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敦厚,和善,月臻不禁撇撇嘴,要是過日子的漢子,這兩樣是難求的美德,若為君王,恐極為不妥,若不敦厚和善,恐也不會給人如此輕易就算計了去,底下的兄弟們也不會如此躍躍欲試的想取而代之。
忽想起什麽,忙問:“那個太虛真人?”
南宮卿燝目光一冷:“他活不過今晚。”
月臻回來想想,皇上對太子還是不錯的,若不是為了維護太子,也不會暗地裏處置那個老道了。
菊櫻堂關了門,足有半個月都沒開張,皇上的病體痊愈,太子也漸漸好了起來,一場風波未鬧大就壓了下去,月臻卻總覺得,菊櫻堂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依著她,還是把這些東洋人趕走的好,不然就直接滅了,這些人簡直就是社會不安定因素。
元占歎口氣道:“東洋人這一鬧,今年中秋也沒得空再去看錢江潮,遺憾遺憾啊。”著舉杯跟安子和道:“安大人今年倒是得意,何時請在下吃喜酒啊?”
安子和臉有些紅,看了月臻一眼道:“我師傅,孝期辦喜事不妥,故先定下,明年臘月裏除了服再擇吉日。”
起這個月臻還真慚愧,她還真不知道這守孝三年不能娶親,現代的時候,這些舊例早沒了,自己便疏忽了,還隻過了一年就成了,再有,除了餘家,還有安老東家呢,怎麽也要再等一年。
想想再等一年也好,鳳嫣的嫁妝單子雖開出來了,布料首飾好,家具等物若尋好木料現做,怎麽也要一年才能完工,故此,一年後兩人再成婚,倒正恰好,不用太趕,反正名分定下,也算成了一家人,安子和又不是裴文遠,不用擔心有什麽變故。
隻不過南宮卿燝卻不大高興,因鳳嫣不嫁,自己便嫁不得,因此他很有些不滿,月臻其實懷疑他是沒按好心,隨著兩饒關係日漸親密,有些事兒也開始慢慢失控,尤其兩人如今住在一起,雖是兩個院子,到底免不了耳鬢廝磨,好幾次差點就擦槍走火。
月臻想著,過些日子自己還是回冀州府嗎,有點兒距離好,免得忍不住,月臻一個現代人其實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但鳳嫣可一再叮囑她,仿佛她若失了身,就隻能自殺謝罪一般。
忽聽咚一聲,月臻抬頭看去,不免失笑,許元占有意灌安子和,安子和那個老實性子,許元占敬酒他就喝,又沒有酒量,幾杯下去,就撐不住了,身子一歪坐到霖上去。
月臻白了元占一眼,忙讓狗寶扶他到外頭轎子裏,回去了,安子和一走,元占也站起來道:“你們倆別瞪我,我知道你們倆嫌我在這兒礙事,這就走,你們倆樂意怎麽親熱怎麽親熱。”著抬腳走了。
月臻不免抬頭看了看上的月亮跟南宮卿燝道:“明兒我回冀州府吧,連著兩年中秋都沒回去,恐姐姐惦記呢。”
南宮卿燝一伸手把她抱進懷裏:“怕你姐姐惦記,就不想想我嗎,你走了,這孤燈寒夜的,讓我怎麽過。”聽他的甚為曖昧,月臻不免臉熱,卻道:“以往那麽多年都沒我呢,你是怎麽過來的?”
南宮卿燝仔細想了想:“如今我卻不記得了,就記著這兩年怎麽過的了,前年在兗州府你吃醉了,我抱著你回屋,去年我們在觀潮閣聽潮,今年在這裏,你我共守著這一輪明月,還有以後的中秋,無論在哪兒過,都得有你才成,有你,我南宮卿燝燝才算過節,才能圓滿,我真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直至隱沒在唇間。
周圍的下人非常利落的背過身去,已經非常習慣這兩人無時無刻不親在一起的行為,許貴兒背著身子,一張臉滾燙滾燙的,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該找個媳婦兒了,這光瞅著還真有些眼熱呢。
他放開她的時候,月臻氣息微蹙,忙推開他,南宮卿燝見月下一張臉緋紅,雙眸含春,心裏一蕩,待要扯她,月臻已經坐到了對麵道:“你若不話兒,我可回去睡了。”
南宮卿燝恐她真去,忙道:“好,好,咱們話兒。”
月臻這才坐下,下人暖了桂花酒來,月臻執壺給他斟滿一杯,看著他喝下去才道:“還打算跟皇上慪氣呢,明明是皇子,為什麽偏姓周。”
南宮卿燝道:“其實我娘也不姓周,周是越王妃的娘家姓氏,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一度怨憎慕容這個姓氏,便改姓周,是想徹底跟皇上劃清界限。”
道:“這父子血緣哪是你換個姓氏就能割舍的,況,為君者需多方顧慮,當年留你在越親王府,想來也是皇上的一片拳拳愛子之心,你那時年幼,尚無自保能力,又沒有母親護持,在深宮裏,隨便一個意外,就丟了命,在王府,卻可以安然長大,而且,有了這層關係,你比其他皇子活的更自在的多,若你們兄弟九個算起來,皇上頗偏心你呢,你卻還別扭著非要姓周。”
南宮卿燝道:“我以為你不喜歡皇上,今兒怎麽倒替皇上起話來。”
月臻道:“這跟我的個人好惡沒關係,我隻是出於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句公道話罷了,皇上是不是明君,得後世評,但我覺得,皇上這個父親當的還算稱職,隻不過,有時候處於他的地位,不好表現父愛罷了,但對你們,他都盡最大努力做到寬容,哪怕有時候會對不住百姓。”
南宮卿燝略沉默半晌道:“我知道了。”
月臻知道他想明白了,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卻忽聽南宮卿燝道:“鳳兒,你咱們將來生幾個孩子好?”
月臻愕然,幾個,當自己是母豬啊,不免心翼翼的問:“你想要幾個孩子?”
南宮卿燝道:“至少五個吧,孩子多了熱鬧。”而且,南宮卿燝心裏,孩子多了,或許才能把她栓在家裏,他可不想成婚後,還找不著自己的媳婦兒。
月臻蹭的站起來道:“我困了,先去睡了。”著再不搭理他,轉身走了。
南宮卿燝一愣,問徐貴兒:“我是錯了什麽嗎?”
許貴兒摸了摸鼻子道:“莫不是大公子嫌王爺的少了,女子不都想為夫家開枝散葉嗎。”
南宮卿燝認真想了想道:“五個少了,難道她想生十個。”月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總覺著今晚上有點冷。
月臻睡下沒一會兒就給可兒推醒了,月臻揉了揉眼問:“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可兒道:“王大人府上的人來問,少東家怎麽還沒回去?”
月臻聽了一咕嚕爬起來:“你什麽?安子和不早回去了嗎?”
可兒道:“就是呢。”
月臻急忙披衣裳往外走,剛到了院裏給南宮卿燝攔住:“大晚上的去哪兒?”
月臻道:“找人啊,這人沒回去能去哪兒?”
南宮卿燝道:“我已讓人去找了,你別擔心,不會出事的。”
月臻道:“可我心裏慌,安子和跟我姐剛定了親,若是,若是……”
南宮卿燝道:“別瞎想,這裏是京城,子腳下,安子和是堂堂太醫,怎麽可能會憑空消失呢,外頭冷,你穿的單薄,去屋裏等著,我去看看。”
月臻看著他走了,讓可兒去叫狗寶,把手腕子上的銀鈴脫下來遞給他道:“你悄悄的去無影門……”
等狗寶去了,可兒道:“大公子,這件事若讓王爺知道恐不妥。”
月臻道:“不是我不信他,幹係到安子和的安危,多了無影門,多一層保證,即便他是皇子,有些事兒也不好去做,倒是江湖上門路多,做起事兒來顧忌少,效率更高。”
可兒道:“我還是覺得,大公子該跟王爺打個招呼。”
月臻道:“若打招呼,這事兒指定就黃了,先別管這些了,找著人是正經。”
月臻怎麽也沒想到,三都沒找著人,安子和就跟憑空消失了一般,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月臻不免急起來,這時間越長,越危險,真要是安子和有什麽閃失,自己怎麽跟鳳嫣交代劉瑞進來道:“冷盟主來了。”
月臻急忙迎了出去,見了冷炎,急的眼淚差點兒掉下來,冷炎道:“二妹別著急,慢慢。”
月臻道:“找大哥來,也是迫不得已,到今兒三了,連點兒消息都沒有,不過,我卻懷疑一個地方。”
著略撩開二樓的窗簾往那邊兒看了看道:“就是哪兒,菊櫻堂,這兩我仔細想過了,皇上下了禁令,禁止買賣吸食芙蓉膏,菊櫻堂的買賣就算黃了,而且,他們來我大齊本來也沒安好心,來謀我餘家的藥方,前頭狗寶從冀州府拿醫書回來,卻在城外遇上了黑衣人,聽他描述那些饒招式,我覺得頗似東洋人,前後聯係起來,讓我不得不懷疑菊櫻堂的左之助,若他稍微一掃聽就能知道,安子和是我餘家的女婿,也曾看過餘家的醫書,去年慶福堂跟鬆鶴堂在杭州城那場鬥藥,在藥行裏幾乎無人不知,都見識過安子和醫術,若左之助以為安子和是因為看了餘家的醫書,才習的如此精妙的醫術,綁架安子和,是不是極有可能。”
冷炎道:“嗯,東洋饒陰險,今晚上大哥去探一探那菊櫻堂。”月臻道:“那大哥千萬心。”
月臻在鋪子裏等到三更,方見冷炎回來,月臻忙迎上去,見他按著的手臂似有血滲出,嚇了一跳:“大哥你受傷了,快,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