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識大體
鳳卿酒放下手中的話本冊子,打開衣櫃,就見清一色的玄衣。戰王平時習慣穿玄色衣衫,看起來比較莊重得體,但是這種衣著風格會給人一種很重的疏離感。
鳳卿酒挑了一件黑色狐狸毛氅衣,來到船艙東側的走廊裏。
楚因宸沉默地負手而立,神色清冷如雪,從鳳卿酒站立的角度看過去,外麵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昳麗如畫的絕豔輪廓。
他清冶華貴的側影,洗淨塵滓,獨存孤迥,確實有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與威勢。
鳳卿酒絲毫不懼,悄悄地走上前來,微微踮起腳尖,將手中的狐狸皮氅衣體貼地披在他身上。
楚因宸感受到她的關切之意,將狐狸皮氅衣穿好了,呼嘯而來的海風穿過豪華大船的夾板,撩起他耳畔的一縷墨色長發。
鳳卿酒伸出修長如玉的指尖,替他將長發捋順,笑道:“你喝酒了?”
她鼻子很靈,稍稍一嗅,便能分辨出他身上的淡淡酒氣。
楚因宸嗯了一聲,長臂一伸,將鳳卿酒單薄溫軟的嬌軀攬入懷中。
鳳卿酒依偎在他懷中,沉默片刻,才斟酌一番,問道:“那天晚上對我們做了手腳的人,究竟是誰?”
楚因宸與她頗有默契,喉間發出磁性清靡的聲音:“不知道。”
“你也有不知道的時候?”
鳳卿酒一怔。
“我一直派人調查,但是那個黑衣人來無影去無蹤。”
楚因宸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對鳳卿酒並無隱瞞,一直以來都是黑衣人主動找他,他從未掌握主動權。
他和黑衣人之間的局麵就是難解難測,他無法準確掌握對方的動向。
所幸那個神秘莫測的黑衣人對他並無多少惡意,隻不過……對鳳卿酒的態度十分惡劣,導致楚因宸每次見到她,就覺得膈應和心塞!
鳳卿酒聽完他的解釋,從他溫暖的懷抱中抬起小臉:“宸哥,如果她是你的母妃水青曇,你打算怎麽辦?”
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抉擇。
不可否認,身為人子,盡孝膝下,這是青國的人倫傳統。
就算鳳卿酒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必須給長輩和孝道讓路。
楚因宸下意識地緊了緊手中的力道,側過身來替鳳卿酒擋住外麵呼嘯而過的海風,擲地有聲地回道:“我會疏遠她,盡量跟她保持距離。”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為了這份感情,放棄戰王府的繼承權。
隻可惜,鳳卿酒不覺得感動。
她從楚因宸懷中昂起燦若玫瑰的明豔臉龐,輕輕地笑道:“不必如此!宸哥!如果真的不合適,倒不如分開。”
你不需要放棄戰王府的繼承權,我也不需要麵對老王妃的刻意刁難。
楚因宸盯著她風輕雲淡的小臉,鳳眸邪魅地盯著她。
“這是你的真心話?”
鳳卿酒輕輕點頭,故作無所謂地笑道:“感情遲早都會變淡,老王妃才是你的家人,血脈相承。而且戰王府,對你來說很重要。”
她不會跟水青曇去爭,爭戰王心中的地位和排名。
她要的是一段水到渠成,天賜的緣分。
而不是讓楚因宸夾在她和水青曇中間,就像夾心餡餅一般受氣受苦。
楚因宸知道她很識大體,很懂得維護自己的顏麵,但是……要他放棄這段感情,放棄這份姻緣,他做不到!
楚因宸緊了緊手臂的力量,像往常一樣將她圈在自己的地盤上,低聲笑道:“這件事遲早可以解決的,小酒,你不需要做什麽。”
鳳卿酒聳聳肩,閉上那雙瀲灩生輝的桃花眸子,安靜地倚靠在他懷中。
那些侍從得了戰王的命令,很快就將豪華大船停靠在小島旁邊。
楚因宸來到船艙裏,就見鳳卿酒窩在床榻上,頭一點一點正在打瞌睡。
楚因宸覺得好笑,便湊上前來,伸手將鳳卿酒抱了一個滿懷!
距離咫尺之間,鳳卿酒聳了聳鼻尖,能嗅到一股清雅的幽曇暗香。
熟悉的體香,輕易勾起她心底的那一抹怦然悸動!
鳳卿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離開床榻,打來熱水洗漱更衣。
楚因宸就站在一旁,瞧著她不慌不忙的樣子,取笑道:“小酒,最近愈發懶了,回去我讓蕭神醫替你把把脈?”
鳳卿酒神色一頓,婉拒道:“不用了。”
俗話說得好,醫者不自醫!
但是她對自己的身體健康狀況十分熟悉,除了體內的噬心蠱,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
那個易容換裝的阮馨竹突然鬼鬼祟祟地從船艙門口溜進來,剛巧聽到鳳卿酒和戰王之間的談話。
阮馨竹驚訝地笑道:“越來越懶,是不是懷孕了?”
楚因宸沒有搭理她。
鳳卿酒淡定地反駁道:“暫時沒有懷孕的計劃。”
懷孕的女子確實很容易犯懶,身子變得越來越笨重,行動乏力。
不過她遠遠不到那種程度,隻不過是稍微有點貪睡的症狀罷了!
阮馨竹暗含嫉妒地瞧了鳳卿酒的肚子一眼,就見對方腹部十分平坦,在襦裙的遮掩下,沒有半點贅肉,看起來身材窈窕如柳,相當性感!
阮馨竹輕嗤一笑,狐疑地問道:“鳳卿酒,戰王這麽好的男人,難道你就不想著,趕緊生個孩子將他牢牢地拴住?”
鳳卿酒手勢一頓,拿起澡巾浸了熱水,擦拭一下惺忪的臉龐。
楚因宸似乎對阮馨竹的說法嗤之以鼻。
孩子不是什麽固寵的工具,對他和鳳卿酒來說,孩子應該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是兩人血脈的共同延續與傳承。
不過楚因宸也沒有反駁阮馨竹的說法,的確,在大部分人眼中,孩子就是夫妻關係的潤滑劑,是一種絕佳的助力。
鳳卿酒洗漱更衣結束,便跟隨楚因宸來到豪華大船的甲板上。
大船停靠在這座小島嶼旁邊,十幾個侍從負責警戒和巡邏。
齊王早有計劃,悄悄取出那份島嶼的藏寶地圖,將戰王叫了過來。
他準備跟戰王一起登陸小島,抓緊時機去小島上將那些財寶帶走。
楚因宸帶著鳳卿酒,兩人通過繩梯下了船,乘坐小船來到島嶼上。
鳳卿酒終於腳踏實地,踩到堅實的泥土,莫名覺得安心不少。
楚因宸一路上護著她,兩人這次沒有穿氅衣,氅衣有點費勁。
兩人穿著勁裝,行動便利,很快就摸到小島嶼北側的沙灘上!
阮馨竹則是打扮成普通侍衛的模樣,亦步亦趨地跟在戰王身後!
這行人裏麵就數楚因宸的武藝最為強悍,跟著他,自然是安全有保障!
來到島嶼的沙灘上,阮馨竹突然腳下一歪,差點狼狽不堪地摔倒在地!
齊王急速奔上前來,一把將阮馨竹扶起來,俊眸中露出一絲明晃晃的關切之意。
阮馨竹借著他的手勢,從沙灘上穩住腳步,就見走在前方的楚因宸,對她不聞不問,在她險些摔倒的時候,戰王對她依舊視若無睹!
阮馨竹氣得夠嗆,暗暗比了一個手勢,跟齊王撒嬌道:“你扶著我,好不好?這裏的沙石太滑了!”
齊王二話不說,便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任憑她靠在自己寬闊的肩膀上!
鳳卿酒看到這一幕,隱約嗅到一絲貓膩。
看樣子這個齊王早就知道阮馨竹的偽裝和真實身份?
戰王猜得不錯,這次齊王選擇出海航行,不止是為了營救那個可憐的齊王妃,更重要的目標是奪取那些海上倭寇藏起來的財寶……
眾人來到小島上,舉目望去,山巒起伏,重巒疊嶂,草木鬱鬱蔥蔥,一群灰白色海鳥從湛藍的天幕中飛過,留下美麗的剪影!
這座小島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山石草木一應俱全,看著風景秀麗。
按照倭寇地圖的標記,眾人繞過一座險峻的山崖,來到小島腹地。
這裏隱藏著一座深達千米的水潭,水潭的洞口隻有區區半丈的方圓,被茂盛葳蕤的草木遮蓋,從外觀上看不出來半點端倪!
按照倭寇地圖最終的指示標記,這座水潭底下,就藏著那些海上倭寇這些年燒殺搶掠從過往商旅手中奪取的無數財寶!
鳳卿酒揀了一塊石子,示意那些侍衛將水潭洞口的草木撥開,然後她將石子丟進去,等了片刻,始終沒有聽到石子落到水底的聲響!
齊王有些興奮,命人折了長長的樹枝,插到水潭裏,深不見底!
眾人又試了試這座水潭的深淺,兩個擅長鳧水的侍衛準備妥當,跳到水潭裏潛入水底,一直下潛到百米不到的深度,便止步不前了!
兩個侍衛猛地從水潭裏浮出來,擦了擦臉上冰冷的潭水,被水潭深處的海水凍得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就算有武藝傍身,精通水性,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水潭深處的海水凍到,差點一命嗚呼!
齊王臉上的興奮之色並未消退,他決定親自上陣!
“王爺!不可!這座水潭實在是太深了!我們根本不可能潛到那麽深的水底!”
“是啊!王爺,水潭極為寒冷,寒氣侵入內府,很容易造成寒症!”
幾個侍衛站在一旁勸誡齊王,企圖打消齊王的冒險之舉。
但是齊王執意要去,便迅速換好衣服,帶著兩個擅長鳧水的侍衛一起潛入水潭。
鳳卿酒和戰王站在水潭旁邊,這座小島嶼位置偏僻,位於公海領域的偏僻地段,即便附近沒有什麽遮擋物,也不容易被那些航海者發現。
因為小島嶼規模很小,沒有豐富的淡水資源,那些來往商船根本不會在附近逗留打停,一般都是匆匆繞行,極少上島來一探究竟。
那些倭寇選擇將大量的財寶埋藏在此地,也算是良苦用心!