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想撇清關係
翠道:“這眼瞅就年了,我這不是著急嗎。”
月臻問:“各鋪子的掌櫃都來了?”
翠道:“陸陸續續的都來齊全了,就等著你呢。”
月臻笑了,轉頭看向李管家,放開翠,整整了衣裳,一躬到地:“多虧李管家在家百般周旋,辛苦了。”
李管家忙往旁邊一避:“老奴怎敢受公子的禮,公子快進去吧,看凍著了。”
月臻道:“書齊怎麽不見?”
翠拉著她的手往裏走:“還沒進臘月呢,書齊就心心念念盼著你回來,一不知道念叨多少遍,我聽著耳朵都起膙子了,倒是昨兒,跟著翔子跑了趟鋪子,被冷風拍著了,夜裏發起燒來,吃了藥,給我按在被窩裏頭發汗呢。”
月臻道:“跟著書齊的缺挑個仔細些的,這事兒過兩日再,先去瞧瞧他,這一晃好幾個月不見,也不知這子長高了沒。”
翠笑道:“可不都長高一大塊了,不止他,你瞧瞧你,這才多少時候,比姐都高半個頭了……”
姐倆著話進了後院,李管家看了看馬方,知道這是原先回春堂的夥計,公子特意留下的,便安排他跟翔子住在一屋,至於許貴兒,王爺跟前的人,自然不能慢待,安置他住在自己院裏。
安置妥當,李管家不禁站在門前,抬頭望了望門樓子上的餘府的匾,想去去年這時候,可不成愁呢,眼瞅著慶福堂沒了,餘家就倒了,這一晃一年過去,再瞧今年,慶福堂原先的八家鋪子變成了三十一家,兗州府,登州府,冀州府,都有餘家的慶福堂,誰能想得到呢。
看了一會兒才進去,先去了灶房院安置了明兒的席,大公子發下話來,這三十一家掌櫃的不是外人,以家宴招待才顯得親熱。
不餘府各處忙活,隻月臻,剛邁進書齊的屋子,那子就衝了出來,一頭撞進了她懷裏:“大哥哥,不,二姐姐你可回來了,把書齊都想壞了。”
月臻忍不住失笑,摸了摸他的額頭,見熱度退了,仍有些汗意,忙道:“快上去躺著,剛出了汗,再讓風拍了,可就別過年了。”
書齊忙拽住她道:“那大哥哥別走。”
月臻點點頭:“好,不走。”書齊這才乖乖上炕。
翠道:“可見我兒的白疼他了,還是跟你親,這幾個月不見了,見了麵,一時一刻都不舍得分開了。”
書齊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的道:“大姐姐……”
月臻把被子給他圍好了:“我交代你背的書可都背會了?”書齊點點頭:“會了,那些湯歌也背了,這一個月跟著翔子去鋪子裏,認識了一百多味藥呢,安哥哥還教我望聞問切,左手寸關尺,右手脾肺門,心開竅於舌,其華在麵肝開竅於目,其華在爪脾開竅於口,其華在唇肺開竅於鼻,其華在毛腎開竅於耳及二陰,其華在發,腎為先之本,脾為後之本。”
翠道:“你快別問他這些,成在我耳朵邊兒上嘟囔,一遍又一遍的。”
月臻道:“安哥哥是誰?”翠道:“安家的少東家,你把人家弄回來當郎中,怎倒忘了不成。”
月臻這才想起來,可不嘛,安子和想當郎中,當時兗州府正亂,索性就把他送回了冀州府的醫館裏來,還道他不過跟自己一樣,看過兩本醫書罷了,如今看來,倒有些真本事。
月臻道:“他在醫館裏可好?”
一提安子和,翠忍不住道:“真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癡迷醫術的人,打從回來,一頭紮進醫館,便再不出來了,白瞧病,夜裏就研究藥方子,倒是脾氣甚好,書齊去了,問他什麽也不嫌煩,一一解釋給他聽,這子倒也入了迷。”
書齊道:“安哥哥可厲害了,上回有一個人肚子疼,安哥哥隻給他紮了幾針,立時就不疼了。”
月臻倒是真沒想到誤打誤撞的,弄了這麽個人回來,便問翠:“安置在哪兒了?”
月臻道:“李管家先頭他是安家的少東家,人家六個鋪子都給了咱,也不能慢待了人家,就把夏家那宅子收拾了出來,想讓他住進去,不想,他硬是不去,非要住在醫館裏,李管家擰不過,也隻能依著他了。”
月臻笑道:“倒是真有這麽一種人,癡迷於某樣東西,便什麽都不顧了,越是這樣的人,越可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著跟書齊道:“好好跟著安哥哥學本事,趕明兒也好管著咱家的慶福堂,姐姐這是趕鴨子上架,強逼著也學不出什麽了,都指望著你了。”
書齊道:“二姐姐才厲害呢,我聽見那些掌櫃的私下裏,二姐姐是下最有本事的人呢。”
月臻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將來比姐姐本事還大,你書念的這麽好,姐姐應該給你獎勵,翠,我車上的東西可搬進來了?”
翠忙道:“順子那輛車的東西都搬到東廂房裏頭去了,還沒開箱呢,公子車上的提盒在這兒,可是這個?”著,把提盒放到了炕桌上。
書齊好奇的看著那個提盒,雖是提的,卻有三層九個抽屜,抬頭看了看月臻,伸手抽出一個抽屜,是孔明鎖,又拉開一個抽屜,是泥叫叫,放到嘴裏一吹,聲音清脆好聽像百靈鳥,還有不倒翁,泥人,布偶,銀船……整整九樣兒玩意。
孩子哪有不喜歡這些的,書齊眼睛都放光了:“這,這些都是給我的?”
月臻摸摸他的腦袋:“嗯,都是給你的,明兒是年了,這過年,皇上都封了禦筆,咱們書齊也應該歇歇,別念書了,好好過個年,過兩,我讓翔子帶著你放炮仗去……”
“大姑娘,您看這些……”清兒打開月臻從京裏帶回來的箱子,翠也不禁愕然,兩個箱子,一個是各色玩器擺件兒,雖多是些珍惜難見的東西,卻也得過去,第二個箱子,卻是一大箱子的衣裳,男女各半,翠摸了摸那衣裳料子,竟是生平僅見,心道,莫非這是貢上的衣料。
清兒道:“姑娘,您再瞧這件兒,這顏色好不鮮亮。”著從裏麵拿出一件大紅的皮毛鬥篷道:“這一定是兔子毛的吧,摸著真軟,不過,沒見過有紅兔子啊。”
月臻忍不住笑了起來:“不識貨的丫頭,什麽兔子毛,以前聽人過,有一種火狐渾身都是寶,尤其那皮毛若做成衣裳,披在身上,比什麽都暖和呢,想來這個就是了。”
清兒咂舌:“您瞧這件鬥篷,從上到下一根兒雜毛不見,通身的紅,這得多少狐狸皮才能做這麽件兒鬥篷啊,對了,剛二姑娘身上可不也穿著這麽一件兒。”
翠略沉吟,心道,想來南宮卿燝知道月臻尚在孝期中,不好穿鮮亮的顏色,這才放在箱子裏送過來,倒是個底細的人,隻不過,這樣的物件又哪是尋常可見的。
翠道:“好生收起來吧,待我問過月臻再。”
清兒應一聲,忽的低聲道:“大姑娘,您王爺這般上心,二姑娘要是有成了王妃,咱老爺泉下有知,還不高興壞了啊。”
翠道:“這話在外頭不可胡亂。”
清兒吐吐舌頭道:“大姑娘當奴婢傻啊,在外頭自然不的,可瞧咱們二姑娘的意思,恐王爺八抬大轎來抬,也不一定能應呢。”
翠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家二姑娘如今滿腦子裏都是銀子,哪還想得起旁的來,終歸年紀還,再過一兩年,許就好了。”
清兒笑道:“奴婢瞧著,再過一百年也一樣,咱二姑娘那個性子怎麽也變不聊。”翠也跟著笑了,側頭望了望窗外,又落雪了,這一年就要過去了。
轉過是年,餘家雖不能貼窗花吊吉祥錢兒,卻也分外熱鬧,書齊的病好了,一大早吵嚷著要出去找翔子放炮仗,翠生怕他剛好又著了風,隻是不應,書齊一溜煙鑽月臻屋裏去了,磨著月臻昨兒二姐姐應的去放炮仗。
月臻給他磨的沒法兒,摸摸他的頭,跟婆子道:“給他把那個灰鼠皮的坎肩穿上,帽子戴嚴實了,送他去找翔子,跟翔子,看緊些,別讓火崩著他。”書齊歡呼一聲跑了。
翠道:“你呀,怪不得他心心念念盼著你回來呢,隻你由著他的性子。”著,卻不禁笑道:“剛來那會兒,書齊可不都怕死你了,老遠見了就躲我身後頭去,跟避貓鼠似的,如今倒成了個猴兒。”
翠想起那時候,也不禁笑了:“七八歲的男孩子正皮呢,書齊算老實的,念書,好容易過年,該讓他鬆散鬆散,免得成了書呆子。”
翠想起昨兒那兩個箱子,低聲道:“你可知你帶回來的那兩個箱子裏是什麽?”
月臻道:“什麽?臨上車,南宮卿燝讓人搬上來的,左不過一些玩意吧。”
月臻好氣點零她的額頭:“平常那聰明勁兒呢,這會兒倒一點兒都沒剩下,是有一箱子玩意兒,可那玩意都不是尋常東西,更別提,還有一箱子衣裳呢,我來問你,你昨兒身上穿的那件白狐狸毛的鬥篷,可也是南宮卿燝給的?”月臻點點頭。
翠道:“你不是總想著要跟他撇清嗎,卻又收人家這些東西作甚?”
月臻道:“誰想收啦。”起這個,月臻還冤呢,哪是送啊,直接就塞過來,她想不收可得行啊,不過東西的確蠻好,尤其她昨兒穿的那件鬥篷,好看又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