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藍星海
詛咒?鳳卿酒再次一愣。
這是有多愚昧和無知?
鳳卿酒也沒有驚動那個漁村村長,便帶著楚因宸暫時離開這裏。
槐袖師父走上前來,刻意壓低嗓門跟鳳卿酒解釋一遍。
這裏的漁村信奉一種海巫傳說。
傳聞中,海巫會帶來海嘯與風暴,也會帶來各種各樣的疾病與生死。
像那個康叔的妻子和兒子,很顯然是患了重病,奄奄一息,手腳無力,連起床都很困難。
但是康叔作為祖祖輩輩居住在這座漁村的後代,信奉海巫就是鐫刻在他們骨血裏的一種習性,一種頑強生存的習性。
鳳卿酒聽完海巫的傳說,倒也沒有真的指責這座漁村的愚昧無知。
在她看來,人無非就是生活在一環套一環的圈子裏。
這些漁民生活在海巫傳說的小圈子裏,殊不知,她跟楚因宸也生活在青國京城的大圈子裏,隻不過見識多了,難免會對外界浮想聯翩。
鳳卿酒擰起清麗的秀眉,笑道:“那該怎麽拿到那幅妖女的畫像?”
槐袖師父好奇地試探道:“姑娘,你對妖女很感興趣?”
鳳卿酒大大方方地承認。
那些漁村的漁民覺得,她跟妖女相似,容貌長得很像。
說不定傳說中的妖女,與她頗有淵源呢?
反正大家旅行到這裏,舟車勞頓,也需要一定的休息和補給。
楚因宸依舊沒有任何異議,笑道:“我也想見識一下妖女。”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古怪的預感。
這世上,能夠被稱之為妖女的女人,而且剛巧跟鳳卿酒容貌相似,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
楚因宸沒有趁機說出自己的猜測,私心裏他不希望鳳卿酒卷入這些繁瑣的麻煩當中。
鳳卿酒回到馬車上,稍作休整。
夜裏,不遠處的海岸上傳來潮水拍打礁石的響動,此起彼伏。
聽潮夜宿,原本就是一種旅行的樂趣。
鳳卿酒依偎在寬敞的馬車裏,安靜地傾聽著潮起潮落的動靜,仿佛能感覺到一種歲月悠長,滄海桑田的宿命感。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馬車簾子灑落進來。
鳳卿酒習慣了早起,下了馬車,在空地上練習拳擊與搏擊武術。
等楚因宸從另外一輛馬車裏出來,等他洗漱妥當,鳳卿酒便興致勃勃地抓住他的大手,邀請道:“一起去沙灘上散散步?”
楚因宸當然不會拒絕。
墨鴉和赤練守在不遠處。
鳳卿酒來到沙灘上,特地穿了一雙用鹿皮製作而成的長筒靴子,踩在鬆軟的泥沙裏,每走一步,便會深陷一下,等下一步抬起腳的時候,又能感受到沙灘上特有的抓力。
她興奮地在沙灘上漫步,跳來跳去,宛如一個回歸到童年期的小孩。
楚因宸縱容地瞧著她,英俊無儔的臉上露出一絲嗬護與情深。
這裏的沙灘並不是全部都適合路人行走的。
等鳳卿酒走到沙灘盡頭,就見不遠處布滿暗黑色礁石與危聳的山岩,不太適合讓人通行,更不適合讓人嬉戲玩耍。
鳳卿酒及時停下腳步,伸手扯了扯楚因宸的玄色衣袖。
楚因宸也跟著停下,剛巧看到一群年長的漁民急匆匆地衝著不遠處漁村村長的屋子跑去。
片刻後,鳳卿酒收拾妥當,帶著楚因宸再次來到康叔家裏。
康叔心急如焚,正在跟附近漁村裏相識的朋友商量妻兒的病情。
其中有個年邁的老頭,穿著打補丁的衣衫,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勸道:“阿康!肯定是你上次誤闖藍星海,得罪了海巫!”
“現在海巫要懲罰你,要收走阿敏和兩個孩子的性命!”
康叔一個壯實的中年漢子當即急得掉下淚來,形容淒淒慘慘地問道:“得罪海巫該怎麽辦?總不能真的拿自己的妻兒去獻祭!”
老頭無奈地唏噓幾句,又奉勸康叔趕緊將瀕死的妻兒拿去獻給海巫,以此平息海巫的憤怒。
鳳卿酒瞧得暗暗稱奇,四周那些圍觀的漁民,居然沒有反駁老頭這種荒謬的說法,居然真的以為阿敏和兩個兒子的死,都是海巫在作怪?
鳳卿酒也沒有阻止,安靜地等著。
等那些漁民和幾個年邁的老頭離開,鳳卿酒筆直地走到康叔跟前。
“如果你真的關心妻兒的生死,不如,讓我試一試?”
康叔淚眼朦朧,依舊對待外人十分警惕,甚至他準備忍痛割愛,真的遵從那些老頭的建議,將瀕死的妻兒帶去藍星海賠罪。
看來觀念這個東西,真是很容易深入人心,難以動搖。
鳳卿酒與楚因宸對視一眼,兩人沉默地跟在康叔身後。
康叔替妻兒仔細地穿好衣服,找來一輛拖板車,將瀕死絕望的阿敏和兩個兒子放在拖板車上,一路送到附近的海邊。
康叔自己有一艘海船,不大不小,平時就是靠這艘木船出海捕魚。
看到康叔準備出海,鳳卿酒當機立斷,一躍而起,飛快地跳到船上!
康叔顧不上跟她計較,因為妻子阿敏又開始劇烈地咳嗽,咳出鮮血,整個人陷入昏迷當中。
鳳卿酒經過一番望問診切,基本上可以推斷出來,康叔的妻子和兒子應該是患有海邊特有的熱症,高燒發熱,而且還內髒咳血。
有可能是海邊寄生蟲引起的一連串病症。
鳳卿酒不動聲色地笑道:“康叔!我也想見識一下藍星海。”
她從錦囊裏掏出一枚金子,大大方方地遞給康叔。
“拿著吧!錢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是至少可以解決你眼前的問題。”
康叔接過金子,吃驚地瞪了鳳卿酒一眼。
他似乎沒有料到,這個妖女居然會主動提供幫助?
鳳卿酒斜倚在木船上,跟他隨意地聊了聊。
康叔惦記著妻兒的病情,心焦如焚,神思不屬,看起來很煩躁。
鳳卿酒從他口中得知,原來他並不是全然地信任海巫傳說,隻是海巫的觀念深入人心,幾乎是附近這些漁村信奉的一種信仰。
越是樸素貧窮的人群,越是容易為信仰肝腦塗地。
康叔抹了抹眼淚,不甘心地回道:“我們這裏根本就沒有大夫!隔壁漁村有個巫醫,孩子生了病,他會搗鼓一些藥材,但是我找過他,他根本不能治愈我的妻子和孩子……”
鳳卿酒惋惜地歎息一聲,故作疑惑地盯著他:“所以你寧可將他們送去藍星海,給所謂的海巫獻祭?”
康叔哽咽,不知道如何回應,便悶悶不樂地掉過頭去。
木船出了海,航行不久,便繞過一座天然的暗礁堡。
康叔一掃方才的悲戚無奈,突然神色一震,警惕地叫道:“姑娘!你趕緊去船艙裏躲起來!”
鳳卿酒知道他叫的是自己,便不急不慌地問道:“怎麽了?”
暗礁堡異常凶險,到處都是隱藏在海底的巨大礁石,一旦木船觸礁,船上的人非死則傷。
就算能夠僥幸逃出來,也會被午夜的海上風暴吞噬。
康叔顧不上解釋,伸手狠狠一把,將鳳卿酒推到旁邊的船艙裏,然後一意孤行將船艙的門窗都關起來。
船艙不大,不算寬敞,關在裏麵有點憋悶。
鳳卿酒使勁敲了敲門窗,發現康叔動作極快,大概是習慣了在大海裏與風暴搏鬥,與暗礁堡周旋,他反應極其靈敏。
鳳卿酒沒有使用暴力,發現船艙的門窗都被康叔關起來之後,她轉頭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阿敏和她兩個兒子。
鳳卿酒立即轉變策略,審時度勢,開始給阿敏和兩個孩子把脈問診。
果然,三人都感染了海邊的寄生蟲,導致內髒水腫和咳血。
還伴隨著高燒不退和煩心嘔吐。
如果再這樣耽擱下去,三人肯定會被寄生蟲引發的一連串急症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