,足能住下咱這恁些人!”袁世凱說。


  江文遠不以為然地說:“不至於這麽緊張吧?”


  袁世凱焦急道:“咋不至於?劉大人出了事朝庭拿我;你出了事整個清幫拿我,我這個小署理巡撫可吃罪不起!”


  袁世凱這話說得是真的,一路走來,他越發相信江文遠的能力無窮,且不說隨手擺弄一下就能殺敵無數,而且整個清幫都服他,如果他因為自己而出事,恐怕整個太平洲及周圍的分幫都來找自己的麻煩。


  見袁世凱說得緊張,而且還帶著這麽多女眷,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受傷,江文遠便點了點頭:“好吧!”


  “好!那恁跟我來!”袁世凱說著,便頭前引路,往陳家大院而去。


  陳家大院本就在賓陽門邊上,沒走多遠,便來到門前。


  大門前守門的家丁看到,自然也認得他,因為袁世凱小時候就常呆在這裏,雖然後來走動得少,但袁世凱也抽空來看望一下外曾祖。


  “喲,袁四……”守門的家丁剛想稱呼四少爺,但想到現在的袁世凱已經是巡撫級別的大員了,又連忙改口:“巡撫大人咋來了?”


  袁世凱說:“俺這些人要今夜要住在恁這裏,你去通報陳語焉,讓他給我們收拾房間!”


  雖然袁世凱說這話說得沒半分客氣,但那家丁仍然含笑點頭,進門通報去了。


  江文遠不解起來:“等等袁大人,陳語焉是個女孩吧,你這樣對人家也太不恭敬了!”


  袁世凱說:“不是女嘞,他小名叫忠泰,因為嘴上有毛病,話說不清楚,我總說他語焉不詳,便給他取了個陳語焉的外號!比他本名還好聽!”


  嘴上解釋著時,又向劉坤一和江文遠說:“走!咱進去!”


  江文遠說:“難道不等人家允許嗎?”


  “等啥呀?我小時候經常來這兒,也可以說是在這長大嘞!”說著,袁世凱自己先進入院門,江文遠和劉坤一也在後麵跟進,清幫中人和武衛右軍也跟著進去。


  剛穿過門樓,就聽到裏麵有人說道:“小……小……小表豬!”


  聽到這話聲,江文遠也猜出是誰了,應該就是那位陳語焉,不但結巴,而且口齒還不清晰,把“小表叔”說成了“小表豬”。


  沒等他說完,袁世凱就不耐煩起來:“白說了,我知道你要說啥,給俺這些人先準備飯菜,再準備房間!”


  這陳語焉點了點頭,轉身對他身後的十幾個家丁說道:“滾……滾滾滾……”


  劉坤一聽得心裏一緊:“這是人家不喜歡了呀,都暴粗口逐客了,咱還是走吧?”


  袁世凱搖了搖頭:“峴帥誤會了,他這是要擺滾子席,流水席在河南又被叫做滾子席!”


  這一點,江文遠也頗感意外,便在原地沒走。


  果然,陳語焉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大串“滾”字,終於把“滾子席”說出了口。


  家丁們各去忙碌,有的通知廚房,有的在院子裏支起帆布棚,把八仙桌子抬到下麵,連擺八十桌。


  未過多時,先上了八葷八素十六個壓桌涼菜,每桌還放了一壺酒。


  一名管家走過來伸手相請:“巡撫大人,第一批先請吧!”


  “大冷個天,就讓吃涼菜呀!”江媚桃及聖母團的那些女孩們嘀咕起來。


  雖然是嘀咕,但仍被袁世凱聽到了,解釋道:“熱菜等一下就上,這是我們這流水席的特點!”


  江文遠也跟著放心下來,點了點頭:“那就女孩們先吃吧!”


  江媚桃她們走過去,占了一個桌子,聖母團的女孩早也等不及了,一路也都沒有好好吃飯,也走過去坐下。


  八個人一桌都坐好後,涼菜還沒夾幾筷子,便開始走起了熱湯,一碗接一碗的被家丁用托盤端上來,是八碗不同的湯。


  江文遠在旁邊看著,心裏也暗暗吃驚,八個熱湯都不重樣,而且都是名貴材料,有的是海參燕窩,還有的是名貴中藥材。


  “咱們可有兩千多人呢,難道都是這標準?”江文遠不覺疑問出聲。


  袁世凱臉上略顯得意:“是嘞,這豆是我們這流水席嘞特點,等會還有八甜八鹹八大碗!雞魚肘子三大件……”


  果然,端托盤傳菜的家丁們一直不停,接著就把八大碗三大件都挨著上桌,最後又走一碗雞蛋湯,才宣告這一滾結束!”


  又收了舊碗筷碟碗,重新擺上新的壓桌涼菜,讓第二批入坐。


  看著這規模和規格,江文遠又驚道:“好闊綽,這一桌少說也得十幾兩銀子,我們兩千多人都這樣吃,這陳家得有多大家業呀?”


  袁世凱聽見,向周圍環環指了一下:“這周圍好幾畝地內的房子,都是我外曾祖陳家的,他們家有錢,又好麵子,好排場!不用心疼他們!”


  江文遠聽著,向周圍看去,一大片的院落群連綿延去,都看不到邊。


  正在驚歎陳家之大,忽聽側門響起一個聲音:“慰亭表弟來了嗎?”


  應著聲音,一個頭裁氈帽、年近近六十的老人拄著根拐棍兒走過來,到在袁世凱身邊,陪笑施了一禮。


  袁世凱也還了禮:“文鑒表哥,多有打擾了!”


  這年近六旬的老者就是陳家的家主,名叫陳文鑒。


  轉頭又看著那棚子下的流水席,陳文鑒氣憤叫道:“誰,這是誰擺的?”


  一個家丁上前稟報:“稟老爺,是少爺讓擺的!”


  “把他給我叫出來!”這陳老爺氣呼呼的道。


  江文遠暗道:“難道是這家主嫌招待我們的規格太高了?”


  未過多時,那陳語焉走了過來,陳文鑒把拐棍高高的舉起:“你這孽子,嘴上說不清楚,腦子也糊塗嗎?慰亭表弟是貴客,怎能用這種方式招待?大冷個天,也不讓進屋落座,就讓他們在外麵站著。看我不打你!”


  “嗚嚕嗚嚕……”陳語焉委屈之下,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麽。


  陳文鑒也沒細聽他說,但也沒用拐棍真打兒子,而是轉頭向袁世凱說:“慰亭表弟真是對不起,你也知道這忠泰不成器,委屈你們了,既然流水席的材料都備好了,那就讓他們這些人吃,我陪表弟及幾位貴客去正廳設宴!”


  江文遠一驚,難道這還不是最高規格?

  袁世凱說:“不必了表哥,我就知道表兄太忙,便隻招呼了忠泰表侄,這樣吃一些就行了,沒有必要那麽鋪張!”


  “這怎麽能行呢?想必這幾位也都是重要人物,走,咱們去正堂!”說著,陳文鑒拉起了袁世凱往前就要走。


  袁世凱說:“劉大人、江先生,既然我表哥都這樣說了,咱就去吧!”


  劉坤一和江文遠也隻有後麵跟著而去,管大、徐世昌跟在後麵。


  到在正廳,陳文鑒又吩咐人擺酒宴。


  未過一時,酒菜上來,果然比流水席的規格高,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不但食材名貴,拚盤雕刻也十分講究,都趕上宮廷級的了。


  期間,這陳文鑒一聽說劉大人就是劉坤一,更是跪下身去磕頭,站起身後,又連連寒暄。


  相比之下,對江文遠就沒那麽熱情了,不但把他涼在一邊,入席時還讓他坐到最下首的位置。


  因為歸德離太平洲太遠了,加之這邊也沒開分幫,所以江文遠和清幫的名氣在這裏並不是太響,陳文鑒還以為他隻是一個江湖道士。


  江文遠也沒在乎這些,隻是悶頭去吃菜。


  但是管大不幹了,那時的人對酒席上的座位十分講究,他覺得自己的總領幫被人輕看了,一臉的怒容,夾完菜後總是把筷子拍到桌子上。


  而且這陳文鑒也太區別對待了,對著劉坤一連勸酒帶布菜,還時不時用白眼去看江文遠。


  雖然話沒明說,但也能讓人感覺得出來:“我怎麽也把他也讓進房裏來了!”


  白了幾眼江文遠後,陳文鑒又終於說了出了口:“我感覺江先生坐在這裏並不是太適應,要不,你去外麵吃流水席吧!”


  正所謂人不患寡而患不鈞,管大猛地一拍桌子,“哼”地一聲叫出,拉起江文遠的胳膊就要走。


  忽聽院子裏響起一個焦急的聲音:“江先生,江先生在哪裏?”


  陳文鑒一愣:“穆大人怎麽來了這裏?”


  袁世凱問道:“就是那叫穆炳壇的嗎?”


  陳文鑒點了點頭:“對!”


  接著就見一人走入,身著七品官服,神情十分焦慮慌張,一進門就叫道:“江先生,哪位是江先生!”


  “我就是!”江文遠看過去時,心中頗為不解,這人我也不認識呀,怎麽又有人知道我了?

  這穆炳壇對著江文遠竟然跪下:“江先生和劉大人是大人物,怎能屈居於陳家?還是住到我們穆家為好!”


  陳文鑒臉色沉了下來:“穆炳壇,你什麽意思?江先生和劉大人在我這裏就屈居了嗎?”


  嘴上這樣說,心裏卻在嘀咕:“看這穆炳壇神情,這江先生好像比劉坤一這個兩江總督的身份還要高貴,難道是我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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