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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對我如何?

  月臻還是兩個月來頭一回見她,比那時又瘦出一個人來,有氣無力的躺在炕上,臉上都嘬腮了,兩隻眼也烏突突的無神,倒是見著書齊,略有些神采,也是勉強撐著。


  月臻見娘倆對著掉眼淚,心裏頭過不得,想讓她娘倆好好話,扭身便要出去,不想卻給書齊娘喚住:“二爺,請慢走一步,聽奴家兩句話可好?”


  月臻轉身看了看她,又看看書齊,回來站在炕邊上安慰她道:“你別胡思亂想的,既到了杏林堂就什麽都有了,你這病也沒什麽,橫豎不過就是虛,回頭我讓忠叔給你送根兒參來,讓婆子熬了參湯,每日進上一碗,過不幾就能好了。”


  書齊娘勉力笑了一聲道:“二爺不用如此安慰我,我自己身子,自己知道,恐過不去這一關了,我心裏倒也沒什麽牽掛,唯一就是書齊,還望二爺瞧在老爺份上多教教他,就算我在九泉之下也放心了。”


  月臻略皺了皺眉,心這可不是好兆頭,好好的提這個做什麽,書齊早繃不住,哭了個昏黑地,她娘卻不理會,直直望著自己,眼裏的光芒異常微弱,卻分外執著。


  月臻知道她想什麽,點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好好教他,讓書齊成為一個能守住我杏林堂的家業的好男兒。”


  那婦人急忙點點頭:“奴家謝二爺了,就是做牛做馬都難報公子的大恩,隻得來生結草銜環了。”


  這夜裏書齊娘去了,喪事卻成了麻煩,書齊雖有身份,是杏林堂的二公子,他娘卻沒有,他娘是個挺悲情的人物,這一輩子都在等一個男人,為了男人活著,可這個男人最後,卻連她是誰都忘了,甚至,現在死了,連葬進杏林堂祖墳的資格都沒有,牌位也絕不能進祠堂。且這麽個妾身未明的尷尬境地下,也不能發喪,好歹是二公子的親娘,就憑她給杏林堂留下了一條根兒,也算大大的有功。


  李管家最後:“要不就葬在杏林堂祖墳邊上兒,勉強靠著點兒邊兒,也別真成了孤魂野鬼。”其實依著月臻,就是把書齊娘葬進杏林堂祖墳也不為過,可忠叔頭一個就會不同意,末了,月臻幹脆把書齊娘的喪事全權交給忠叔料理,她自己跟著南宮卿燝去了兗州府。


  進了兗州府,本來月臻還以為得住個別院什麽的,畢竟是王爺體麵氣派得有吧,不想人直接住進了悅來客棧,雖是字號房,可就要了一間……


  月臻真想不明白南宮卿燝的大腦是什麽構成,住客棧就住客棧吧,要一間房是要鬧那樣兒,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她也沒必要問南宮卿燝想什麽,直接跟夥計:“再開一間,要單間。”


  夥計下意識瞄了前頭的南宮卿燝一眼,為難的道:“這位公子,對不住啦,號沒房了。”


  月臻抬頭看了看,整整兩層,怎麽也有幾十間房,剛進來的時候,外頭既沒看見馬車,裏頭也沒見客人,她都懷疑整個客棧就他跟南宮卿燝,怎麽可能沒房,明顯是糊弄自己嗎。


  她指了指上頭:“這些屋子都有客了?怎麽我沒看見人呢?”


  夥計嘿嘿一笑道:“瞧公子的,的有多大的膽子,敢糊弄公子啊,也不瞞公子三前,咱這房就訂出去了,一包包了半個月,咱做買賣的得講個誠信吧,就算人家不來,咱也得給人留著啊,您這間是昨兒剛騰出來的呢。”


  月臻道:“照你這麽,我們跟前的廝,車把式就沒地兒住了?”


  那夥計道:“上房是都訂出去了,後院裏臨著馬棚子還有幾間屋,收拾收拾也能住人。”


  月臻點點頭:“既這麽著,給我開一間,我不挑,能住人就成。”


  夥計愕然,看向南宮卿燝,南宮卿燝臉一沉:“怎麽著,寧可住馬棚,也不樂意跟爺一間。”


  月臻笑道:“王爺是不知道,我這人睡覺沒行市,咬牙,放屁,吧嗒嘴不,還好踢人,那跟我家二弟在一處裏睡,晚上我這兒一撒歡,硬把我家二弟從床上踹了下去,得虧地上鋪著氈毯,不然真摔壞了,我都沒法跟我去六交代,您我有這麽個撒夜症的毛病,真把周東家給踹個好歹兒的,便您大人大量的不怪罪,我這兒可也擔待不起啊。”


  噗……翔子險些沒笑出來,心二爺這可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南宮卿燝看了半晌,哼一聲道:“倒是要謝你替爺著想了。”著一甩袖子上樓了,許管家忙跟了上去。


  月臻看了眼呆愣的夥計:“還看什麽?給本公子開房去。”


  “得咧,隻公子不嫌棄就成。”引著月臻去後院了。


  許管家跟著南宮卿燝上去,伺候著淨麵換了衣裳,又拿了帶出的茶讓夥計兒衝了送上來,遞到主子手裏,度著爺的臉色,道:“爺還生氣呢?”


  南宮卿燝放下蓋碗,掃了他一眼:“生什麽氣?”許管家呐呐半才道:“不是,那個二爺……”


  南宮卿燝笑了一聲:“信著跟這丫頭生氣,爺早不氣死了,這丫頭腦有反骨,偏又生了個油滑性子,想收服不易,不過這才是樂趣所在,要是爺一伸手就是爺的,還有什麽意思,倒是這麽著方得趣。”


  許管家愕然,心,合著王爺這就是自找不痛快,的也是,就憑王爺的地位,要什麽樣兒的女人沒有啊,巴巴的找這麽個能折騰不順溜的做什麽,指定是有了新樂子唄,不然也不能這麽著。


  總歸是主子們的事兒,跟他們這些當奴才沒什麽幹係,他們就在一邊兒瞧著伺候著就得了,想著也不問了,讓下頭跟著的人,把帶過來的被褥拿進來鋪在床上,拿出爺要瞧得書放在窗邊兒的桌子上。


  一抬頭就見爺正往窗戶外頭瞧,許管家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見後院裏的大槐樹下頭,擺上了一張桌子,兩個板凳,杏林堂哪位二爺跟翔子一邊兒一個坐哪兒,手裏舉著個圓不隆冬像個大餅式的東西,正吃的分外香甜。


  從赤戎城出來,這一路月臻跟南宮卿燝吃住在一起,兗州府之前,跟月臻預料的一樣,即便沒有她想想中的別院,吃住的條件也絕對夠星級標準,南宮卿燝這個人,一看就是從娘胎就沒受過什麽拎巴的類型,吃穿住行,即使在外麵,也一樣講究。


  可這有的時候,講究過了也沒意思,現代的時候,月臻出去旅遊,最喜歡逛的是街邊的店,最喜歡吃的是各種吃,對於大餐,她當然也愛,可要是頓頓都是大餐,就失去了出來的意義。


  月臻一直覺得,一個地方的吃最能反映這個地兒的風土人情,也是這個地兒的精髓,之前跟著南宮卿燝,每到宿頭,早有人安置好了,她也就隨大流,既然現在分出來,她就照著自己的想法來了。


  雖住的地兒差點兒,其實也沒太差,至少在月臻的忍受範圍之內,二月裏跟賈師父去進藥,有時候錯過宿頭,就會借住在老鄉家裏,柴火棚子都住過,更何況這兒了。


  客棧後頭的院很是清淨,是掌櫃的一家平常住的,另劈成一半當馬棚,馬棚旁邊兒蓋了四間屋,不大,也沒什麽擺設,就盤了個炕,兩條板凳一張桌子,其餘什麽都沒有,還算幹淨,雖然有些窄巴,可院裏敞亮,且種這一顆大槐樹。


  近晌午頭上,日頭正大,樹蔭下頭倒分外涼快,月臻在樹蔭下立了一會兒,隻覺涼風習習,不出的舒服,就讓翔子把屋裏的桌子板凳搬出來,沏上一壺去火的藥茶,弄兩個粗瓷的大碗來,倒了晾上,就問夥計:“你們這兒有什麽特別的吃食沒有?”


  那夥計笑道:“我們兗州府的吃食可多著呢,都是有一樣最有名,就是煎餅卷大蔥,雖是咱老百姓平常日子的吃食,的覺著,比那山珍海味還強呢,的一頓能吃這麽一摞煎餅,掌櫃的常罵的,幹的沒有吃的多。”


  月臻忍不住笑了起來,讓翔子給他一串錢:“這樣,晌午飯我這兒不用你們另外做,就馳你的這個煎餅卷大蔥,你給我買到這兒來,這些錢可夠了?”


  那夥計笑的見牙不見眼的,一疊聲道:“夠了,夠了,用不了這麽多呢。”


  月臻道:“剩下的就賞你吃點心。”夥計忙謝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提了一個竹籃子進來,一摞黃澄澄香噴噴的煎餅,幾顆剝了老皮的大蔥,這兗州府的大蔥與別處不同,蔥白長,口感脆甜,蘸上本地的大醬,裹在煎餅裏,咬一口,那滋味兒,讓人恨不能把舌頭都吞下去。


  月臻跟翔子兩個吃的不亦樂乎,許管家都看呆了,心道,別底下這位還是個姑娘家,就算是公子,也沒見著這麽不講究的,這吃相還真讓人那個,饞得慌。


  許管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會兒想想,都忘了早上吃的啥了,就覺著肚子裏空,南宮卿燝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怎麽,饞了?”


  許貴忙低下頭:“那個,奴才知罪。”


  南宮卿燝道:“饞算什麽罪,這丫頭是個能得真趣的,之前我倒錯瞧她了,你下去跟掌櫃的,晌午不用另做什麽了,咱們也吃這個煎餅卷大矗”


  掌櫃的點頭哈腰的應著,等許管家一走,就給了夥計一巴掌:“你傻不傻啊,要是這樣的金貴客人都吃煎餅,咱們廚房裏那些賣誰啊,以後不許跟客人什麽煎餅的事兒,若是客人問起來,就撿著貴的。”夥計應一聲下去了。


  月臻就著藥茶吃了兩張煎餅,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琢磨就這麽躺著,肯定要長肉,雖自己現在還不胖,可也得有點危機意識,真要是胖起來,再想往下減可難了,這減肥就跟抗洪似的,得防微杜漸。


  想著站起來道:“翔子咱出去逛逛。”


  一主一仆從客棧出來,出來前問了夥計,回春堂在哪兒,月臻早聽賈青過,兗州府有個回春堂,是兗州府最有名兒的藥號,算著也有七八十年了,祖上比她杏林堂高大上的多,人家祖上是宮裏的太醫,傳下來的都是宮廷秘方。


  回春堂之所以得名,是因為賀家祖上有個回春方,據傳是能醫死人肉白骨的靈方,隻可惜失傳多年,但回春堂在兗州府裏依舊頗有口碑,若杏林堂想進兗州府,就得先摸清這回春堂的底細,故此,月臻跟翔子奔著回春堂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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