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琴師
楚因宸看到藥王穀的賀菱華,頓時想起墨鴉暗中調查的事,神色不改,冷漠地點點頭,算是回應。賀菱華一襲藍衣,衣襟上布滿異族風格的刺繡圖案。
襯得她膚白貌美,甜美而又靈動,宛如俏生生的一枝鮮.嫩春杏。
賀菱華對戰王的冷臉視若無睹,嬌滴滴地笑道:“王爺!這些日子我聽說京城發生很多事,你有沒有興趣,陪我喝杯薄酒?”
出乎預料的是,一向冷心冷肺的戰王居然答應了。
身後就是京城大名鼎鼎的仙鶴樓,眾人不需要另外尋覓地址,便直接來到仙鶴樓裏點了一個二樓的雅致包廂。
南宮潯一直跟在賀菱華身邊。
身為皇商世家的二公子,南宮潯從小疾病纏身,身子骨孱弱。
藥王穀的人抵達京城之後,消息靈通的南宮家族立即派人前去邀請,神醫賀晟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異議,賀菱華便答應替南宮潯出診。
這幾日,一直都是賀菱華親自替南宮潯調理身體,她給對方開了藥方,用的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稀藥材。
理所當然的,南宮潯身子骨頗有起色,一日比一日看起來健康和明朗。
楚因宸坐在主位,冷淡地瞟了南宮潯一眼。
之前在同心鎮,兩人有些交集。
當時王妃替南宮潯的妹妹,那個患有怪病的南宮玥診治,在危難時刻救了南宮玥一命。
此後南宮家族對戰王妃頗為感激,陸陸續續登門拜訪,送了一些回禮。
當然,鳳卿酒那個小財迷肯定不會拒絕對方的謝禮。
南宮潯主動給戰王解釋,最近這段時日,來自藥王穀的賀菱華一直替自己調理身體,接觸時間長了,他對賀菱華的醫術極為拜服。
“王爺,賀小姐與王妃都是世間難尋的奇女子。”
南宮潯安靜地坐在賀菱華身邊,俊眸中染上一絲若隱若現的情愫。
賀菱華長得美,醫術高超,手中掌握著不少珍奇藥方。
但凡是個正常男人,與她接觸久了,都會被她吸引,甚至是愛上她。
賀菱華替戰王斟了一杯杏花春,笑道:“南宮潯,你有所不知,據說王妃與王爺鬧別扭,已經離家出走了。”
南宮潯頓時一愣,訕訕地回道:“是我無知了。”
楚因宸依舊神色不動,淡定地舉起酒盞,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他不樂意開口,導致氣氛變得有些僵滯和尷尬。
賀菱華企圖調節氣氛,尋了一些京城有趣的話題,跟戰王聊著天。
隻是很可惜,戰王對她的態度不痛不癢,不冷不熱。
就像,有她,沒她,都一樣似的。
賀菱華隱約有點小委屈,以往都是那些男人拚了命地追逐自己。
換成清冷如雪的戰王,對她,則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也是,或許這便是他與眾不同的地方吧?
蕭亦姝聞訊趕來,看到賀菱華趁著自己不在,趁機對戰王大獻殷勤,蕭亦姝立即揀了楚因宸身邊的位置坐下。
不動聲色地宣示自己的主權。
南宮潯看到蕭側妃,被柔弱動人的小白蓮驚豔了一下,笑著奉承幾句,但是蕭亦姝根本不樂意搭理這種外人。
氣氛變得愈發微妙,和僵硬。
楚因宸突然伸手打開二樓包廂的檀木窗戶。
正巧,鳳卿酒和國師大人並肩而行,一邊欣賞街邊各色雜貨攤子一邊交頭接耳有說有笑。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鳳卿酒走到仙鶴樓對麵的街道上,她轉過頭來,剛巧與坐在窗口的楚因宸對上。
一眼萬年。
溫黃色搖曳的燈火將楚因宸包裹起來,漫過他昳麗如畫的眉眼輪廓,燈下看美人,似乎別有一番郎豔獨絕的情致。
楚因宸再次做了一個沉默的口型。
懂唇語的鳳卿酒,一瞬間就秒懂了。
莫非,他真的有自己的苦衷?
或許,他並不是真的嫌棄她?
嫌棄她在危機時刻猶豫了,不肯犧牲清白,不肯舍命救他?
但是國師大人突然湊上前來,將一隻剛剛從小攤販手中買來的海貝殼工藝品遞給她,笑道:“好看麽?”
天藍色的海貝殼,上麵綴著素色流蘇。
沒有華麗的雕飾,也沒有精心的裝扮。
鳳卿酒接過來,看著淺淺暈染的海藍色,仿佛能夠透過這隻海貝殼,看到一望無垠,時而波瀾壯闊,時而沉靜深邃的大海。
鳳卿酒顧不上跟楚因宸眼神交流,便小心翼翼舉起海貝殼,像戴首飾一樣,將海貝殼插在自己如雲如寰的發髻間。
鏡淵一瞧,便略微有些癡了。
真好看,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妙齡女子。
像她這般,適合大海的豔色。
鳳卿酒俏皮地牽起唇角:“國師大人,怎麽樣?”
鏡淵驀地回過神來,笑道:“好看,很適合你。”
鳳卿酒歡歡喜喜收下這份禮物,準備繼續逛街。
楚因宸隔著一條街的距離,看到這一幕,他暗中捏緊拳頭,恨不得將趁虛而入的國師大人痛扁一頓。
但是他不能。
他還要趁勢揪出幕後黑手,他還要維護戰王府百年的聲譽。
偏在這時,仙鶴樓裏傳來嘈雜的尖叫聲和怒吼聲。
鳳卿酒驀地腳步一滯,轉身凝眸看去,果然,看到幾道熟悉的身影。
賀菱華,蕭亦姝,南宮潯,還有錦衣衛指揮使裴崢,都來了。
鳳卿酒遲疑了一下,便拉著國師大人不疾不徐地趕到仙鶴樓門口。
一個年輕俊美的琴師長身玉立,站在仙鶴樓大堂裏,他身邊是一具大理石底座蝴蝶穿花牡丹盛開的巨型屏風。
幾個樂姬抱著各種各樣的樂器,規規矩矩地躲在屏風背後。
他們都是京城教坊司派來的樂班。
每天晚上都會專程來顧客盈門的仙鶴樓演奏,收取一些客人的打賞。
有時候打賞豐厚,還能額外得到掌櫃的青眼,如果他們一直有機會來仙鶴樓裏演奏絲竹管弦,就能獲取不菲的回報,以此維持生計。
鳳卿酒款步來到大堂裏,就見一眾客人將琴師包圍起來指指點點。
有人冷嘲熱諷,有人作壁上觀。
楚因宸突然從二樓走下來,對鳳卿酒解釋道:“他是教坊司久負盛名的琴師,名號橦樓,以前本王參加宮宴,經常能看到他。”
後來橦樓得罪了大公主,大公主瞅準時機對皇帝進讒言,剝奪了他在宮宴上演奏的資格,使得他龜縮在教坊司的角落裏,鬱鬱不得誌。
鳳卿酒眼尖地看到,橦樓的左手,竟然握著一支鋒利的匕首。
他毫不畏懼地握著匕首的刀刃,雪亮的刃口,刺入他的手掌。
鮮血淋漓,深可見骨。
賀菱華緊隨其後,跟在楚因宸身後走過來,仔細掃了一眼笑道:“哎,真是為情所困。他這隻左手,恐怕是廢了!”
琴師的手,何等珍貴?
如此不加愛惜,握著匕首最尖銳的刃口,直接將左手廢了。
恐怕以後都不能彈琴,也就沒有留在教坊司供職的價值和意義。
果然,今晚樂班的負責人,教坊司副使常黎跑到橦樓跟前,將他左手的傷口瞧了幾眼,冷笑道:“你的左手廢了!以後再也不能彈琴!那我為何要繼續留著你?滾!趕緊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