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霓裳坊掌事
皇帝也及時趕到。聽到大公主的抱怨，皇帝下意識地掃了戰王一眼。
沒想到，一向鐵血無情的戰王對這種妻管嚴的角色，似乎甘之若飴？
皇帝心中猝然間升起一絲古怪的預感。
昔日掌中的棋子，會不會有一天徹底脫離他的掌控？
眼前的戰王妃，眉眼如畫，燦若玫瑰，跟戰王站在一起，身上的氣勢不減半分，絲毫不顯得遜色。
反倒是金童玉女一般，像是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
皇帝沉吟片刻，將大太監蘇榮叫過來。
“王妃！大公主說得對！”
“朕隻能給你三天！如果你破不了這件案子，那朕隻能……”
他意味深長地盯了鳳卿酒一眼。
這次鳳卿酒沒有刻意無視，而是胸有成竹地笑道：“我願意一試。”
楚雪眉輕嗤一笑，質疑道：“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如果你做不到，那父皇定要給你治罪！”
鳳卿酒沒有反駁，神色坦然。
皇帝叮囑幾句，便乘坐禦輦離開。
大太監蘇榮留了下來，陪在戰王身邊，將案情描述給鳳卿酒聽。
原來負責傳達太後訂單的小太監，外號叫蘇強，正是蘇榮手下的心腹，平時也是蘇榮比較得力的一個宦官。
七天前，蘇強帶著太後的訂單，去了一趟霓裳坊。
蘇強和錦曦單獨相處一個時辰，在霓裳坊三樓的包廂裏一起商量太後壽宴上要穿的禮服訂單。
等蘇強離開之後，錦曦就獨自一人跑到城西的永安豆腐鋪子裏采購她平日裏最愛吃的嫩豆腐。
根據錦衣衛的調查，那是目擊者最後一次看到錦曦。
也就是說，七天前的傍晚，申時末，錦曦就已經失蹤不見了！
鳳卿酒聽完案情描述，笑道：“蘇公公，我想跟蘇強見一麵。”
蘇榮立即著手安排。
楚因宸護著鳳卿酒，穿過禦花園，來到附近的浣衣局。
蘇強負責浣衣局的一應雜務，職位不高，但是也算蘇榮的心腹手下，前些年更是將蘇榮認作義父，辦事勤勤懇懇，勞心勞力毫無怨言。
蘇強看起來很憨厚，長相清秀，個子不高，有點瘦弱。
鳳卿酒簡單地問了幾句，仔細盯著蘇強的一舉一動。
“七日前，你去霓裳坊送太後的訂單，錦曦姑姑跟你說了什麽？”
蘇強如實作答，無非就是一些訂單的具體要求和太後平時的嗜好。
蘇強剛開始落落大方，回答問題的時候有條有理。
直到……
“你能確定，錦曦姑姑的失蹤，跟你毫無關係？”
蘇強聽到這裏，眼神下意識地瞟向右方。
鳳卿酒頓時神色一凜。
按照心理學和微表情的相關常識，人撒謊的時候，眼神會不自覺瞟向右邊方向。
第一步是拋出誘餌。
第二步是分析對方的心理狀態。
鳳卿酒斂去眼中的深思之色：“蘇強！我知道你在撒謊！在隱瞞事實！等我查到錦曦的下落，你會害怕麽？”
果然，蘇強的瞳孔有一瞬間的縮緊。
瞳孔縮小，往往意味著這人在心理上比較忌憚和恐懼這件案子。
鳳卿酒再接再厲：“蘇強，不如老老實實地配合我！如果你真的無罪，我絕對不會誣陷你。相反，我會作證，讓你沒有半點後顧之憂。”
蘇強很快就被鳳卿酒的心理戰擊敗，隻能含含糊糊地回道：“王妃！其實小人，小人一直愛慕錦曦姑姑。”
大太監蘇榮將太後壽宴的禮服訂單交給他。
沒人知道，他當時有多歡喜，有多憧憬！
隻可惜，他來到霓裳坊之後，錦曦姑姑對他態度冷淡，完全就沒有他想象之中的熱情與尊重，眼中反而透著幾分疏離與鄙夷之色。
蘇強一顆心驟冷，根本不敢坦白自己的心意。
商量完太後壽宴的禮服訂單之後，蘇強終究還是忍不住，將自己多年積攢的一袋子寶石送給錦曦。
他故意找了一個借口，說是太後的賞賜。
錦曦沒有發現異常，便態度疏離地收下了。
蘇強愁眉苦臉地解釋道：“王妃！我真的沒有想到錦曦姑姑會失蹤！而且她失蹤之前，跟小人接觸過！”
之前皇帝已經派了錦衣衛來審問他，但是他確實對錦曦姑姑的失蹤案一無所知。
“我沒有騙你！”
但是他對錦曦姑姑的愛慕之情，是別人無從得知的。
這一點，是鳳卿酒通過心理戰術贏來的信息。
鳳卿酒一眼不錯地盯著他。
他這次眼神清明，態度堅決，似乎不符合微表情管理學中的撒謊跡象。
鳳卿酒笑道：“行了！我會繼續調查！你隻管配合就行。”
蘇強頓時暗暗鬆了口氣。
其實他很清楚，如果錦曦姑姑真的遇難，恐怕霓裳坊的幕後老板和大公主都不會善罷甘休。
他身為有嫌疑的接觸者，有可能會接受錦衣衛和刑部的嚴刑拷打。
就算有大太監蘇榮替他開罪，也不一定能挽回他岌岌可危的小命。
鳳卿酒盤問結束，便跟著楚因宸一起出宮，徑直奔向城東的霓裳坊。
霓裳坊的幕後老板，正是一個不算陌生的皇商家族。
南宮家族，老爺南宮曄，目前掌管著這家成衣製作工坊，在京城也算是鼎鼎有名，美名遠播，頗有建樹。
鳳卿酒來到霓裳坊，迎麵就看到南宮家族的二少爺南宮潯。
南宮潯似乎有點焦急，正在跟大少爺南宮晗不停地拉扯爭執。
南宮晗長得高大俊美，但是貪財好色，早就被酒色掏空身子，看起來有點虛浮和躁動，不似南宮潯這般溫文有禮。
鳳卿酒不欲多管閑事。
從兩人身邊路過的時候，鳳卿酒突然聽到南宮潯口中跳出那個藥王穀賀菱華的名字。
“大哥！我真的心儀賀小姐！我求求你！不要讓我聯姻娶了別人！”
南宮潯很難受，清俊的臉上布滿了痛苦與糾結。
南宮晗冷笑一聲：“父親打算將你定為繼承人，隻要你放棄繼承權，我就勸父親，讓你跟那個賀菱華雙宿雙.飛，怎麽樣？”
南宮潯痛苦地閉了閉眼睛，頗有一種壯士斷腕的倔強。
“好！我答應你！大哥！這次你一定要兌現承諾！”
南宮晗奸計得逞，得意地笑了笑：“你放心吧！大哥言而有信，絕對不會欺騙你！”
鳳卿酒聽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原來這個南宮晗為了爭奪皇商世家的繼承權，不惜利用聯姻的條件來威脅更有前途的南宮潯。
據鳳卿酒所知，南宮潯是個藥罐子，身體虛弱，常年服藥。
但是他精明能幹，在商場上披荊斬棘，是個很有抱負的男人。
楚因宸走在鳳卿酒身邊，聞言，他低聲笑道：“南宮老爺應該更屬意南宮潯，隻可惜，所托非人。”
鳳卿酒不讚同地反駁道：“江山美人，不可兼得。”
南宮潯看似選擇了美人，壯士斷腕，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有本事，有眼光，就憑他的人脈和能力，遲早可以建立屬於他自己的事業版圖。
而美人，錯過就是錯過，不可再得。
楚因宸一怔，似乎沒有料到，鳳卿酒竟然是這樣理解對方的？
鳳卿酒也沒有廢話，徑直來到三樓包廂裏，禮貌地敲門而入。
老爺南宮曄安靜地坐在窗邊，手中捧著一盞熱氣嫋嫋的香茗。
屋子裏用的都是最貴重的嶺南紅木，價值千金，奢華而又貴氣。
看到戰王進屋，南宮曄趕緊起身，恭恭敬敬地拘了一禮。
鳳卿酒開門見山地問道：“南宮老爺，你手裏還有什麽線索？隻要你覺得有用，統統告訴我吧！”
南宮曄神色嚴肅，幽幽一歎。
“王妃，其實老夫覺得，錦曦可能已經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