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仿佛燈前事
鳳卿酒頓時神色震動。傳說中的七竅玲瓏扣，正是風雲大陸寶物榜上排名第三的神秘寶物。
據說戴上七竅玲瓏扣，就能避開世間奇毒，提升靈識增進功力，如果潛心修煉，甚至可以攀上靈力巔峰，成為大陸主宰。
宛嬪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她臉上真實的表情。
“王妃，長公主特地將寶貝留給你，除了你，別人不可能拿到七竅玲瓏扣！”
鳳卿酒不敢全信，也不能不信。
長公主，畢竟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她生前是那樣驕傲，那樣光芒萬丈，那樣受人敬仰，至少目前鳳卿酒不相信她是那種不顧大局，肆意妄為心性惡劣的女子。
鳳卿酒沉默片刻，冷淡地笑道：“既然你是我母親生前的心腹侍女，那你一定知道她為什麽要給我種下噬心蠱？”
宛嬪一怔。
當年她跟長公主一起去南疆千裏迢迢地求取噬心蠱，原本不是為了給鳳卿酒這個孩子。
而是送給老戰王，讓老戰王後悔他錯付的深情，錯付的伴侶。
長公主到底還是意難平。
“那段時間長公主心情很差，很壓抑，她提出，讓我陪她去一趟南疆，當時長公主正在籌謀攻打南邊的大宋國，太上皇已經允諾，隻要她能攻下宋國十座城池，就給她賜婚，將她許配給老戰王做平妻。”
宛嬪神色悵惘，低聲癡癡地笑道：“我們都是一樣的癡人。”
等鳳藍裳拿到噬心蠱，卻來不及給老戰王下蠱。
當時老王妃水青曇懷了孕，老戰王欣喜異常，主動放棄南疆的兵權，甘願守在水青曇身邊，照顧她，放棄權勢之爭。
鳳藍裳怒極，回京之後喝醉酒，跟歐陽丞相糾纏不清，不久之後，她賭氣嫁給歐陽瑞。
歐陽瑞，就是鳳卿酒的親生父親。
“你父親或許並不愛長公主，隻是為了攀附她，獲得更大的權勢。”
果然，歐陽瑞通過這門姻緣，一躍而起成為太上皇的心腹，連續幾年水漲船高，最後更是被太上皇封為左丞相，專門用來鉗製長公主。
宛嬪笑道：“長公主很快就後悔了，她嫁給歐陽瑞沒多久，就領兵去南疆打仗，這一去就是三年多。”
期間那老戰王放棄兵權，跟大慶國送來的質子公主水青曇恩愛甜蜜，成為京城津津樂道的一對神仙眷侶。
“當時我就追隨在長公主身邊，每天晚上在軍營裏，她都會立在高坡上望著東南方向的青國京城，默默思念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鳳卿酒聽到這裏，遺憾地歎了口氣。
輦路重來，仿佛燈前事。
一代天驕，橫空出世，偏偏逃不過一個尋常的情字。
這是何等的悲哀與無望？
宛嬪想起當年兵臨南疆的輝煌戰績，秀麗的小臉上忍不住露出濃濃的懷念之色：“後來長公主回京，如願奪得十座城池，太上皇大加封賞，長公主沒有拒絕，但是烈火烹油……”
所謂狡兔死，走狗烹。
良鳥盡，彈弓藏。
她中了歹人的奸計，與時任丞相的歐陽瑞春風一度，懷了孕。
這個孩子，成為長公主最大的軟肋。
宛嬪望向鳳卿酒，臉上露出慈愛之色：“我覺得長公主很愛你，她將自己手上的靈器七竅玲瓏扣送給你，你可不要小看玲瓏扣的威力，等你戴上玲瓏扣，百毒不侵，白骨複生，相當於擁有第二條生命。”
鳳卿酒啞然。
長輩們的恩怨情仇，她沒有立場去指責，去怨懟，去仇視。
宛嬪最後幽幽一歎，將噬心蠱的答案告訴鳳卿酒。
“噬心蠱，是一種情蠱，長公主懷孕的時候，已經服下噬心蠱，等她分娩的時候，噬心蠱主動依附在你身上。”
所以，噬心蠱不是長公主有意為之，而是天意弄人。
造化弄人罷了！
鳳卿酒辭別宛嬪，安撫好小公主，便準備打道回府。
楚因宸與她並肩而行。
剛剛離開梧桐苑，太後身邊的大宮女黃鸝就跑過來相邀。
慈寧宮。
太後高居上位，穿著富貴的福字團錦牡丹穿花宮裙，內殿裏依舊點著一爐名貴的安神香，香霧嫋嫋，如同置身仙境之中。
蕭亦姝給她送來一些南瓜餅，說是能調理太後的身體，經常食用這種富含膳食纖維的南瓜餅，還能降血脂，改善氣色。
鳳卿酒應召入內，就見蕭亦姝依偎在太後身邊，笑盈盈地撒著嬌。
鳳卿酒不卑不亢地行禮。
太後神色一頓，問道：“你方才去了梧桐苑？”
鳳卿酒答是。
太後突然抓起一旁案幾上的茶盞，惡狠狠地砸過去！
鳳卿酒不避不讓，差點被茶盞砸中。
電光火石間，一股磅礴的氣勢席卷而來，楚因宸及時出手，用雄渾的內力將茶盞擊碎。
啪的一聲！
白瓷茶盞粉身碎骨，砸落在地。
太後怒道：“那個宛嬪，跟你母親一樣，都是欲求不滿的野心家！身為婦道人家，整天就知道拔尖吃醋，真是不成體統！”
鳳卿酒微微一愣。
原來太後是傳統婦道的堅定擁躉。
而長公主鳳藍裳，戰功彪炳，名垂千秋，她不是傳統士大夫眼中合格的閨閣女子，她太喜歡出風頭，太喜歡權勢。
所以被很多人詬病。
但是……鳳卿酒心疼自己的母親。
她與老戰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甚篤，卻不料，老戰王半途戀上大慶國的質子公主，輕易地變了心，移了情。
談不上背叛，原本，老戰王就是忠誠於自己的選擇，並未騙人騙己。
怪隻怪，天意弄人，半點不由人。
楚因宸不動聲色地將鳳卿酒護在身後，鳳眸斜飛清冷如雪：“皇祖母何必動怒？王妃醫者仁心，隻是給宛嬪和小公主治病而已。”
太後有點氣結，伸手顫顫巍巍地對準楚因宸：“孫兒！你！你糊塗啊！她可是仇人家的女兒！你怎麽能，怎麽能護著這個小賤人？”
楚因宸不悅地反駁道：“皇祖母，我說過，這件事我自有分寸。”
太後氣得心肝兒直顫。
蕭亦姝急忙湊上前來，體貼地替她撫背順氣。
太後伸手握住蕭亦姝：“你是個好孩子，今日皇祖母替你做主，將你抬為戰王府的平妻，你意下如何？”
蕭亦姝隻覺得暈暈乎乎，就像天上砸了一塊大餡餅下來。
“太後，我自然是……願意的。”
楚因宸忍了忍，笑道：“皇祖母，還是算了吧！就算將她抬為平妻，我也不會對她改觀。”
太後頓時氣得一噎：“你！宸兒你不能這樣！你在犯錯，你在犯一個天大的錯誤！如果你父親在世，肯定不願意看到你這樣胡來！”
楚因宸冷酷地掃了蕭亦姝一眼。
蕭亦姝原本害羞矜持，正在羞答答地偷看他。
被他淩厲的眼風一掃，蕭亦姝突然如墜冰窖，就像被人扼住喉嚨一般難以呼吸。
楚因宸沒有多加辯解，示意鳳卿酒跟自己一同離開。
鳳卿酒緊緊綴在他身邊。
就像，隻要他一轉頭，就能看到她的存在。
他給了自己足夠的保護，而她，也要回報一番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