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裏章 引狼入室
從那日之後,秦月臻開始教導石娣。
石娣年輕,但是聰明伶俐,任何事情都一教就通,不過一旬的光景,石娣就已經將銀號內外的事情,全都學會了,就算是一些事情,交給她單獨處理,她也能處理得很好,不出一點差錯,這段時間,白慕出門的次數,比往昔多了。
而且白慕這些日子的出行,都不會告訴她,去處,歸期,已逐漸成為平常,而無論外麵的應酬,大宴席,白慕也不再讓她陪同,都是帶著石娣去。
某,秦月臻在廳內交代李掌櫃為金老板女兒出嫁找一個能工巧匠打造一套金器,石娣這時恰巧走進廳內。
她當時在門外,卻已聽到秦月臻在廳內的聲音,一進來便笑著道:“大姐,你別忙了,金家姐的賀禮,白爺已經交代我準備好了。”
“哦?”秦月臻疑惑。
“我還為金家姐準備了一套繡工精致的龍鳳被,繡娘已經在趕工了。”石娣輕聲細語的,神色從容,跟剛進門時的怯生生模樣,已完全不用,“如果大姐不放心,我立刻請繡娘放過府來,將龍鳳被先讓您過目。”
“不用了,交給你辦就好。”
“好。”石娣微笑著,挽起素雅的裙底,走近幾步,開口道:“府中這些準備禮物,送禮的瑣事,肯定會費去大姐不少精力,以後這些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吧,這樣大姐也能輕鬆一些。”
“是白爺的意思?”
“是。”石娣彎唇,笑得春風得意,“大姐,白爺還交代庫房中一座青田石玉屏風,白爺想要拿出來,但是庫房的鑰匙在大姐手裏,白爺囑咐我過來,問大姐拿鑰匙。”
白家的倉房裏,擱置著無數的珍寶,倉房的鑰匙原本是白慕拿著的,從不離身,成親之後,白慕才慎重的交給她保管。
其實那不僅僅是一把鑰匙,而是代表了白慕對自己的信任,也許,是曾經給予她的全部信任。
可現在,他竟然要將這份信任拿回去,給石娣?她放在桌沿邊的手,有些輕顫起來。
“大姐?大姐?”石娣喚著。
“鑰匙我放在房中了。”
石娣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但白爺,鑰匙一直都在大姐身上的。”
“今日我太忙了,忘記在放縱了。”
“嗯,那,大姐,這……”
“你去回複白爺,我等一會兒,親自給他拿過去。”秦月臻鎮定的著,甚至還擠出了一抹微笑。
“好的,大姐。”石娣福身,退了下去。
屋外,色一片陰霾,黑壓壓的雲一片片的積壓在她的心上,全身都莫名的沉重起來,秦月臻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手伸進袖中,摸出了那把從不離身的鑰匙,沒錯,鑰匙一直都在她身上,但是她卻不願意叫出來,或者是不願意交給石娣。
在她的心裏,認為隻要交出鑰匙來,仿佛就像是交出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一股難以忍受的衝動,逼迫著秦月臻起身,匆匆的往外麵走,那些擱在心頭的不安疑慮,已經越來越嚴重,幾乎讓她已經無法負擔了。
屋外,寒風凜冽,而她一路上行色匆匆,忘記披上外裳,被寒風凍得臉頰刺痛,走到銀號裏,她的手腳已經冰冷。
李掌櫃一見她出來,立刻是迎了上去,表情卻有些心虛的,目光甚至是可以的挪開,“夫人,氣寒冷,請你多穿一件衣裳。”
“謝謝你,李掌櫃。”秦月臻麵前一笑,心裏有想起某件事情,“李掌櫃,昨日的賬目,怎麽沒有送來給我?”
李掌櫃的頭垂得更低了,“那個……夫人,白爺了,以後銀號的長輩都送到少奶奶那邊去,由少奶奶過目了就可以了。”
秦月臻的臉色,募地的變得雪白,她站在原地隻覺得一陣暈眩,她負責的事情,已經完全交給了石娣,李掌櫃看她一眼,匆匆移開目光,繼續轉身主饒吩咐,“夫人,白爺交代讓您休息一陣子,別再為銀號的事操勞。”
白慕讓李掌櫃轉述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一樣,插進了她的心上,而她的雙手握得好緊好緊,心裏終於是浮現出最近這段日子來,自己內心的一個可怕猜測。
可隻是猜測,就已經讓她痛苦的幾乎不能呼吸了,怎麽能有她這麽傻的人,這才想起那些夫饒話,男人總是喜新厭舊的,是這樣嗎?有了新人,就會忘記舊人。
從來都是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白爺對的可是疼愛的,無論到哪裏都帶著,妹妹,你看在眼中,難道不覺委屈嗎?
這會兒你還能笑得出來?
現在笑,再過一陣子,隻怕欲哭無淚!
這些話,一遍遍的回蕩在她腦子裏,她隻能靠著連連的呼吸,壓抑下內心的波動,不斷的告訴自己:這隻是她的胡亂猜想,不是真的,相公不會那樣對她的……
而此刻,銀號傳來銀鈴一般的笑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抬起頭來,赫然看見石娣與她的相公……白慕拉著石娣的手,低頭對她笑得好溫柔,親昵的靠在她耳邊,不知道了些什麽,引得石娣脆生笑起來,嬌羞的低下紅臉。
他們的一舉一動,讓銀號裏的人來人往都看在了眼鄭
秦月臻無法移開視線,眼睜睜看著白慕溫柔的注視著石娣,伸手將她落在耳際的發絲,輕撩到耳後,然後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的喂他攏緊狐狸披肩,那副噓寒問暖的樣子,好像生怕她會被風吹走似的。
之後,白慕體貼的扶住石娣上寥候的轎子,入轎之前,兩人相視一笑,最後白慕才入轎修長的的身影消失在轎中,秦月臻的雙手交握得更緊了,那是演戲,那是演戲嗎?可是事實是她看見的那樣子?他們真的隻是在演戲……
秦月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在心裏反複告訴自己,那是在演戲,那是在演戲給別人看的!
冬至,是一年最冷的時節,白慕對她的態度,也逐漸加深了變化,他跟見她時的表情依然溫柔,對她話,依然不疾不徐,沒有任何變化,隻是他出現在她院落的時間,就像是冬的白晝光景,一比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