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兩個人挺慘的
三萬元足夠應付中檔裝修，再余萬把塊，還可以把傢俱家電添置齊全。
臘梅讓父親給家裡全部裝上了木地板，她不喜歡鋼磚的冰涼感，更喜歡木地板的柔和。
南方也沒有暖氣，用木地板冬天就不會覺得冷冰冰的。
吳啟智自是言聽計從。
這天正好是周末，奶奶顏瑛便約臘梅一起小區里看新裝修的房子。
有了錢，裝修進度很快，才半個月不到，水電地板找平都弄好了，一天一個樣，顏瑛對自己買的房子很有感情，時不時就去看看裝修進度。
二人乘電梯先到了頂樓的大房子，還沒進門，就聽到工頭在呵斥手下的小工，聲音又大又氣憤：
「我是看你可憐，才讓你來挑水泥的，都跟你說了，你一個姑娘家挑不動，你還非來，現在可好？把水泥都灑了，你的工錢都不夠扣。
算了，算了，也不扣你的錢了，你趕緊滾吧！」
「大叔，求求你，讓我再做下去吧，我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我現在可急需錢了！」
屋裡，一個女聲在苦苦哀求。
顏瑛聽了這聲音，心猛地一揪，走進去一看，沒錯，這聲音正是她孫女碧玉的。
「碧玉，你怎麼在這？」顏瑛失聲問。
臘梅也跟著進了屋，就看到亂七八糟的屋內，水泥撒了一地，碧玉正在工頭面前，趴在地上，拉著工頭的褲管苦苦哀求，原本白凈的臉上，水泥灰左一道右一道的，看上去狼狽又可憐。
工頭原本不耐煩地提起腿，似乎想踹她一腳，聽到顏瑛叫對方，這才收住了腳。
「奶奶？你怎麼在這？」
碧玉一看到顏瑛出現，眼裡閃過驚詫的光芒。
「碧玉，這是咱們家的房子，在裝修，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顏瑛一看碧玉狼狽的樣子，心軟了，上前扶起了碧玉。
「小明和人打架，一條腿被打斷了，住院了，我沒錢付醫藥費，只好出來給人家幹活了。」
碧玉一聽是奶奶的房子，心內極為震驚，強忍著好奇，哭訴道。
「什麼？小明的腿斷了，你們這兩個孩子，還真是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回來找家裡幫忙？」
顏瑛急了，雖然這倆孩子各有各的脾氣，但怎麼也都是他們吳家的骨血，看到他們狼狽，她心裡當然難受。
臘梅在邊上默不作聲，此情此景，如果她說些不利於碧玉的話，反而不好。
碧玉一聽顏瑛暖心的話，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離開家的這段時間，她日子確實不好過，和小明賭氣住在破舊狹窄的出租屋裡，三餐也沒人管，有一頓沒一頓的。
小明有時候出去幫人打架，打贏了，收了人家的辛苦費，就給她買只燒雞打牙祭，還能開瓶啤酒，好像挺滋潤的。
但是打輸了，反而被人揍一頓，只能渾身是傷地回來，她還得給小明上藥。
而這一次，就是小明打架打輸了，還把自己腿給弄斷了。
碧玉沒臉回去找奶奶，找父親，便去求了自己的舅舅、舅媽，結果他們像打發乞丐一樣，給了她三塊錢，就冷臉說沒錢了，也沒辦法幫他們。
碧玉差點沒氣吐血，黃蓮還沒關進去的時候，別說逢年過節了，平時都惦記著往娘家裡拎東西，什麼雞鴨魚不在話下，就連吳啟明開車賺來的錢，黃蓮都拿回去慷慨支援娘家。
黃蓮這麼做，舅舅、舅媽自然對碧玉和小明都很客氣，每次去好吃好喝地，讓她有個錯覺，覺得外婆家是天堂。
在外婆家，沒人批評他們不能幹這個，不能幹那個，還給他們做好吃的。
所以，碧玉一直覺得，無論怎麼講都是外婆家好，奶奶家束縛太多，太不爽了。
但經過這一次的血淚教訓，碧玉終於明白，原來，外婆家人對她的好，是建立在黃蓮能夠給他們提供豐富的物質基礎上。
現在黃蓮不能拿錢回去，他們就成了累贅，舅舅們自然沒有人願意再對他們好。
所以，看到奶奶，碧玉的確是百感交集，所有的委屈都爆發出來，哭得真情實感。
顏瑛當然心疼了，便趕緊哄她說：「你別哭了，你們都趕緊回家吧，別在外面瞎混了。」
碧班自是厚著臉皮，用力點了點頭。
碧玉這才明確知道，原來自己做工的地方，竟然是奶奶他們買的新房子。
碧玉被震驚了，家裡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竟然能買這麼大的房子？
她來這做工，可是聽說了這一片都是縣城的富人區，有錢人才能買得起的地方，高層電梯房，這是如今多少人嚮往羨慕的居住條件。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和小明才離開幾個月，吳家的人怎麼都變得不一樣了呢？好像大家都變得有錢起來。
再看看臘梅，穿著一身菱格紋的黑色修身棉襖，不光沒有冬天服裝的臃腫，還勾勒出了她的腰身。下面是藍色牛仔褲，耐克的白色板鞋，清清爽爽的打扮，在如今也算是頂奢了，顯得青春明媚。
碧玉又羨慕又嫉妒，她頓時後悔起來，為什麼要和小明一時衝動離開吳家。
嗯，不行，她必須回去，把自己被臘梅佔據的位置奪回來。
出了碧玉這檔子事，顏瑛也沒有心情再去查看其他新房裝修的進度了，就和臘梅商量說，帶碧玉回家，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醫院看小明。
臘梅能說什麼呢？當然只能點頭答應了。
現在碧玉還沒有對她做出其他令人髮指的事情來，她也沒辦法告訴奶奶，碧玉以後會傷害她至深。
還好，她知道碧玉的本性是怎麼樣的，大不了等碧玉回家后，她好好觀察，不時敲打敲打她，讓她安分老實下來，如果不行，再另行他計。
總而言之，這輩子她是不會讓碧玉再妨礙她的生活，也不會讓碧玉傷害吳家所有的人。
碧玉跟著回家，洗完澡，換好衣服，一行三人就騎自行車到縣醫院去看小明。
小明煩躁得很，躺在床上，沒吃沒喝的，看到碧玉一身清爽地進來，氣得拍著床板說：
「碧玉，你搞什麼鬼？現在都幾點了？我都快餓死啦，你就不懂買點吃的喝的？」
「小明，是奶奶，奶奶給你帶吃的來了！」
顏瑛手裡提著在醫院食堂買的雞湯、排骨和米飯，放在了小明的床頭。
吳小明一看是奶奶出現了，眼睛眨了眨，形勢比人強，他也不敢再嘴硬了，只好耷拉著腦袋。
「又是和人打架打的吧？這次把腿都打斷了，你得想想，你都幾歲的人了，別把妹妹給帶壞了，腿好后就回家去住，找個工作正經上班，不要在社會上打打殺殺的。」
顏瑛看到孫子變成這樣了，也很難受，苦口婆心地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們不是不認我了嗎？」小明梗著脖子道。
臘梅看到小明的表現，心裡冷笑。
吳小明上輩子並沒有在她記憶里存留太久，那是因為吳小明在國家嚴厲打擊的活動中，被逮捕了，並吃了免費的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