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尋找晚歌
都說蝴蝶美麗,可是美在哪裏,卻沒有人知道,都說蝶兒貪歡,貪在那裏,也不知道。
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他才覺得,世上很空洞,曾經熱烈執愛,生死相隨的心,也很清楚,都以為他擺脫了過去,從新走出來了,哪是他表演得精彩。
如果,晚歌回來了,就皆大歡喜,是啊,皆大歡喜,她不想虧欠他的,所以,想他幸福。
他知道,一輩子,要想走出來,真的難啊!真是難啊,鐵戈提馬當頭,萬丈深淵裏,他抱著她,那等的深情執愛,嗬,連他都騙不了自已,竟然可以忘記。
可愛吧,可悲吧,他不得不騙,連自已都騙,酒不能多喝,不然,可可還會暗地裏傷心,知道他的心,還想著晚歌,楚觀雲啊,楚觀雲,你竟然變成了這樣。
他大笑著,明明是暗夜中,怎麽還看見了幻影一般,是真的幻影啊,怎麽有一個道姑笑看著他呢?
他擦擦眼睛:“你是來開道本王的嗎?”
“你想解除這些痛苦嗎?我可以,幫你洗去你之前的記憶。”道姑笑著,步不沾塵,飄飄欲仙。“你已沉陷進去了,你現在很痛苦,你無法解脫,你想死,是不是?”
她怎麽知道,她的眼裏那麽透明,那麽能把人看穿,她必不是一般的人,楚觀雲跪了下來:“請救救晚歌。”
“那你呢?”她笑著反問。
“我,我不重要。”舔舔唇,他不重要,他隻需按著該走的路走就好了。
“多情不似無情苦啊,本道早也勸過向晚歌,可她不聽,如見,又多了個你,四人中,最苦的,何嚐不是你。”
心酸啊,他的心空空的:“我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你是人,你不是神。”她一語指出他的心:“你永遠都忘不了的,她的命是到期了,除非,有人拿命幫她贖,本道還可以幫得上一些忙。”她的靈魂,讓她鎖住了,不然,早就讓小鬼抓了去。
他笑了:“我是最合適的。”
“你不是。”她搖搖頭:“最合適的,當有人也,如果你此刻跟本道走,你會少些痛苦,你可願意?”
“不願意,你告訴我,晚歌,什麽時候可以回來。”如同是沙漠裏的看到了黑去凝聚啊,他苦苦追問著。
道姑沒有說什麽,身影由遠而遠,像一個光圈一樣,慢慢地消失,長長地歎息著。
春天,總是多雨,綿綿的霏雨,洗淨了所有的塵埃,京城,就籠罩在這半明半濕的雨氣之中。
觀王府裏,可可猛地咳著,色色還在責怪她:“看看你,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已,著涼了吧!”
“好姐姐,你就不要再說了,念得我頭皮都麻了。”她依在色色的懷裏撒嬌,以前的那個可可,又回來了,不再是可憐兮兮的可可,她美麗,她聰明,她善解人意,她不摭掩自已的愛。
“看看,又下雨了,四月清明了,色色,姥姥就是清明節去的,可惜今年不能回去拜祭姥姥了。”可可托著下巴,看著窗外滴滴答答下個沒完沒了的雨,再一次重申:“我討厭下雨天。”
色色慎她一眼:“你有了楚觀雲,你那裏想回去啊,過了四月,就要做新娘子了,我可沒有嫁妝送經你,到時觀王會說,怎麽娶了個窮媳婦啊。”
“哪有啊!色色你真討厭。”她不依地笑鬧著,眼裏,很快地閃過一絲愁色。
還是讓色色看到了,她咬著唇:“可可,你真的想好了嗎?雖然姥姥說,他是你的命定之人,可是,未必一定要嫁給他啊,因為,他的心裏,到現在,還是不愛你的。姥姥總是歎息,我不知道什麽意思,現在我知道了,是為你在歎息啊!”色色似在感觸地說著。
可可淡淡一笑:“是吧!色色,不要難為他,他真的很痛很痛的。”
“你現在就會為他著想。唉,向貴妃人真是很不錯的,不過我們家可可也是個人材。如果先後沒有顛倒,你就不至於會那麽痛苦。”
“這種事,很難說的,色色,你還是去看看十四吧!聽說他這段時間不舒服,你快點去看看吧!”她推著她。
色色歎著氣笑:“這個時候,是他要回來了吧!見色忘了親人了。”
說人,人就到了,楚觀雲高大的身子就出現在門口,有些笑意,手上提了個東西:“可可,風寒可好點了沒有?”
“好多了。”她下去迎接他,看他發上猶帶著雨滴,輕輕地拂了去,滿腔地柔情:“要小心身體啊?”
他笑著:“來,喝點熱湯吧!從月色樓打包回來的,就要做新娘子了,身體得調養好一些。”
“嗯。”她笑著點頭,將他手中的湯倒了二碗,推一碗到他的麵前:“你也用一點,你瘦了很多,哪個,我相信,向貴妃的事,一定會有辦法的,真的,你相信我。”她盈盈的大眼看著他。
他點點頭:“嗯,是有辦法的。”這段時間,一定要對可可更好一些,也許,欠可可的,他沒有機會還了。他在黑夜中狂叫:“我最合適,我一定要救她。”歎息聲,很濃很濃,他知道,她聽進去了。
她輕輕地喝著,像是貓咪一樣地發出聲音:“真好喝,觀雲,你試一試啊。”
他依言地喝了進去,熱熱的湯入了喉,有些酸意卻湧上了心頭,他一飲而盡:“可可,我帶你去見我母妃吧!你還沒有見過,去敬一杯茶。”母妃入了宮,又自請出來了,還是在紫雲寺裏。
“現在嗎?”她看看下雨的天氣。
“是的,現在。”落下的話,堅定而又執著。
她一笑:“有何不可。”無論是什麽地方,她都會跟著他去,有他在,修羅殿算什麽呢?
一匹馬,二個人,像是落湯雞一樣,在雨中縱馬,穿過大街小巷,行過京城裏的每一處,雨水濕透了他們的衣服,沒有人會在乎,模糊了視線,抹抹水便是。
在雨中,二人盡情地叫著,像是瘋子,像是發瀉,在雨中,可以盡情地哭,因為臉上都是雨水,誰知道,會流淚呢?誰知道,誰看得清楚呢?雨水可以將心靈上的東西,都用力的洗刷。
到紫雲寺的時候,二個落湯雞已是一身的水。
小沙彌拿了幹淨的衣服給他們,素白色的衣服穿在可可的臉上,更顯得楚楚可憐,她的發,還在流著水。
二個人相視著,繼而又一笑。
一間靜房裏,可可拜見恬太妃,奉上一杯茶,乖巧地坐在一側。
恬太妃越看是越滿意,又下又有些歎氣:“觀雲,終於雨過天晴了,可可真是功不可沒啊。”不然,她的觀雲走不出向晚歌的影子,他會,孤身一輩子,無論她怎麽勸,他還是一意孤行,不肯娶妃納妾。
“太妃娘娘。”可可害羞地低下了頭。
“你們真是瘋狂,外麵還下著大雨,什麽也不顧,就跑來了也不怕著了風寒。”
才說完呢?可可又咳著,她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太妃娘娘。”
“孩子,過來,長得真是好看,和向貴妃幾乎一樣,觀雲,你可不能負了可可。”關於定都的一些事,也吹到了她的耳內,她也感歎,世上,竟然有那麽像的人,而且還是那麽專心一致地對她的觀雲。
楚觀雲自然是明白恬太妃的意思,不要把可可當成是晚歌,他心裏苦笑,如果可以的話,倒也是好。
他看看可可,努力忍著咳,像是生怕他母妃會覺得她不好,是個病壇子,又怕她會不高興一樣,他輕輕地拍拍她的背,讓她好受一些,才說:“母妃,我會對可可很好的。”真不該冒雨的,這下又會加重可可的風寒了。
恬太妃笑了,慈祥地說:“那你們什麽時候大婚啊?”
“不。”二人同時叫出聲,又覺得詫異,相互看著,快速地移開眼。
“可可,你不肯嫁給觀雲,還是觀雲,你不肯娶可可這好姑娘?”
楚觀雲歎著氣:“母妃,觀雲自有觀雲的打算,我絕對不會虧待了可可的。”
可可點點頭:“太妃娘娘的美意,可可心領了,可可今年是犯衝,不能嫁,可可過幾天還要回天竺,去拜祭一下祖先,所以,要成親的話,可能也要到明年了。”
“你要回去?”楚觀雲看著她,忽然拍拍她的肩:“沒事,回去看看也好。”
“真不知你們二人是怎麽回事,古裏古怪的,可可,你臉色真不好,風寒也是病啊,這裏的大師也略識醫理,讓他瞧上一瞧也好。”她關心地說著。
可可一笑:“不用了,太妃娘娘,可可已經喝過藥了,隻是喉嚨有些不舒服。”忍不住的癢。
楚觀雲還是看出來了,她不想失禮在母妃的麵前,可他也不想她那麽辛苦:“可可,你到外麵等我一下。”
如特令般可可趕緊行禮出去,終是忍不住,捧著喉咳了出來。
她用帕子唔住,濃濃腥腥的味道也詠了出來。
背後有腳步聲,她趕緊將帕子藏住,看見是一個著明黃色的衣服的大師,她雙手合十:“大師。”
“阿彌陀佛,施主的氣色真是不好。”他的眼裏,有著看透世間五情六欲一般。
可可苦笑著:“大師,我可以去求個願嗎?”
“當然可以,這邊請。”他恭敬地將可可引到正殿大佛前。
神像總是似喜非喜,似笑非笑地看著人世間的恩恩怨怨,今天下雨,不然這裏,必是香火鼎盛。
她恭敬地拜著,看著佛像。
“我知道,為什麽姥姥對我歎氣,我知道,我選擇了愛他,不是恨他,不是棄他。”她一笑:“真的,好愛好愛他,今天向神許願的人一定不多,我就多貪心求三個可好。”
她笑著,她一定是癡呆:“第一個願:我要楚觀雲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第二個願是:我要楚觀雲忘了我。第三個願:我好想他一輩子都快樂,不要壓在心底。”
她閉上眼,源源從心底冒出的是寒氣,是痛。
“信女天竺可可,命中注定該絕,還請眾位大神,能圓我三個願。”恭敬地叩下三個響頭。
淚緩緩地流了下來。
楚觀雲跌坐在地上:“可可?”
“觀雲,你怎麽在這裏?”她站起身來,卻雙是一陣狂咳,趕緊再掏出一條帕子擋住,不讓他看到血跡。
可是,他仍是眼尖,堅定地攤開了她手中的帕子,一團亂糟糟的鮮紅。
道姑的話似又響聲:“最合適的,當有人在。”難道是,是可可。
他搖著她的肩:“可可,你見過她了是不是,你答應她了是不是,你不能這樣做,我一輩子都會恨你的。”
她笑著,讓他搖晃得有些發暈:“是的,是的,我願意,我心甘情願。”
“不行,為什麽是你,是我才對,我殺生多,我罪孽沉,笨蛋可可,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呢?”他大聲地吼著。
可可唔著耳朵,看著他黑黑的臉:“我,我當然知道,觀雲,原諒我的自私,我真的有心的,它在跳,它在痛,我想結束這一切。”
“可可,為什麽?”怪不得她不肯嫁給他,是怕耽誤了他。
他真想,敲開她的腦子看看,她腦裏,裝著什麽?那麽笨的可可,他更想的是,他敲開自已的腦子看看,為什麽會那麽堅持,為什麽總是這樣傷害可可。
“其實,你並不像你所想的快樂,你總是悄悄的把你的悲傷收起來,都是我。如果不是我的存在,你不必這樣偷偷摸摸的暗地想著她,你很愛很愛很愛她,正如我很愛很愛很愛你,所以,你甘願的,我也甘願,我比較自私一點,我想你活著,替我活著,我不想痛苦,其實觸不到你的心,我真的很痛,可是你心裏本來就難過,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那樣子,你會更難過的。”她小聲地說著,聲聲如針,一根一根地刺入他的心髒。
他緊緊地抱住她,淚流了出來:“可可,為什麽總是這樣,讓我不痛苦不是更好。”
她笑著,淚都笑了出來,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姥姥說,我是蠻橫的,總是欺負色色,其實,她才是姐姐,我是妹妹,我不讓人占便宜的,連你也不行,我寧願讓你為我心痛,也不要我心痛。然後,你一定要忘了我,一定要,我求神了,他們一定會保佑的。”
雨停了,風停了,淚停了,什麽也停了,他緊緊抱著她,生怕一放手,她就會不見了。
“三天之後,一定要跟我成親,你死也是我楚觀雲的妻子。”無論如何,要讓她的魂魄有個著落。
可可的病,來熱洶洶,讓色色也控製不住,任誰也能看得出,她印堂發黑,不久於世。
色色淚如雨下,梳著她的發,披著嫁衣的可可,依舊是國色天香。
“為什麽?才要嫁人,就應了你的命運,你為什麽要那樣選擇?”她哭得雙眼都紅腫了。
可可虛弱地一笑:“色色,你怎麽知道?你不乖哦,偷聽姥姥和我說的話。”
半點也沒有說錯,她的命定之人是他,所以,為他生,為他死,她甘之如飴。
“我的新娘子,準確好了嗎?”帥氣的楚觀雲輕鬆地說著,依舊不減的,是眉間的傷神。
她笑著,在色色的挽扶下,一步步走向他:“夫君。”
婚事不是很隆重,誰也沒有邀請,隻拜天地,什麽也不管。
燭光照射在她的臉上,美得如花一般,她縮在他的懷裏,聽著他吹蕭,看著他臉,幸福,夠了。
雙手用力地抱緊著他,她的唇,她的心,都在笑。
“可可。”他的淚狂流了出來。
而她,再也不會回應他一句,再也不會笑著說:“我喜歡你。我就喜歡你。”
懷裏的體溫,越來越低,他的痛,越來越重,愛,真的很讓人喜,也很傷人。
由始至終,楚觀雲,都是愛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