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上心
南宮卿燝打量月臻一遭開口:“本今兒十五,這兗州府的廟市頗熱鬧,想著跟你去逛逛,既你不想去就算了。”著要下樓,月臻一聽廟市眼睛一亮,盹兒都醒了,急忙出來道:“多謝周東家惦記著了,如此,也不敢拂逆了東家的好意,這就去吧。”
廟市就在昨月臻逛過來的那條中街上,以孔廟為中心,四周都是擺攤做買賣的,像回春堂那樣的鋪子跟前自是不讓擺攤的,可孔廟另一頭一直到護城河邊兒上都是攤,賣什麽的都有,大都是當地的吃,什麽煎餅,油旋兒,熏豆腐,夾餅,火燒,大包子,馬宋餅,朝鍋,扒雞豬蹄,蘿卜絲兒餅,真是看得月臻眼花繚亂。
月臻也客氣,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一條街從頭吃到尾,到了護城河邊兒上,都吃撐了,再看見想吃的,那個糾結就別提了,想吃,可肚子裏裝不下,不吃吧,那香味兒竄進鼻子眼兒真勾饞蟲。
月臻站在炸螺絲糕的攤子前麵一臉糾結,南宮卿燝忍不住笑了一聲,伸手抓著她走了,到了護城河邊兒上,月臻才發現,兩人竟然是拉著手的狀態,一驚,急忙抽回手,。
月臻就是做夢都沒想過,自己跟南宮卿燝手拉著手逛街,太驚悚,太不可思議了,真把她嚇著了。
月臻定定看著自己的手,琢磨是不是自己做夢了,做夢也不能有這麽驚悚的情節啊。
南宮卿燝臉色微沉:“你那是什麽表情?”
月臻急忙道:“沒,沒什麽。”月臻利用一分鍾時間想明白了經過,覺得這必須當成一次意外事件來處理,她可不想跟南宮卿燝有什麽關係。
就算這廝看出來自己是女的,然後一抽風,想跟自己發展出個曖昧什麽的,那也絕對是覺得新鮮,想找樂子,更何況,就算他吃錯藥真看上自己了,想跟自己玩真的,也不行,她可沒這麽想不開,她自己日子過得挺滋潤,做什麽非去攀這個沒用的高枝,這不上趕著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再,就南宮卿燝這德行,喜怒無常,變就變的神經病一樣的性格,自己還是躲遠點兒好,琢磨著找個機會回冀州府吧,再這麽下去可不大妙。
月臻正這麽想著,一回客棧就見杏林堂廝餘四,見了月臻忙道:“大公子,李管家讓的來尋您,咱們二公子不大好呢,讓您趕緊回去。”
月臻唬了一跳,心,自己出來的時候書齊還好好的,莫非因他娘的死,積了症候在心,想到此,忙去辭南宮卿燝。
南宮卿燝心裏再不想,這樣的事兒也不能攔著,隻得應了,月臻連夜走了,南宮卿燝看著遠去的馬車,忽生出一股莫名的悵惘,不禁搖搖頭,月臻既不在,在兗州府待著,便覺索然無趣,吩咐順子回京。
不南宮卿燝回京,單月臻,一路快馬加鞭的往家趕,進了家,見了李管家忙問怎麽回事,李管家歎口氣道:“自二公子的娘去了,二公子就不對勁兒,叫吃就吃,叫喝就喝,可就是一句話也不,把大姑娘急的不行,這麽著下去,可要出事兒,就跟我商量著把大公子叫回來了,書齊平常最聽大公子的話,您勸勸他,或許有用。”
月臻道:“人呢?”餘忠道:“本來二公子的娘去了,老奴就把二公子挪出來,可這一病,大姑娘不放心,仍在大姑娘哪兒呢。”
月臻點點頭,邁步進了裏頭,一進院,月臻就忙迎出來道:“你可回來,你瞧瞧書齊這倒是怎麽了,竟仿佛半傻了一般……”
月臻跟著她進了西邊廂房,剛進了外間,就見書齊呆愣愣坐在炕上,兩眼發直,一動不動,身上給他娘穿的孝還沒脫呢,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戳在哪兒,跟丟了魂兒似的。
翠揮揮手讓人下去,走過去看了他一會兒,半晌兒才道:“我知道你難受,知道你覺得餘家虧了你娘,不讓你娘進祠堂,不讓你娘葬進餘家的祖墳,你替你娘冤的慌對不對,可你要知道,你娘並沒有嫁進餘家來,餘家讓你認祖歸宗,並不代表就接受了你娘,我知道這不公平,沒道理,但這就是餘家的規矩,你再不平,再難過,就算你難過死了,也沒用,這就是眼麵前的現實,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如果你因為這個就不想活了,想跟你娘一塊兒,你就白生了一個男人身,莫別人,我第一個瞧不起你,你不配當餘家的人,不配當我的餘月臻的兄弟,你是個膽鬼,懦夫。”
“我,我不是,不是膽鬼……”書齊忽然轉過頭來看著月臻,臉漲的通紅,瞪眼看著她,眼睛的淚水轉了幾轉,都忍著沒掉下來。
月臻暗暗鬆了口氣:“你不是膽鬼,為什麽這樣,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替你擔心,李管家,大姐,我,還有你死聊娘,你還記不記得你娘為什麽千裏迢迢風餐露宿的帶著你來冀州,還是你早就忘了。”
書齊一梗脖子:“我沒忘,我娘是為了讓我認祖歸宗,成為餘家的人。”月臻點點頭:“這是你娘一直以來的希望,她做到了,不管克服了多少困難,她把你帶來了冀州府,帶進了餘家,你娘的病為什麽一下子就撐不住了,是因為她提著的心放下了。”
著,歎了口氣道:“生老病死,是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去經曆的,你娘去了,難過歸難過,傷心歸傷心,但有一樣你得明白,隻有好好的活著,才是對您娘最大的安慰,你娘九泉之下才能瞑目,你不止有你娘,你還是我們,有疼你的月臻,有擔心你的李管家,還有我……”
月臻話音剛落,書齊一頭紮進她懷裏,哇一聲哭了起來:“二姐姐,我就是難受,一想我娘就難受,就心口疼,我覺得自己太不孝了,我娘去了,連餘家的祖墳都不能進,她那麽想進餘家,活著進不來,死了一樣進不來,我隻怕娘成了孤魂野鬼怎麽辦,怎麽辦……”
一邊哭一邊兒,委屈的不行,外頭的月臻跟李管家鬆了口氣,這就是一時想不通,迷了心竅,這是心病,隻能心藥醫,可這心藥,隻能二姑娘下了了。
月臻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哭什麽,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哭,哭是最無能的,哭能把你娘的委屈哭出來嗎,書齊,你記著我的話,委屈了不怕,咱長本事,有了本事,大的委屈都能找回來。”
書齊忽的抬起頭來,抹了把眼淚:“能找回來嗎?”
月臻掏出帕子給他擦幹了臉上的淚:“我能就能,你不信姐姐嗎?”
書齊看了她一會兒,用力點點頭:“我信二姐姐。”
“信就成。”月臻把他頭上的發辮扶正道:“隻你出息,將來有一,你成了餘家最厲害的人,你就把你娘移進餘家祖墳裏,誰還能攔著不成,餘家是有規矩,這個世界也有規則,但是這些規矩規則的根本目的都是用來約束那些沒本事的人,等你有本事了,這些規矩啊規則啊都是狗屁。”
噗嗤……窗戶外頭的翠忍不住笑了出來,月臻也笑了一聲,細想想,月臻這些話雖然粗,可真真兒的有理呢,莫規矩,就是朝廷的王法,也得分人,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過幌子罷了,見過那個皇族王爺給治罪的,那些下了大獄的可都是老百姓,官兒都少,雖律法擺在哪兒,可民想告官難如登,自己想這個做什麽,倒是書齊想開了,她也能放心了。
讓人打了水進來,把書齊拽起來,給他挽了袖子洗手洗臉,把發辮打散重新梳好,看了看他身上的重孝,聽月臻道:“今兒讓他穿著吧,也替他娘多盡盡孝,明兒再換衣裳,這兩先別讓先生來了,等書齊娘過了五七再講課,便做學問,也不再這一兩。”
月臻給書齊收拾好,拍了他的腦袋一下道:“平常都大姐姐多好多好,這有了事兒還得找你二姐姐是不是?”
書齊抬頭:“是大哥哥,剛才我叫錯了。”
月臻笑道:“內院裏頭叫姐姐也無妨,我本來就是你姐姐。”
月臻道:“你呀,真虧還記著自己是個姑娘家,我以為你早忘了呢。”
書齊這些日子根本沒怎麽睡,這會兒想開了,就困的不行了,月臻見他直打瞌睡,讓婆子鋪了床,服侍著他躺下睡了,才跟月臻出來。
李管家還在院子裏候著呢,月臻知道是有事兒商量,囑咐月臻剛回來別太累了,才放她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李管家忙道:“實在是二公子那樣瞧著不好,老奴怕出點兒什麽事兒,這才讓人給公子送了信兒。”
月臻道:“李管家這個信兒送的好,我正想著怎麽尋個借口回來呢,對了,倒有件事要問李管家,咱們太太家的舅爺,我隻知道兩位,就前次來了那倆,怎麽聽著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