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變了
元占在杏林堂前勒住馬,側頭跟南宮卿燝道:“餘家這買賣倒真做到不差,這都快晌午了餓,還有人抓藥,藥鋪子都能開的這麽熱鬧,虧她怎麽辦到的。”
南宮卿燝往那邊努了努嘴道:“那邊兒醫館瞧病不要銀子,老百姓圖便宜,自然都來杏林堂了。”
正著,忽見對麵的醫館內走過一對母子來,兒子看著二十上下,瞧衣著像個讀書饒樣兒,隻身上那身儒生袍,已經千瘡百孔,打了不知多少個補丁,手裏扶著他娘,也是一身補丁落著補丁。
光娘倆這打扮,一瞧就是個家裏沒有隔夜糧的,來醫館恐怕也是圖著不要銀子,手裏捏著藥方在杏林堂門口轉了兩圈,扶著他娘坐在鋪子一頭的板凳上,輕聲道:“娘先在門口坐會兒,我進去抓藥。”
他娘忙抓住他:“咱哪有銀子啊?”那書生安慰了他娘幾句,終邁步往裏走了去,南宮卿燝道:“咱們走進去瞅瞅去,那丫頭這些日子可都在兒櫃上抓藥,我倒要看看,她那個財迷勁兒,怎麽料理這娘倆。”
元占看著少卿興致盎然的樣兒,遠沒有在京城的百無聊賴,忍不住撓了撓頭,心,不是真瞧上人家了嗎,他可聽順子,上回他強逼著人家跟他去了趟兗州府,後來是餘家二公子病了,這丫頭才半截回來的,不然真不知道,他得在兗州府待多久呢,跟著他走了進去。
月臻正在櫃上抓藥,旁邊兒帶著書齊,這才幹了半個月,就手熟了很多,書齊也跟著認了不少藥。
翠發現,中藥這個東西真是很神奇,萬物皆可入藥,就連鍋底灰都能治病,鍋底灰又名百草霜能止血消積,清毒散火,現代的她,從來不知道這些,也沒想過有一,會穿越到這樣一個家族裏麵,需要憑借著這些中藥生存,養活這麽一大家子人,這是個負擔,同時也給了月臻莫名的責任福
她不是餘家人,至少她的根兒不是,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像個餘家人了,或許因為這位二姑娘骨子裏流著餘家的血,即使自己占了她的身體,控製了她的思想,很多事情卻仍遺留在骨子裏,不可磨滅,這是餘家饒善。
這種善她從李管家身上,從月臻身上,甚至從太太身上,都能找到,餘家人再怎麽樣,也不會丟棄的東西,這是餘家立世的根兒。
月臻把藥包好遞出去,又囑咐了一遍,怎麽煎,怎麽吃,有什麽忌諱,確定那人聽明白了,才算忙過了這陣兒。
剛坐會兒喝口茶,就見那邊兒的南宮卿燝跟元占,月臻下意識皺了皺眉,元占側頭看了眼南宮卿燝,忍不住想笑,這丫頭還是一如以往的不待見少卿啊。
就算月臻再不待見南宮卿燝,人都來了,她也不能把人轟出去,剛要過去,忽看見站在藥櫃下麵的人,手裏捏著藥方子,要上前不上前的。
翔子在她耳邊:“是對麵醫館裏過來的,他娘在外頭坐著呢,估計是沒錢抓藥。”月臻道:“給他抓藥。”
翔子應了一聲,出來從那人手裏抽過藥方子,遞給藥櫃上的夥計了聲:“抓藥。”
那人忙道:“我,我,可我沒帶錢出來。”
翔子笑道:“我們家大公子了,誰沒個馬高鐙短啊,沒帶錢就沒帶,治病要緊,這別的都能耽誤,唯獨這病耽誤不得,抓了藥記在賬上,您按個手印就成,什麽時候有,什麽時候再來還。”
那人大約想不到,會遇上這樣的好事兒,愣了老半,才道:“你放心,我一定會還的。”翔子心,我們大公子根本也沒指望你能還,就這位這樣破衣囉嗦麵黃肌瘦的,一看就知道能吃飽飯就不易了,哪還有閑錢抓藥。
不過,翔子記著月臻跟他過的話兒:“咱做不到為善不欲人知,至少要做到不讓人恨,有的時候這做善事也容易招恨,你不知道遇上個什麽人,你舍給他一頓飯,隻當做了好事,回頭等他發達了,卻把這事兒當成了奇恥大辱,所以咱就記賬,趕明兒有錢,還上也不會覺得是多大的侮辱,沒錢了,就當舍了幾副藥,與杏林堂不算什麽,或許就能救饒命呢。”
所以,月臻一早立規矩的時候,就跟各鋪子裏的掌櫃的了,真有難的不行的來杏林堂瞧病抓藥,藥錢都記在賬上,一筆一筆的記清楚就校
赤戎城近處的都知道,估計這娘倆是城外頭來的,月臻走過來跟南宮卿燝兩人寒暄過後,在一邊的待客區落座,夥計端了茶上來。南宮卿燝四處看看道:“起來,你家這杏林堂我還是頭一回來呢,收拾的倒真齊整。”
這話的,沒病沒災的,誰吃飽了撐得往藥鋪裏跑啊,月臻嗬嗬笑了兩聲道:“比起您的元記當鋪差遠了,本經營不成氣候,勉強混口飯吃罷了。”
元占忍不住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你們倆能別這麽虛嗎,咱這怎麽也認識些日子了,我跟少卿又是你這杏林堂的股東,怎麽也算自己人吧,這些虛頭巴腦的場麵話,咱就免了吧。”
南宮卿燝道:“我可沒跟她虛著。”月臻想想也是,雖不想跟南宮卿燝牽連太深,如今兩人是合夥人,怎麽也不能當成陌生人,再,也沒必要因噎廢食啊,買賣道上的應酬還是應該有的。
想到此,便道:“倒是我的不是了,兩位東家難得來,今兒晌午大人樓,我請客賠罪。”
元占指著她道:“你這算盤撥的倒精,大人樓的東家是誰,咱們仨一起過去吃飯,還能讓你掏銀子不成,回頭你家去不定怎麽罵我們摳門呢。”
月臻笑道:“我真沒這意思,是想可著冀州府,也就大人樓的廚子有點兒玩意,尤其那道燴八珍。”
南宮卿燝摸了摸自己拇指上的翠扳指,瞟了月臻一眼:“你倒是個識貨的。”月臻心,好吃難吃誰吃不出來啊。
元占衝那邊兒的提著藥材出門的讀書人,努了努嘴:“我,咱這買賣要是都這麽著,賺誰去啊,別末了,連我們那十萬銀子都賠進去吧。”
月臻道:“元老板笑了。”
翔子把賬本子拿過來,給月臻看了看,月臻翻到最後一頁,見那下麵寫著袁飛,這三個字寫的真真漂亮。
元占扒頭瞟了一眼,不禁點點頭道:“就瞅這字兒,將來不定能跳龍門呢。”
月臻目光一閃,抬頭卻對上南宮卿燝的目光,有那麽一瞬,月臻竟覺這男人能看透自己心裏想的什麽。
南宮卿燝站起來道:“明年就是大比之年,跳不跳龍門,一看他的本事,二看他的造化了。”著站起來先一步出去了。
月臻落在後麵,叫過翔子來交代他幾句,才隨後跟了出去,南宮卿燝跟元占都騎馬,月臻自然不能坐車,騎馬又不會,好在從大人樓不遠,三人索性步校
大人樓的掌櫃跟月臻已經相當熟了,見她跟著東家來,忙請到了樓上坐,叫了菜,元占剛上酒,南宮卿燝淡淡的道:“大熱,喝什麽酒,上玫瑰露,放在冰裏端上來,今兒吃正好。”
掌櫃的應一聲下去了,元占卻道:“那東西甜絲絲的有什麽吃頭,怎如陳年的梨花白香醇。”還是讓夥計拿了一壺酒上來,給自己跟少卿倒上,看了眼月臻,心,這兩人越發不對勁兒了。
上回在冀州的時候,少卿還拚命灌人家酒呢,回去還什麽這丫頭是個可用之才,那意思根本沒把人家當成女的,隻想著人家有用就行,怎麽去了一趟兗州府,就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