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劍心落地露草成人
石門前，阿阮感受著懷朔手心的溫度。
她看著懷朔再次露出膽怯的神情：“咱們找到劍心之後……如果你不喜歡我了……那我積蓄靈力便也沒了意義……”
懷朔心疼的摸了摸她略帶嬰兒肥的臉蛋，小聲道：“還有沐風呢，她也能代我保證！”
阿阮扭過頭去：“我根本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上仙！”
沐風在傳音，懷朔也在承諾：“無論你是不是巫山神女，隻要還記得我與沐風對你的承諾，那我們便永不反悔！”
阿阮終於鼓起勇氣伸手，雪白的玉手按在石門上。
石門上方的巨大浮雕綠光迸發，如齒輪般左右轉動。
聲如雷鳴，兩扇巨門從中分開，強烈的白光噴薄而出，刺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蒼茫中阿阮說道：“行了！我是借了伏英、玉憐的靈力哦。”
強光緩緩消散，眾人舉目望去，無不張口結舌。
偌大的石廳中，布滿無數個“阿阮”，有的站立，有的盤坐，有的橫躺在地，有的懸在空中——
每一個“阿阮”都與七彩藤蔓相連，盤根錯節，生機盎然，每一個“阿阮”都低眉垂目，紋絲不動，神態恬淡天真，仿佛沉睡的嬰兒。
懷朔心中早有準備，見那些“阿阮”都被綠葉環繞沒有走光當即放下心來。
天道就是如此奇妙。
而樂無異依舊驚得變了腔調：“這些是草？——它們是草吧？”
聞人羽也驚訝的合不擾嘴：“阮妹妹，這是——她們是人還是？
為什麽她們每一個，都和你一模一樣？”
阿阮看著懷朔幽幽的回道：“它們是露草。”
“露草？”
夏夷則科普道：“姑瑤之山，帝女死焉，其名曰女屍，化為露草？”
阿阮點頭：“嗯，就是這句，我聽謝衣哥哥說過。”
樂無異撓頭，聞人羽問道：“可是……草，怎麽會長得像人一樣？”
阿阮甜美的聲音略帶幽婉：“當年，巫山神女死去，歸葬巫山，劍心也隨神女葬入神女墓……”
阿阮說著，懷朔已是不再顧忌旁人在場，把她緊緊的擁在懷裏。
阿阮緩了緩情緒，又道：“後來昭明劍心碎裂，散出無數殘片。
其中有些落地生根，變成了露草；露草吸納天地靈氣，多年以後，漸漸化為人形……”
樂無異不由呢喃：“劍心碎片，變成露草，再變成人？”
“嗯。”
阿阮輕輕點頭：“不知道為什麽，每一個露草變成的人，都和神女一模一樣，而且零散繼承了一些她的記憶。
感覺上，就像神女並沒有死去，隻是重生成了許多個一樣。”
“那麽，仙女妹妹……你也是……”
樂無異直言問。
阿阮隻是看著懷朔，續約道：“很多年前，突然發生了一場大地動，神墓結界開裂，水流倒灌。
一枚劍心碎片從棺槨裏掉出，順著水流漂流浮動……它在漆黑的水下待了很久，才化為露草，開始拚命汲取周圍的靈氣……”
阿阮閉上雙眼，眉頭顫動：“然後有一天，山洪暴發，將它衝到陸上，生根發芽……後來，它終於化為人形。”
“然後，你就遇到了謝前輩？”
樂無異又好奇的問。
“不。”
阿阮搖了搖頭，眼神平靜，幾如悲憫：“這隻是我第一次變成人。之後不久，我就因為靈氣耗盡，重又變成了露草。遇到謝衣哥哥，是我第三次變成人了……”
眾人勃然變色。
唯有懷朔麵上沒有驚訝，隻是心疼：“對不起，之前我沒能陪在你身邊……”
隨後他保證道：“我一定會好好修煉、助你得道成仙超脫輪回！”
阿阮微笑，她緊緊的依偎在懷朔的懷裏：“隻要你能陪伴在我身邊，這一世我就不再孤獨了……”
懷朔越發心疼。
阿阮、伏英、玉憐三者何其相似，隻是玉憐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才是最幸運的一個。
很快阿阮繼續道：“變成人形之後，我們積存的靈氣就會慢慢散逸。
等散到不能再支撐幻形，就會重新變回露草。而且因為沒有靈力支持，連變成人時的記憶，也都很難留存下來。”
懷朔緊緊的抱住阿阮：“所以，一定會想辦法……
再不濟，無論你還是否記得我和沐風，我們都會等你再次蘇醒，定不讓你再孤獨下去……”
“喵嗚~”
“呼嚕~”
阿狸、小紅相繼出聲。
阿阮見狀也是不由展顏一笑，懷朔說的這一點阿狸和小紅都做到了。
又在攪渾水？
禺期不由閉目，再緩緩張開。
卻是聞人羽心疼道：“為何會是如此？禺期前輩，這可有補救之法？”
而禺期卻又沒責任心的歎道：“唉，若是劍心完美無瑕，那昭明又為何會崩碎？
它動蕩變化、強弱不定，本就是意料中事。吾隻是不曾料到……”
說著禺期注目阿阮，歎惋不已：“當年昭明初成，吾便隱約覺察劍心似將化靈。
那時吾朝思暮想，隻求能與劍靈見上一麵，可惜始終未能如願……
想不到……過去這麽久，終是見著了。”
阿阮搖頭：“但我又不是劍心，我隻是……”
隻是什麽，卻再也說不下去。
“阮丫頭，吾明白。”
禺期點頭，長歎一聲，心中無限遺憾：“隻可惜，吾雖能鑄出昭明，卻幫不了你，還有那些露草姑娘。
古時鑄劍師視劍如子，在吾眼中，你們都算是吾的孩兒哪……”
懷朔亦是點頭：“禺期前輩，我從來都不認為鑄劍師有多偉大。
再強的寶劍也終是死物，唯有奪天地之造化另死物化形為人才是與神農那般的大神！”
禺期略有感觸，樂無異想到偃術同樣也是點頭不止。
而阿阮環顧眾人，見個個神色淒楚，卻是自己勉強笑道：“大家，你別難過。禺期，你也別歎氣了。
劍心碎片化靈，還能變成人形，這種事情，怎麽想都是奇跡才對。
既然是奇跡，那又怎麽可能一直保持下去呀？”
眾人愈加傷感，禺期搖頭歎道：“傻丫頭，汝等生而複死、死而複生，比之人生輪回，何止辛苦百倍。”
阿阮抬頭看了看懷朔而後向眾人道：“你們別這樣，我真的沒有很難過……
我覺得，這次能遇上大家，老天對我已經夠好了。
之前兩次，我連巫山都沒能走遍，就已經變回去啦。”
卻是樂無異率先驚道：“這麽快……就？”
阿阮點頭：“嗯……不過，自從有了那葛仙官給的藻晶，我的靈力散逸已經變得很慢很慢~”
說罷，阿阮不由又抬頭看了懷朔一眼。
而後她作開心的模樣道：“說不定，我活得比你們都久呢，所以幹嗎急著傷心呀？”
聞人羽也是不由看了懷朔一眼，不知那“沐風”是個什麽情況。
不過，隻要懷朔日後真能待阿阮如初，他又會做飯，倒真是阿阮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