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長樂公主
想起明晚的平妻典禮，鳳卿酒陡地臉色一黑，不顧楚因宸的挽留，便轉身回屋，順便將房門重重地關起來。楚因宸吃了一記閉門羹，站在梧桐苑的臥房門口，隱約能聽到鳳卿酒窸窸窣窣脫衣服的動靜。
他暗自苦笑一聲，雖然他有自己的計劃和安排，但是他生怕被鳳卿酒誤解，還是出言提醒道：“小酒！你放心！本王不會背叛你！”
鳳卿酒故意重重地冷哼一聲。
你去享受風流快活的美人恩，我做自己的事業，兩不相幹。
等噬心蠱解開，她肯定會選擇跟戰王和離，徹底擺脫戰王府的控製。
鳳卿酒安靜地躺在寬敞的紅木拔步床上，直到臥室門口，那一抹冷峻華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深處。
她放空思緒，想著，原來這就是愛情的滋味。
真實的滋味，就是磨人，就是讓人輾轉反側夜不成寐。
鳳卿酒好不容易睡著，漸漸沉浸在黑甜黑甜的夢境裏。
戰王府，天心閣。
楚因宸匆匆趕回，將墨鴉和赤練兩個心腹侍衛一起叫過來。
聽完楚因宸的吩咐，赤練冷豔的臉上揚起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
“王爺，你這樣做，打算將蕭家和太後置於何地？”
楚因宸冷嗤一笑，輕蔑地回道：“太後不足為慮，蕭家？”
蕭家早就背叛戰王府，甚至暗中出賣戰王府的情報，蕭亦姝那個狡猾惡毒的女人更是兩頭討好，兩頭吃得開。
當然，他對蕭亦姝原本就隻是受了那人的囑托，不得已而為之。
赤練滿心疑惑，趁機提出反對意見，卻被墨鴉使勁地扯了扯衣袖。
墨鴉遞給她一記警告的眼神，暗示她不要在戰王跟前硬碰硬。
等天心閣熄了燈，墨鴉和赤練並肩離開戰王居住的院落。
赤練還是一頭霧水，走到不遠處的後花園裏，遲疑地問道：“墨鴉，王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無情？他跟蕭亦姝可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她似乎能從楚因宸身上瞧見，當年老戰王和鳳藍裳的命運悲劇。
墨鴉遺憾地歎了口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興許這就是楚因宸必須經曆的劫數。
當年老戰王楚烈和長公主鳳藍裳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起在風雲大陸最顯赫的武道聖地，無極山拜師學藝。
兩人天資出眾天賦卓絕，在世人眼中簡直就是完美的一對仙侶。
隻可惜，遇到大慶國的質子公主，遇到強勢奪權的帝後，老戰王和鳳藍裳最終走向分裂，互相傷害，互相傾軋，雙雙死於非命。
赤練想起這些往事，忍不住感慨：“王爺，難道要重蹈覆轍？”
楚因宸和蕭亦姝青梅竹馬情誼深厚，但是楚因宸遇到丞相府二小姐鳳卿酒之後，就輕易地變了心。
他跟老戰王一樣，對外麵的女子動了情，選擇背棄昔日的青梅竹馬，選擇與世家之仇的女子在一起……
萬一遇到什麽不可預測的危機，恐怕受傷的還是楚因宸。
墨鴉急忙捂住她的紅唇，低聲提醒道：“小心隔牆有耳。”
赤練乖乖地閉上嘴，美眸中卻是逸出一絲不讚同的晦暗之色。
皇宮，泰和殿。
皇帝忙完公務，便帶著大太監蘇榮，乘坐禦輦來到附近的冷宮。
冷宮距離有點遠，皇帝的禦輦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之久。
皇帝來到冷宮，幾個侍衛負責開道，幾個侍衛負責在四周警戒，俱是一副訓練有素的架勢。
蘇榮先是跑到冷宮裏試探一番，確認沒有危險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將皇帝從禦輦上扶下來。
皇帝神色威肅，冷笑道：“宛嬪怎麽樣了？”
蘇榮低聲回道：“還是老樣子，不吃不喝，也不肯認罪。”
皇帝輕嗤一笑，大步流星地來到冷宮裏。
果然宛嬪癡癡呆呆地坐在床畔，身上依稀還是那件暗藍色對襟襦裙，屋子裏沒有點燈，昏暗的月色從破舊不堪的門窗裏灑落進來，給宛嬪鍍上一層陰冷詭譎的輪廓，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鬼。
皇帝開門見山地問道：“宛嬪，你知罪了吧？”
宛嬪沒有回應，眼神呆滯地盯著同樣腐爛不堪的地板。
皇帝不耐煩跟她周旋，衝著大太監蘇榮遞去一記威懾的眼色。
蘇榮當然是按旨辦事，立即將幾個早有準備的大內侍衛叫進來。
蘇榮手中拿著一瓶藥，跑到宛嬪跟前，示意兩個侍衛將她架起來，他將手中的藥強行給宛嬪灌下去。
宛嬪被迫將藥水吞咽下去，她剛開始沒有反抗，直到一瓶藥全部吞進肚子裏，她突然抬起頭來，神色淒厲地控訴道：“陛下！所以你一直不喜歡臣妾，你喜歡的是那個賤人。”
她沒有明著說，但是賤人這個稱呼，很刺耳，也顯得很絕望。
皇帝沒有否認，冷笑道：“芯蓮，你真的以為朕非你不可？如果不是當年你追隨在她身邊，朕連看都懶得多看你一眼。”
宛嬪忍不住諷刺地笑起來。
難怪他這些年，從來不在梧桐苑裏留宿，或者對她表達稀少的愛意。
難怪當初一夜醉情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吻過她，也沒有抱過她。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暗中設局，將她牢牢地拿捏在手裏。
宛嬪突然尖利地罵道：“就算你喜歡她，甚至是愛著她，又能如何？她已經死了！她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死人！”
皇帝冷酷陰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大太監蘇榮將她打暈在地，然後將滿臉嘲諷之色的宛嬪五花大綁，直接丟在冷宮最偏僻的地方。
一陣劇痛襲來，宛嬪迷迷糊糊地趴在大內侍衛的肩膀上。
腦海中隱約浮現出，當年她追隨鳳藍裳去南疆打仗的情景。
那會兒她美貌如花，溫婉似水，在長公主身邊出謀劃策，時不時地替鳳藍裳出主意，收複失地，挽大廈於將傾。
甚至一度是人人稱頌的女中諸葛。
遇到景元帝，是她一生劫難的開始。
為愛毫無保留地付出，為愛背叛昔日的友人，興許也是大錯特錯。
宛嬪腦海中的記憶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她拚命去抓，拚命去回憶，卻還是一點點喪失昔日堆砌而成的記憶大廈。
地基沒了，大廈傾圮，她終究還是成為景元帝手中一枚廢棄的棋子。
皇帝轉身離開冷宮，夜風蕭瑟，樹影婆娑，一路上宮廷深深，暖紅色宮燈燈光照在花木繁蕤的宮苑裏，無端透出幾分深不見底的寂寥。
梧桐苑。
皇帝沒有回自己的泰和殿，大太監蘇榮一直隨侍在側，驚訝地問道：“陛下，你這是何苦？”
皇帝冷嗤一笑：“當初朕將鳳卿酒許配給戰王，是不是朕的失誤？”
蘇榮訥訥，不敢發表任何異議。
淩晨時分，鳳卿酒隱約聽到院子裏傳來零碎沉穩的腳步聲。
她假裝熟睡，一邊支起耳朵傾聽外麵的動靜。
但是什麽都聽不到。
鳳卿酒心中愈發疑惑，隻覺得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
清晨，陽光燦爛，花園裏姹紫嫣紅，露水從嬌豔的花瓣上滑落，宮娥摘了新鮮的花瓣，露水襯著白膩如脂的肌膚，愈發顯得人比花嬌。
鳳卿酒洗漱妥當，依舊待在梧桐苑裏，陪著受到驚嚇的小公主。
不知何時，大太監蘇榮突然帶著一幫小太監不疾不徐地走進來。
他來宣旨，賜封小公主為青國的長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